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光芒只是淺淺的一抹。
緊接著,靈氣匯聚,劍鋒嗡響,青霜劍陡然從余慶的掌心飄然飛起,這抹微弱的銀白色光芒也如同超新星爆發一般隨之驟然綻放。
那炫彩奪目的光芒自劍身中四溢而出,遙遙望去就好似一顆冉冉升起的銀白色太陽。
而余慶掌中虛托著那團銀色光芒,卻半點也不覺得那光芒刺目,也不覺得灼熱。
恰恰相反,在那光芒從劍身上亮起的時候,四周的空氣都在轉瞬間變得冰寒凜冽,似乎隨時都會凝固一般。
此時,歐陽志已經沖了過來。
他全力邁動著那已經徹底扭曲變形的畸形四肢,憑借著那一身堅實健碩的臃腫肌肉,爆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恐怖速度。
疾速奔馳之下,沿途飛起一片沙塵瓦礫。
而這些塵土尚未從空中落下,這頭怪物便已經一頭撕裂了空氣,如幻影一般沖向了前方的光芒。
更可怕的是,喪失理智的歐陽志并沒有忘記自己所學的術法。
他就如本能一般驅使著雷霆和電光,每往前踏出一步都會留下一片被強大電流灼燒殆盡的焦土。
面對這種可怖的景象,沒人能夠面色如常。
但余慶不知怎的,竟是一點都生不出害怕的情緒。
在銀色光芒亮起的時候,他的大腦就和那柄青霜劍建立了一種玄奧莫名的精神聯系。
這種聯系使得他能夠用意念溝通劍體,也給了他一種‘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鎮靜之力。
“青霜劍!”
余慶一手虛托著青霜劍,抬頭冷冷地望向了那頭已然沖殺至自己近前的怪物。
下一個剎那,那三寸長的小劍就在銀白光芒的籠罩下迅速膨脹變大,轉瞬間就幻化成了一柄懸浮在空中的三尺長劍。
而這時,劍身周圍逸散的寒氣陡然變強了數十倍不止。
空氣在寒意中凝固,白霜在大地上蔓延。
寒霜霧氣憑空而生,籠罩了青霜劍劍身方圓數米的每一寸空間。
“斬!”
在那股寒意攀升至極致的時候,余慶驟然發出了一聲大喝。
“吼!”
歐陽志身上電芒大作,同樣發出一聲怒吼。
終于...
寒霜之劍飚射而去,雷霆之拳破空而來。
冰層沿著飛劍的路徑覆蓋大地,電芒順著重拳的弧線照亮天空。
輸的是歐陽志。
因為他手短。
那蘊含著無窮力量的拳頭還沒夠著余慶的衣角,飛劍就已經毫無阻礙地鑿過了歐陽志的胸口。
和歐陽志如今那臃腫壯碩的怪物體型比起來,那穿胸而過的青霜劍看起來就只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銀針。
然而,在青霜劍鑿穿他的軀體疾速飛出之后,劍身上留下的凜冽寒氣卻以燎原之勢在歐陽志的軀體上蔓延開來。
什么拳風、電芒全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一個渾身血肉被覆蓋在雪白寒霜下的獸形冰雕。
“呼...“
余慶長長地舒了口氣,脫力地跪倒在地。
法寶是先天才能入門、筑基方可掌握的靈物,他這個后天巔峰的小修士用起來還是太過勉強了。
雖然供給靈氣的是靈氣符,但余慶僅僅是用了自己的精神力操縱靈劍,就有一種小馬拉大車的過載感覺。
那種強烈的疲憊感幾乎令他大腦炸裂,也讓他一時無力再控制自己的軀體。
所幸,這時候支援到了。
警笛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全副武裝的警察們迅速抵達了現場。
“小余?”
領頭的刑警王隊長一眼就認出了余慶這個總能惹上是非的‘熱心群眾’:
“你沒事吧?!”
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持械上前,一邊緊張不已地盯著那個已經根本不能動彈的巨獸冰雕:
“我的天...”
王隊長之前沒見過擊斃裴長樂的大場面,所以當他用肉眼看到那頭足足有三、四米高的魔化怪物之后,他心中剩下的就只有震撼和驚詫:
“這入魔者...”
“竟然還有這么大個的?”
“咳咳...”
余慶長長地喘了口氣,又仔細感知了一下歐陽志身上那日薄西山、幾近于無的魔氣:
“沒事,這家伙應該已經快死了。”
說著,他便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又竭盡全力地一步一步向那仍舊被冰封著的獸形怪物走去。
“小心!”
“那怪物說不定還能動啊!”
王隊長看出了余慶此刻的虛弱。
他硬著頭皮沖上前來,一把拉住了試圖靠近歐陽志的余慶:
“你站住。”
“接下來讓我們來解決這個怪物!”
說著,旁邊包圍著的警察們便齊齊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下一秒就將扣動指尖的扳機。
“哎哎哎...”
“別!”
