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美食街。
周安如常出攤,今晚他很忙,因為周劍遲遲未來,周安一個人又賣麻小,又賣五香螺螄,稱、煮小龍蝦,給螺螄打包,以及收錢、找零,等等事情全由他一個人來做,好在旁邊的魯大爺不時過來幫忙,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忙得連放屁的時間都沒。
一直到晚上快9點半的時候,周劍終于來了,騎著電瓶車過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田律,以及一個胖子。
田律騎摩托車,胖子坐他后面。
此時,周安倒是不怎么忙了,今晚的高峰期已經過去,美食街的人流開始稀疏。
看他們仨過來,周安首先注意的是他們的表情。
周劍和田律都滿面笑容,那個胖子捧著一只相機,神情淡淡,但嘴角也噙著一抹笑意。
一看他們仨這表情,周安嘴角也揚起一抹笑容。
心下微松,應該成了。
“拍到了?”
等他們停好車走過來,周安看了看周劍,又看了眼田律和那個胖子,輕聲問。
“嗯,拍到了!拍了好多!”
周劍難掩興奮之色。
田律則示意身旁的胖子,“大憨!把相機給小安,讓他自己看!”
大憨,是這胖子的外號,周安也認識,是田律他們村的,小時候他們也一起玩過,當然,那時候周安是跟在他們后面玩,屬于小尾巴的那種。
大憨,其實只是看著憨厚。
周安接過相機,瞇眼查看今晚拍到的東西,田律則笑瞇瞇地自己動手,舀了一份五香螺螄,招呼大憨和周劍一起吃。
三人一邊吃,一邊笑吟吟地注意周安的表情。
“安子,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旁邊的魯大爺好奇湊過來,周安微微側身,“大爺,做人好奇心不要這么強!隱私懂不懂?”
魯大爺白他一眼,“嗤,不給我看,就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我還不稀得看呢!”
嘴上是這么說,但他老人家神色卻是悻悻,有點不滿。
周安又看了幾眼相機里的照片,然后才收起相機,對田律說:“表哥,相機暫時放我這兒,等我找人把相片洗出來之后,你再幫我把相機還給大表哥!”
“行,沒問題!”
田律隨口答應,然后奇怪地看了看周安,“嘶,我說小安,看了這些照片,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們是怎么拍到的嗎?你好奇心就這么弱?”
周劍和大憨附和點頭。
“做人好奇心不需要那么強!”
周安回答的隨意,他確實沒那么強的好奇心,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對他來說就夠了,至于他們是怎么拍到的?
重要嗎?
他此時在想的,已經是后面怎么使用這些照片。
何況,旁邊賣燒餅的魯大爺在,左手邊賣涼面的夫妻倆也在,這種事,周安怎么可能當著他們的面問?
注意到周安瞥向左右兩邊的目光,田律等人也馬上意識到這里不適合細談,一個個強行忍住吹水的沖動。
200塊錢,周安給的爽快,當下就拿了兩百遞給大憨,這是大憨的酬勞,物超所值。
大憨也不客氣,笑了笑,接過錢隨手塞進牛仔褲口袋。
看他們仨吃螺螄吃的歡快,周安給他們煮了一份小龍蝦犒勞。
深夜,收攤回家之后。
一直忍著吹水欲望的周劍,終于忍不下去了,和周安在河邊洗澡的時候,略帶興奮地給周安說著今晚拍照的事。
“大哥,你知道嗎?你二叔真是太陰險了,我們差點就只拍到他和那個女人一起吃飯的照片……”
“是你二伯!我跟他已經斷絕關系。”
周安打斷、提醒。
“嘁,我才沒有那樣的二伯,真是太陰了!他和那個女人吃完飯從飯店出來,你知道嗎?他們竟然是分開走的,那個女人先開車走了,然后你二叔騎著自行車后走,當時我跟你表哥他們都以為今天晚上什么關鍵的東西都拍不到了……結果你猜怎么著?”
不等周安問,周劍自己就說了,“結果你二叔竟然沒騎車回家,而是去和那個女人在一家小賓館匯合了……嘿嘿,幸虧我們不甘心,又繼續跟了他一段路,要不然還真給你二叔那個壞種給騙過去了!”
周安橫他一眼,再次提醒:“是你二伯!”
周劍嘿嘿輕笑兩聲,繼續:“大哥,你別老是打岔啊!反正就是他和那個女人在一家小賓館開房了,我和你表哥不好出面,那個胖子,就是大憨!還是他猛,他和你表哥在外面抽了根煙,然后就捧著照相機爬上賓館前面的一棵大樹,對著賓館窗子里面就是一頓猛拍……”
“等等!”
聽到這里,周安忽然皺眉再次打斷周劍。
“他是怎么知道那個窗子里面是你二伯和那個女人的?”
周安剛提出疑問,周劍就撲哧一笑,“活該你二叔他倒霉!估計是他命不好吧!我們本來是打算等在賓館外面,等他們出來了再拍幾張的,結果嘞,我們在外面等的時候,你表哥無意中看見你二叔他在拉其中一扇窗子的窗簾,他隨手一拉,窗簾還留著一條大縫,大憨就是從那窗簾縫里拍的!”
周劍這么說,周安就覺得合理了!
如今的銀馬縣城,大部分臨街的店面都是二三層樓,尤其是那些小賓館。
而且,作為一座老縣城,很多臨街的店面旁邊,都有一株株樹冠繁茂的老梧桐樹。
大憨雖胖,但農村出身的皮孩子,胖點兒就不會爬樹了嗎?
“果然是他命不好!”
想著相機里那些大尺度的照片,周安認同周劍的說法。
次日清晨,周安和周劍回家吃早飯的時候,看見周太清又像以前一樣,捧著個茶杯,老神在在地坐在門口喝茶抽煙,看見他們的時候,周太清嘴角微撇,眼里輕蔑的味道很明顯。
又五日后,周太清一家突然熱鬧起來,大清早,周太清就滿面笑容地騎車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自行車籃子里堆滿各種雞鴨魚肉、時令蔬菜,自行車大杠上還掛著兩瓶瀘州老窖。
孫蓉也難得地一大早就開始打掃全家里里外外,周陽高高興興地跟著幫忙。
周太清買菜回來后,一家人更是忙得熱火朝天,周太清親自殺雞,孫蓉和周陽坐在小凳子上,喜笑顏開地擇著菜。
“孫蓉?你家今天這是要辦酒呀?今天買這么多菜……”
一個去河邊洗衣的婦女看見這一幕,好奇問了一句。
“辦酒說不上,就是請家里幾個親戚吃頓飯,我家太清要去縣教育局上班了……”
孫蓉喜孜孜地答。
周太清在一邊矜持地微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