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亂七八糟的片段又開始上演,喻橙閉了閉眼,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哪兒,就盯著一處發呆。
半晌,身上的人都沒動靜。
她才把目光轉過來,注視著他的臉。
男人在笑,烏黑的眼眸里有光,有她,還有深深的笑意,薄薄的唇翹起弧度。盯著她看了幾秒,他偏過頭來在她耳邊呵氣:“老婆,你在想什么,臉更紅了。”
什么叫做我在想什么,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難道不是在暗示什么嗎?
她胡思亂想著,周暮昀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好了,我要開始工作了,再荒廢下去,今天這個班兒得加到十一點。你是想留下來等我,還是回家等?”
不是要辦公室play嗎?
怎么過渡到加班了?
“老婆,你是不是在想……”
“我什么都沒想!你別胡說!”
喻橙像一只被人抓上岸的小魚兒,撲騰著鰭,從沙發上滾下來,連句話都沒跟他說,頭埋得低低地跑出辦公室。
保溫桶都不要了。
周暮昀坐在沙發里,望著空蕩蕩的辦公室,鐘表還在滴滴答答轉動,他卻忽然覺得過分安靜了。
無聲地嘆口氣,他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給喻橙發微信:“路上注意安全,開慢一點。”
早知道剛才就不讓她選擇了,該把她留下來的。
就她那個倒車入庫都能折騰五分鐘,有時候還倒不進去的車技,他還真不太放心她晚上開車。
喻橙剛上車就收到他的消息,低頭一看,回復:“知道了。”
周暮昀:“乖乖在家等我。”
喻橙丟下手機沒有再回復,拉下側邊的安全帶扣上,啪嗒一聲,腦子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是剛才在辦公室里的畫面。
她猛地抬手捂住臉。
喻橙啊喻橙,不是粉絲變污了,你也變污了,你腦補的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太少兒不宜了!
她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臉趴在上面,冷靜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啟動車子。
回到暮魚餐廳,差不多已經到了打烊時間。
蘇以茉剛好把最后一桌客人的殘羹剩飯收拾干凈,抬眸看見喻橙進來,戲謔道:“我還以為老板今天又不回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了。”
喻橙對著她比了個開槍的手勢,無法無天了,天天開老板的玩笑。
蘇以茉聳聳肩,并不怕她的威脅,哼著不在調兒上的歌,端著碟子碗筷到后廚。
兩手空空的站在餐廳里,喻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拿保溫桶,只得又給周暮昀發消息,讓他晚上回來的時候別忘了帶上。
“老板,你也太寵周公子了吧,隔三差五的去送晚餐。”陶靜靜從后廚端出來幾盤菜,“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娶你。”
“誰要嫁給你!”
喻橙坐在餐桌前,嗔了她一眼。
陶靜靜:“……”扎心了。
蘇以茉也端了兩盤菜出來:“可以開飯了!啊,今天有我最愛的水煮牛肉,毅哥你也太愛我了吧!”
晚飯是林文毅做的,他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們兒被她這句話鬧得臉騰地紅了。
廖予卿勾著林文毅的脖子,朝蘇以茉道:“不娶別撩。”
蘇以茉捏著一把筷子,揚起手來想甩他臉上:“有本事你將來別撩妹。”
廖予卿:“我撩我娶。”
蘇以茉:“你厲害,我不跟你比。”
幾人一邊斗嘴一邊吃飯,喻橙拿著手機低頭跟周映雪聊天。
周映雪已經下班了,正在回家的路上,似乎已經接受了前男友要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兩個月的現實:“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算了吧,掐著手指頭算日子,過一天少一天。畢業后他要是還留在森遠集團,我就去別的地方。”
她都這么說了,喻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放下手機,拿起筷子垂頭吃飯。
飯桌上大家習慣聊一些八卦話題,女孩子們負責說,男生們就在一旁聽,偶爾會插進來一句發表自己的看法。
忽然,喻橙抬起頭來,筷子在空中點了點:“我問大家一個問題哈。”
“老板,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為了避免大家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她特意強調了這是個假設事件,“你前男友回來找你了,要跟你復合,你會怎么做?”
她沒提周映雪的名字,她們也猜不到是誰。
這種問題問周暮昀沒用,他每次都說要打斷她的腿。
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向他們詢問,多個人多個方法,說不定真有什么解決辦法。
喻橙一說完,大家的眼神整齊地看著她。
一般人詢問問題時總喜歡在前面加一個“如果”,要么就是“我有一個朋友怎么怎么樣”,其實問的都是關于自己的事。
喻橙滿頭黑線:“不是,你們都看著我干什么?不是我。周暮昀是我初戀!”
大家:“……”
這算不算無形之中的秀恩愛。
他們稍微一想就知道不是喻橙本人在煩惱這件事,且不說她有沒有前男友,光是有周暮昀這個老公,就沒別的男人什么事了。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陶靜靜一針見血:“那得看當初是什么原因分手。如果是因為一些誤會暫時分開,兩人彼此還愛著對方,誤會解除了還是可以復合的。”
蘇以茉點頭,認同她的說法。
喻橙:“如果分手的原因是前男友劈腿呢?”
