喬律在無數人的送別下進入到地下深處,高速電梯向下沉去,上方越來越厚的地層仿佛全壓在了他的身上。
為了確保在漫長冬眠中的安全,喬律要在地下四十五千米的地方,度過這幾千年的歲月。
在心靈之花的地球意識的幫助下,可以保證這里的環境會長期趨于穩定,基本上不會有大規模地殼運動導致的災難發生。
幾千年對于人類來說是滄海桑田,但對于地球不過是短暫的一剎那。
地質學上的年份都是以百萬年為單位的,這點時間實在是不值一提。
所以最需要擔心的,還是人類社會發生的變化,沒有人能夠想到在幾千年間,人類文明會經歷多少動亂,與其他宇宙文明是否又會發生什么摩擦。
從某種意義上說,喬律對此就只能聽天由命。畢竟在這么長的時間跨度下,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響起,那道有一米多厚的沉重鋼門緩緩敞開,露出一片整潔的白色空間,只有中央擺著一個休眠艙,一切就如同墳墓一樣簡潔。
這里主要由流浪地球的人工智能Moss來負責管理,即便是在完全被人類遺忘的情況下,也能夠維持正常運行上千年。
喚醒喬律的時機,也是由Moss來掌握。它會時刻關注人類的科技發展,并在中央科學院的幫助下保持更新換代,最終在合適的時代將喬律從冬眠中喚醒。
只要數據存在,Moss就存在,沒有生命期限,自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你好,喬律,很榮幸為你服務。”
Moss從上方伸出一個攝像頭,一如它最初在領航員空間站的模樣。
“你好,Moss。”
喬律打了一聲招呼后,緩緩地踏入到休眠艙之中,隨著艙門徐徐關上,他正式與這個時代告別了。
其他人都陸續退出這個房間,唯有2B停留下來,就在喬律的休眠艙旁坐下,啟動了她的半休眠警戒模式。
她就像是一名守墓人,依靠在喬律的休眠艙上,靜靜地等待著數千年的歲月流逝。
假如有什么意外,她就是最后一道防線,拿起武器履行畢生的使命。
Moss關閉了照明用的燈光,隨著厚重的鐵門緩緩關上,外面投射進來的光逐漸收縮成一條線,最終完全消失在2B的面龐上。
一切又重新歸于黑暗,只留下機器運作的聲音。
這一刻,心靈之花灑下來一片光雨,似乎也是在告訴外面等候的人群,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前來送別的人一批批散去,并不是到這里就結束了,他們都還有各自的生活。
唯一不可阻擋的是時間,它像一把利刃,無聲地切開了堅硬和柔軟的一切,恒定地向前推進著,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使它的行進產生絲毫顛簸,它卻改變著一切。
流浪地球通過黑色方碑上記錄的技術,徹底解決了自身面臨的量子危機,也算是擺脫了這個長期困擾著聯合政府的問題,以后就沒有必要強制進行穿越了。
不過對于其他位面的探索,倒是并沒有停止。
流浪地球遠征軍還是多次進行穿越,依照喬律留下的信息,尋找其他平行宇宙中的人類文明,把一球一路帶到其他位面,進一步擴大人類命運共同體。
王磊在遠征軍中立下赫赫戰功,最終接替張哲忠擔任流浪地球遠征軍司令,之后一直做到六十五歲退役。
在他的指揮下,流浪地球遠征軍依舊是戰無不勝,幫助過無數個位面的人類文明,在軍隊中享有極高的聲望。
劉培強在調查團中服役了幾年后就退役了,本來以他的軍功也是有機會一路晉升到上將,擔任流浪地球調查團的高層。
可是他自覺虧欠家人太多,在有機會晉升時急流勇退,選擇回家陪伴劉啟和韓朵朵。
在經過了流浪地球穿越的一系列事件后,劉啟也終于了他的父親。父子二人在貝加爾湖上的一次垂釣中冰釋前嫌,也算是了結了劉培強的心愿。
羅峰擔任兩屆聯合政府常任理事代表后離任,但依然在民眾中享有極高的聲望。歷史對他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他的執政理念也深深地影響著后續的繼任者。
張斌在中央科學院退休后被返聘,接受過他指導的院士不計其數,并且由于其在科研上的偉大功績,被授予了無數勛章,一直到九十多歲才逝世。
普通人的人生也在一樣延續與終結,劉啟在幾經波折后考上了高級駕駛員,成為了像韓子昂那樣的老司機。
韓朵朵得償所愿地成為了一名演員,年紀輕輕就逐漸受人矚目。
李一一在中央科學院成長迅速,后來也可以獨當一面,負責領導研究項目了。
丁儀卻一直活了下來,在完成了愛因斯坦赤道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啟建立宇宙大統一模型的實驗,但毫不意外地遭到拒絕。
為了有機會探尋得到真理,丁儀也選擇了進入冬眠,并要求在允許進行實驗才把他喚醒,無論這一天是在多久以后。
當然也有一些東西是沒變的,在漫長的歲月中,擎天柱始終領導著全體汽車人,與人類站在同一陣線。
對于變形金剛來說,幾千年還遠遠不是他們壽命的極限,機械生命體總是擁有著這樣的優勢。
寄葉部隊也是一樣的,不過她們的司令官卻沒有擎天柱那么執著,在幾十年后就自行離職,由新的司令官型號繼任,自己去追求想要的人生了。
在喬律冬眠的這段時間里,時光依舊匆匆流逝,接觸過他的人越來越少,但他的事跡卻一直流傳了下來。
大多數人把他視為英雄,但當然也有人對他并不感激,甚至是覺得喬律的行為不可理喻。
喬律并不會理會這些看法,也沒有辦法去理會。
在這片埋藏于地底深處的白色空間中,陪伴在他身邊的就只有。時間仿佛就只在他的身上凝固了,外面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少年,直到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