余慶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焦急的大喝。
緊接著,他慌忙反應過來,便又擺出了一種“英勇就義”的偉光正姿態,一本正經地說道:
“如果他還有力氣反抗的話,你們手上的小口徑武器最多只能激怒他。”
“所以,還是讓我來吧!”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我是在場唯一的一個修行者,我不上誰上?!”
“你...”
王隊長頗有感觸地贊道:
“真是個好小伙子啊!”
“請一定小心!“
“嗯!”
余慶鄭重地點了點頭,背影中很有一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
緊接著...
余慶就一臉正能量地走到了歐陽志的身前,在一眾人民衛士欽佩敬重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開始挖歐陽志體內藏著的魔種。
“你、你!”
瀕死的歐陽志都給氣活了:
“混賬!”
“竟然還有臉裝什么正道修士?”
“你這個大魔...”
話沒說完,人被砍死了。
幾小時后。
近海市局,辦公室。
在接到地方警局匯報上來的大新聞后,李悟真就馬不停蹄地從省城獵魔部隊駐地出發,緊急驅車趕了過來。
出事的又是近海,涉事的又是余慶。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
“你臨陣突破到了先天境界,然后超負荷催動青霜劍,一個人就把那個完全魔化的怪物解決了?”
感知著余慶身上傳來的強大靈氣波動,李悟真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
“而且...”
“你還'厚積薄發'、'水到渠成',一突破就到了先天三段?”
“額...”
余慶咽了咽口水,腆著臉確認了。
在擊殺歐陽志之后,他不僅從歐陽志體內奪得了一顆精純的魔種,而且還用獲得的A級獎勵抽中了一顆'極品修為丹'。
魔種提供魔氣,丹藥提供靈氣,使得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在暴增時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于是..
和上次不同,余慶這次沒有因為魔氣過剩而面臨窘境,而是完完全全地把魔種
借著魔種和丹藥相輔相成的增益作用,他一舉突破了后天境界的桎梏,甚至還一步登天地擁有了先天三段的修為。
而另一方面,因為橘貓胖虎和靈氣符的存在都不太好解釋,所以余慶就干脆把自己越階獲勝的原因全都推在了“天資縱橫”、“臨陣突破”上面。
“這...”
李悟真輕輕摩挲著下巴,有些在意地喃喃自語道:
“一個多月的功夫就從覺醒氣感突破到先天三段,那些筑基前輩修行時都沒有這么快的進步吧?”
“世上真有這等程度的天才?”
他本能地有些懷疑余慶的說法。
但余慶的背景調查就那么干干凈凈地擺在那里,背后既沒有師承、也沒有門派,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異樣。
唯一的解釋,那就只有“天才”。
“也罷...”
李悟真語氣復雜地收回了自己的懷疑,又徑直切入正題:
“這次襲擊你的是'教授'?”
“而且,之前消失的白瑩瑩現在成了教授的手下。”
“她還被教授施加了精神控制術法,現在還沒辦法配合我們調查?”
“沒錯。”
余慶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白瑩瑩在被他用魔種之力強行收服之后,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教授的控制。
她語氣不再那么機械,眼神也不再空洞,整個人都像之前一樣變得鮮活自然,仿佛和原來那個普普通通的白老師沒有什么不同。
但是,教授洗腦帶來的影響卻并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
或者說,它就從來沒被解決過。
白瑩瑩完全是靠著另一種更強大的“洗腦”手段——發自身體本能的、根本無法抗拒的、對魔種培育者的絕對忠誠,強行“覆蓋”了教授給她下達的指令。
平時倒還看不出來什么問題。
可一旦余慶想試著從白瑩瑩口中獲取什么關鍵情報的時候,教授留在她腦子里的后手就開始逞兇了。
就跟當時的歐陽志一樣...
他僅僅是下意識地想要告訴余慶這次事情的幕后主使者是誰,就被腦中的精神禁制刺激得頭疼欲裂、渾身震顫。
所以,余慶根本沒辦法從白瑩瑩那里問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白老師她的確是我們的自己人。”
“她現在已經擺脫了一部分敵人洗腦的功效,本人也十分有意愿幫我們逮捕教授這個魔頭。”
“可是...”
余慶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旦去問她‘教授’的名字,瑯琊書院的情況,還有這次事件幕后主使的身份,她就會頭疼得滿地打滾。”
“想從她那里獲取情報,我們得先想辦法把她中的洗腦術法給解除掉。”
聽完這些,李悟真的表情也變得十分凝重:
“精通精神控制法門的修士極少,而且絕大部分都是魔修。”
“目前為止,我所知的解除辦法只有一個——”
“把施術者殺掉。”
“然而,現在我們只是剛剛把目標鎖定到了瑯琊書院這個整體上,連教授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
“如果沒有足夠多的情報,我們又哪能殺得了一個疑似是筑基高手的魔道巨擘?”
“這根本就是個死循環!”
“唉..”
他深深一嘆,繼續說道:
“白瑩瑩是不會引起敵人懷疑的魔修,又是心向正道的無辜者,原本可以當我們最好的臥底情報員。”
“現在看來,這恐怕是不行了。”
“那么...”
李悟真微微一頓,望向余慶的眼神中突然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熱切:
“小余,要不你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