氣氛又安靜了。
陶靜靜義憤填膺,仿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人鬼殊途。”
她覺得他們好像搞錯了方向,她其實想問的是怎么擺脫掉前男友,而不是要跟他怎么發展以后。
唉,小雪同學,我盡力了。
驀地,對面埋頭吃飯的廖予卿抬起了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喻橙的臉。
只見她單手托腮,嘴邊叼著一根豆芽菜,有點苦惱的樣子。
他看得出來,喻橙是真的在苦惱,但她口中說的明顯不是自己的事,那就只可能是她身邊的人在為這件事煩惱。
前男友?
幾乎沒深想,腦海中就浮現一幅畫面。
那晚,在火鍋店,周映雪的前男友攔住她的去路,好像是想跟她解釋什么,周映雪不想聽,他就攥住她的手腕……
難道是前男友想復合?
大家都以為剛才那個話題揭過去了,廖予卿忽然慢悠悠地開口道:“這種前男友當然要往死里揍。”
大家靜了片刻,蘇以茉豎起大拇指:“經過鑒定,你肯定不是大豬蹄子。”
廖予卿抿了下唇,沒說話。
吃完晚飯,喻橙上到二樓,噴壺里接了半壺水,蹲在落地窗前澆花。
遙遠的天幕掛著一彎淺淺的月牙兒,周圍暈開朦朧的月輝,照進室內,如水般清涼。
把一排小植物都澆完水,喻橙站起身回房間洗澡。
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就看見魚丸霸占了她的床,雪白的一團躺在淺灰色的被子上,格外的顯眼。
它也沒有在睡覺,瞇著眼縮成一團發呆。
喻橙拿著吹風機跪坐在床邊吹頭發,另一只手拿起手機看了眼,已經快九點了。
她給周暮昀發了一條消息:“什么時候回來?”
周暮昀:“馬上。”
喻橙彎了彎唇,那就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她丟下手機,專心吹頭發。
耳邊全是吹風機的噪音,連周暮昀什么時候從大門進到客廳,從客廳進到臥室,她都沒聽見。
直到,魚丸豎起頭來對著她身后“喵”了聲。
喻橙還有點疑惑,這個小家伙是怎么了,正要扭頭去看,腰間忽然扣上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
她嚇得驚呼一聲,差點把吹風機電線從插座上拽掉。
“是我。”他靠近她耳邊低語。
喻橙緊繃的身體漸漸松下來,關了吹風機,轉過身來推了他一把,眼周還有點紅:“你嚇死我得了!”
周暮昀雙手攬住她的腰,將人抱在懷里安撫:“我進來時你沒聽見?”
“我正在吹頭發呢,怎么會聽見腳步聲。”喻橙還是心有余悸,舉起手捶了他一下,“下次再敢這樣,錘爆你狗頭!”
周暮昀:“……”
喻橙胸脯起伏不穩,是真的被嚇到了。
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獨自待在家里,背后忽然出現個人抱住她,能不被嚇一跳嗎?
剛才那一瞬間,她腦補了一百八十個社會新聞。
周暮昀撓撓眉毛,歉然道:“那我下次進門前出個聲兒,要不咱倆對個暗號什么的?我說一句老婆我愛你,你就回一句老公我愛你。”
喻橙白了他一眼:“美的你。”
周暮昀垂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睛望進她眼睛里,他的眼眸如墨般深濃,暈染開層層情欲,聲音低且輕:“你是挺美的。”
結了婚的人了,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穿著粉色的上下兩件套睡衣,上面印著一只只小兔子。領口的扣子開了兩粒,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部,上面還有一顆粉紅色的小草莓,是他那會兒在辦公室里吮出來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忽然說。
喻橙一愣,他剛剛有問過什么問題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喻橙被迫往后退了兩步,小腿抵在床邊。她抬起眼睫,撲扇了幾下,從他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神色。
果然,他勾起唇角,笑容淺淺:“例假,走了沒?”
是他在辦公室里問的問題。
周暮昀俯下身吻住她,從唇角開始,一寸寸碾磨。
喻橙只覺背后一軟,就被放倒在床上,他身體覆上來,親吻她的面頰,脖頸,手從衣底下探進來。
他單穿著襯衫,薄薄一層,熾熱的體溫穿透衣料傳遞到她身上,讓她的身子忍不住輕顫。
“你沒洗澡。”喻橙在他親吻她耳垂時,小聲嘀咕。
周暮昀頓了一下:“你嫌棄?”
這倒沒有。他沒有洗澡身上也是好聞的味道,干凈清冽,夾雜著一點她說不上來卻很熟悉的味道。
喻橙仰躺在床上,小手環住他的腰,軟軟道:“不嫌棄。”
一聲輕笑在耳畔響起,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腰間。喻橙指尖觸碰到了皮帶冰涼的金屬質感,聽到他低聲說:“你來?”
除了生日那晚,之后她主動的次數幾乎沒有,他倒是有點想念。
念頭一起,他就扣著懷里人的腰肢翻了個身。
一陣天旋地轉,喻橙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成了上面那個,整個人趴在他胸膛上,手腕還被他攥在手里。
他剛才說的“你來”指的是讓她主導,而不是讓她解皮帶的意思?
喻橙臉頰發燙。
按說他們已經結婚這么久了,她不該這么又慫又害羞,可每次只要在做的時候對上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么,她整個人就好像要燒著了。
見她梗著沒動,周暮昀抬了下眉:“不會?”
誰、誰不會了?!
第一次是真的不會,節奏亂得一塌糊涂,后來每次回憶起他生日那晚,她都覺得自己很沒面子。本來計劃好的是她來,結果就只會親一親,剩下的全不會。
都過了這么久,她怎么可能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