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賓客差不多都已經到了。
她還被霍衡昔帶著去見了幾位之前沒見過的長輩。
時至今日,喻橙對這種見長輩的場面習以為常,面帶微笑輕松應付,還被長輩夸了句端莊大方。
之后,周暮昀拉著她到無人的角落:“端莊大方?我記得你昨晚……”
知道他要說什么,趕在他出口之前,喻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兇巴巴地威脅:“再說一個字,你今晚就一個人睡,我去找呂嘉昕。”
這個威脅很有效,周暮昀果然不說了。
霍衡昔剛好路過他們身邊:“你們在說昨晚什么?”
她就聽到了“昨晚”兩個字。
喻橙一愣,窘得低下了頭,腦子瘋狂運轉,想要找個借口揭過去。
周暮昀垂眸瞥了她一眼,語氣無波無瀾:“她昨晚跟朋友出去玩了,我們在聊這個。”
霍衡昔剛才只是隨口一提,聽到答案便沒有追問下去。
喻橙松了口氣。
這里是酒店的娛樂休息區,賓客們這兩天沒事都會到這里玩。喻橙跟姐妹約好的是下午一起去做spa,上午的時間很空閑,就過來玩了。
見沒人注意他們,周暮昀拉著她的手逃離這里,去了頂層的天臺。
這里一個人都沒有,風很大,抬眼便可看見藍天白云,還有遠處的高樓大廈。
周暮昀穿著件白襯衫,不似平時那般中規中矩地將衣擺扎進褲腰里,而是隨意地垂下來,風一吹,衣擺輕揚。
領口的扣子散開了兩顆,斜向一側時能隱隱看到鎖骨。
他走上天臺后,忽然邁開步子跑起來,沖到欄桿處,兩只手撐住。風將他的額發吹起,他轉過身背靠著欄桿,在陽光下朝她笑。
這般美好的畫面,喻橙看得陶醉。
她雙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站定在他的面前,原地蹦了一下:“說吧,把我單獨拉出來干什么?”
這就像校園時期的戀愛啊,偷偷摸摸背著老師同學,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幾句悄悄話,或者是拉個小手。
這個想法剛閃過腦海,周暮昀就牽起了她的手:“拉你上來,當然是想跟你說悄悄話。”
喻橙跟他一樣,也背過身靠在欄桿上,將頭靠在他肩膀,擺好了傾聽的姿態:“說吧,我聽著。”
“我……”
剛說一個字,天臺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一男一女走過來。宋夫人比了個開槍的手勢:“逮住了,原來你們躲在這里!”
她身邊的人當然是宋少。
周暮昀:“……”
這幾天賓客來來往往,他好不容易找點時間跟喻橙說幾句話,卻被這對沒眼力見的不速之客打擾。
大概是他的怨念太大,連宋少都感覺到了:“該不會打擾你們好事了吧?”
喻橙羞赧道:“……沒有。”
宋夫人勾著喻橙的脖子往門外走:“這里有什么好玩的,風這么大,人都要吹成傻逼了。走走走,我們打麻將,三缺一。”
快要吹成傻逼的周暮昀:“……”
喻橙的牌技很爛,連著幾局下來,幾乎沒贏過。宋夫人嘴里叼著曲奇餅,隨手拋出去一張牌:“三條。”
周暮昀片刻后也從天臺上下來了,坐在喻橙身邊,看著她打麻將,一聲嘆息:“老婆,不用打了,你這局準輸。”
喻橙扭頭看著他,嗔怒道:“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他一只手蓋在她頭頂,拍了拍,教育她:“你知不知道,宋家那位是賭場里的常客,你跟她玩,十有九輸。”
是這樣嗎?喻橙瞪大眼睛盯著宋夫人,欺負新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宋夫人擺擺手:“抬舉了。”
喻橙:“……”
周暮昀看她輸的太慘,只好坐在后面教她打。宋夫人自知理虧,對于喻橙請幫手的行為也沒有說什么。
牌桌上其余兩人也都沒意見。
宋夫人跟周暮昀認識這么久,還從沒一起玩過牌,她不知道他牌技如何,照樣游刃有余地打。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休閑區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紛紛跑過來圍觀。
“三公子,你這幫老婆打牌不厚道啊,不帶這么玩兒的!”
“夫妻聯手,誰能比得過?”
