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綜藝最重要的,就是綜藝感,說白了就是得接梗、拋梗。
這對周瑾來說毫無難度,因為他平時都是把老郭的相聲,當背景音樂放的。
嗬,嚯,沒聽說過,甭來這套,你死不死啊?
真要放開了,他能把主持人捧到懷疑人生。
“那你們中間誰拍戲最容易出錯呢?NG王是誰?”阿雅問,“胡戈先來。”
胡戈道:“每次提到這個問題時,我都會說我就是罪魁禍首。”
“你那么容易笑場嗎?”
“不,因為我是搞笑的那個,NG就是我制造的啊。”
“那你有自己笑場的時候嗎?”
唐煙接茬道:“哎哎,就是華叔那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什么,那是什么?”
老胡裝模作樣地看看,“華叔走了吧?”
“走了,誰走誰倒霉,你說吧。”
老胡道:“其實也不能怪他,他那一段十幾句文言文,全都是大道理,他說了幾句背不住了,就開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然后他說到十幾三四的時候,突然來一句,景兄弟你明白了嗎?”
“那是第一次,我就笑場了。”
阿雅道:“原來拍戲這么容易的嗎?那我也行啊。”
老胡道:“我還見過升級版的,那個演員這樣說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JQK。”
眾人大笑,周瑾都聽懵了,這不是后世小鮮肉的專利嗎?
現在就這么玩了,為毛沒人告訴我啊?
阿雅看到周瑾的表情,問:“你怎么了,有經驗是不是?”
周瑾道:“我也有一場,十幾句文言文,沒人告訴我可以一二三四啊……”
唐煙笑道:“對對對,就是給華叔擺靈堂的那一場,他好厲害的,全都背下來了。”
劉思思道:“然后還要一邊舞劍,一邊背臺詞,我們還得跟著做反應,就是沒懂什么意思。”
“那你還記得臺詞嗎?都說的什么?”阿雅問。
周瑾笑道:“記倒是記得,不過我也沒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你給我們現場來一段,需要寶劍嗎?”
后臺跑來一個哥們,還真給遞了把寶劍。
“來,我們掌聲鼓勵一下。”
周瑾吸口氣,橫劍當胸,左手呈劍指狀,然后挽了個劍花。
底下觀眾挺給面子的鼓鼓掌。
到底也是歷練出來了,周瑾對表情和情緒的控制,已經有了一定的功底。
幾個瞬間,就仿佛回到了當初的場景,而且感染力還要猶有勝之。
只見他眼神悲痛中又帶著堅強,沉郁頓挫地道:
“人生本是一團腥穢物,涂搽模樣巧成魔
千古迷人看不足,萬種狂心
六道奔波浮更沉。”
周瑾幾個轉身,長劍縱橫,然后單膝跪下,長劍重重地頓在地上。
“解離破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下士聞道,大笑之
不笑,不足以為道
師兄,好走!”
“好!”
現場觀眾一部分是雇來的,一部分是真的粉絲,哪見過這個啊,瘋了似的鼓掌。
“他剛剛說他演誰啊,這么帥的?”
“不記得了,好像是二師兄?”
“哇,我開始有點期待了……”
底下竊竊私語,阿雅也挺驚奇,快步走過來,“快起來,快起來,大過年的,我這也沒帶紅包。”
周瑾站起來,抹抹眼角。
“他好有感覺啊,”阿雅道:“剛剛那幾句文言文一念,感覺一下子就進入到那個場景里了。”
“對對對,真的好有劍仙的感覺啊。”其他人附和。
周瑾笑道:“這其實不是我演的好,而是我們傳統的文言文的魅力。”
阿睿輕哼一聲,“背倒是背得不錯,你倒是知道什么意思嗎?”
周瑾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對我哪來的敵意呢?
阿雅倒是明白,如果兩人都是群演,那還能同病相憐。
可是周瑾這一番秀下來,阿睿發現這家伙很可能真的會紅,那心里自然就不平衡了。
而且我在舞臺上混了一年多,觀眾從沒給過這么熱烈的掌聲,憑什么你舞一段劍,就有人喝彩啊?
這圈里資源就這么多,你下去了,興許我就能上去。
所以他就打算順手給周瑾挖個坑,反正你自己剛剛說的,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雅看穿了他那點心思,不過也沒點破,反而挺期待地看著周瑾。
既然能表演出這樣的感染力,說明應該把臺詞吃透了吧?
三,二……阿雅在心里默數著。
如果數到一,還沒回答,那她就只好嘻嘻哈哈,糊弄過去了。
周瑾沉吟兩秒鐘,覺得這個逼還是得裝一下,“其實仙劍三是一部挺有文學底蘊的電視劇,這一段都是道家的經典。”
“人生本是一團腥穢物,涂搽模樣巧成魔,這一句是全真七子之一,丘處機寫的,后面的那些是道德經里面的。”
阿睿打斷道:“丘處機?那還有郭靖?黃蓉?”
“呃,”周瑾瞥他一眼,你個沒文化的,“其實還挺深奧的,想要讀懂這些,起碼得讀過九年義務教育吧。”
又道:“編劇很巧妙地把這些經典化用進來,大概的意思就是,人總有一死,但是道卻能永存。”
“所以師兄你雖然死了,但是你的精神和你的事業,我都會繼承下來,然后發揚光大。”
“哇,”底下觀眾特夸張地一陣鼓掌。
這年頭,有文化的演員可不多見了。
再過幾年,會解個二元一次方程組,都敢叫學霸了。
牛逼一點的,還跟說自己拿了諾貝爾數學獎。
周瑾畢竟還是個文化人,比上不足,比下還是很有優勢的。
阿雅也一直覺得,自己是圈里為數不多的文化人,這下對周瑾倒是刮目相看了。
“哦”她夸張地拖長音,“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過我先生居然就這么死了嗎?”她一副很悲痛的樣子。
“沒有沒有,”老胡接過去道:“后來又復活了。”
周瑾吐槽:“然后你就掛了,咱們這四個人里,就剩我一個活下來了。”
“這么慘的嗎?到底都發生了什么?”阿雅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周瑾把寶劍遞給阿睿,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悄摸站到一旁。
劉思思悄悄拉他的衣角,你不是說不知道意思的嗎?
周瑾回個眼神,我也是瞎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