“宋夫人,你居然也樂意打?要是我我就不玩了。”
周暮昀靠著椅背,握住喻橙的手,讓她拿起其中一張扔掉,這才懶洋洋地掀起眼皮:“他們也可以請幫手,我沒意見。”
在他的幫助下,喻橙這一局果然贏了,興奮地張開五指:“給錢。”
宋夫人:“……”
靠!以前沒發現周老三的牌技這么了得。她還以為即使有他幫忙,她這一局也穩贏了。
她側眸看向自己老公,眼神詢問。宋少聳肩:“忘了跟你說,他牌技賭神級別,我們當中沒人是他對手。”
不早說!宋夫人爽快地給了錢,直接放出話來:“三哥,手下留情,我要是全輸了,你的份子錢就沒有了。”
周暮昀幫喻橙看牌,隨口道:“就當是提前給了。”
宋夫人本來想拉著喻橙玩玩,消磨時間,沒想到遇上對手了。自從有了周暮昀的幫助,她基本沒贏過,邊上圍觀的人都笑了。
喻橙賺了個盆滿缽滿,也開心地笑了。
宋少非常想幫自家老婆,可是他的牌技還不如她,幫不上忙。
又輸了幾局,宋夫人徹底服氣了,將面前的麻將往前一推:“不玩了不玩了,你們太欺負人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周老三這是在肆意報復。他還記恨她剛才沖上天臺打破他和喻橙的二人世界。
喻橙低頭數錢,非常大方地分了一半給周暮昀,小聲說:“老公,你真厲害。”
周暮昀很自然地接過妻子分給她的錢:“多謝夸獎。”
兩人旁若無人,大家頓覺沒眼看了。
喻橙趁機說:“那我下午就跟她們出去了?”頓了頓,“我們做完spa,可能要在附近逛一圈,然后晚上再一起吃個飯。”
周暮昀:“……”
下午是寢室里的姐妹一起出去玩,臨時又加了周映雪和宋夫人。
呂嘉昕和宋夫人似乎從一見面就有點不對盤,大概她們的氣場有點相似,各自認為自己是最牛逼的。
不過這并不影響整體的和諧。
喻橙光裸著上半身,趴在床上,美遼師站在她身側,在她背上涂抹芳香精油,手法頗為熟稔地按壓。
房間里光線略暗,有舒緩的輕音樂如水流般傾瀉出來,邊上的圓形小茶幾點著熏香,香味很是淡雅,聞著就覺神經放松。
喻橙舒服得閉上眼。
她左邊床位是呂嘉昕,她正趴在床上拿著手機給男朋友發短信,你一句我一句,樂此不疲。
右邊床位是宋夫人,她正趴著打游戲,雙手不誤。
喻橙抱住枕頭,忽然嘆了口氣。
“你嘆什么氣?”呂嘉昕放下手機,面朝著她:“緊張啊?我算算還有幾天,哇,這么快,不算上今天還有三天!”
“不緊張,我有什么好緊張的,不就是舉辦婚禮,我還想快點到來呢,到時候就可以穿美美的婚紗。”喻橙說。
“嘴硬!”
“對了。”她們這幾個里就只有宋夫人是已婚人士,喻橙向她請教:“你和宋少舉辦婚禮時有什么特別的注意事項嗎?”
她還是有點擔心自己會出差錯。
宋夫人將沉浸在游戲里的心思分出一點來,語氣酷酷地道:“沒有。我說怎么來就怎么來,沒規矩,沒注意事項,瞎幾把搞的。我還是開直升機到婚禮現場走紅毯的。”
開、開直升機?!
這下連呂嘉昕都要對她刮目相看了:“你還會開飛機?”
“我是正兒八經考了證的,不是瞎開的。”宋夫人語氣里滿滿是傲嬌,光是這一點,她就打敗了她。
果然,不等她開口,呂大小姐就甘拜下風,雙手一抱拳:“大佬,實在是佩服,請受小弟一拜!”
宋大佬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對方都被她折服了,她當然大度地露出個笑容:“好說。”
她當年的英雄事跡可多著呢,開飛機都只能算其中一項。
喻橙夾在她們中間弱弱地舉手:“兩位,我們晚上要去哪兒吃飯?提前報一下自己的喜好,她好安排。”
呂嘉昕、宋夫人:“……”
喻橙沒聽到她們的回答,已經拿著手機在群里詢問其他人的想法了。邢露她們在另一個房間,不跟她們一起。
喻橙對吃的要求比她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要執著,前一秒還在操心婚禮上的注意事項,轉眼間就能將注意力轉移到美食上。
她綜合了一下另外幾人的意見:“我們晚上去吃牛排吧,我知道有一家非常不錯,我粉絲強力推薦的。”
兩人一致說:“你決定就好。”
喻橙差點一躍而起,想到自己還裸著上身,及時忍住了這種沖動:“那就這么決定了!”
呂嘉昕搖搖頭,暗道,喻橙大概是世上最舒心的新娘子。
當天晚上,喻橙就被安排跟呂嘉昕一起睡。
按照長輩們的要求,接下來三天,新郎不可以跟新娘子見面。
雖然喻橙這個新娘子也不知道這個要求是有什么科學依據,不過還是乖乖照大人說的做了,沒跟周暮昀見面。
堅持了整整三天。
直到,婚禮前一天晚上,周暮昀發來微信說:“視頻通話算不算見面?老婆,我們打視頻吧。”
喻橙盤著腿坐在床上,一想到明天就要舉辦婚禮,她就忍不住緊張,心臟卡在嗓子眼,急需要老公的安慰。
她向邊上的姐妹們咨詢:“我可以跟他視頻嗎?”
宋夫人把牌扔到桌上,嘴里叼著根棒棒糖:“明天不就見面了,還需要打視頻?”
此刻,大家都聚在她的房間里玩。
宋夫人,呂嘉昕,齊小果三人在斗地主,周映雪和邢露兩個人在打游戲,居然還是周映雪這個菜雞帶領邢露。
略一思忖,喻橙就拿著手機起身去了陽臺。
她給周暮昀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他立刻就接通了。
屏幕上,男人一張俊朗的臉含笑,背后是熟悉的巴黎夜景。原來他也站在陽臺上給她打電話。
喻橙一只手捧著臉,笑瞇瞇地看著他:“你怎么不進屋啊。“
他將屏幕往屋子里一晃:“他們都跑到我房間里打牌,很吵。”
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趙奕琛咋咋呼呼的聲音:“周老三,你干嘛呢,麻溜兒的,趕緊過來,今晚我一定會贏你!”
燕北搭腔:“你怎么這么確定?”
趙奕琛:“他現在是情場得意,牌場肯定失意。”
喻橙聞言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好巧,她們這邊也在打牌。不過沒有賭錢,輸了的人就喝白開水,齊小果已經去了四趟廁所。
周暮昀說:“沒別的事,就想看看你。別讓她們鬧你太久,早點休息,明早還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