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遲起來上朝,盡管動作極輕,還是驚動了花顏。
花顏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問,“幾時了?”
云遲站在床前,一邊穿戴一邊低聲說,“吵醒你了?五更了。”
花顏心神醒了醒,看了一眼窗外,雨還在下著,似乎比昨日大了些,她恍然地問,“你要去上早朝嗎?”
云遲點頭,“你繼續睡,響午我回來陪你用午膳。”
花顏似琢磨了一下,問,“你一般早朝需要多長時間?”
云遲笑看著她,“你也想去看看?”
花顏搖頭,“我只是想跟著你而已。”
云遲想起二人曾經在西南境地時說過的話,他微笑,“一個時辰足夠了!下了早朝后,我便去議事殿。”
“議事殿有暖閣嗎?或者屏風?”花顏問。
云遲點頭,“有。”
花顏干脆地爬起身,對他說,“那你等等我,我也跟你去,先跟你去上朝,然后在跟你去議事殿。”
云遲提醒她,“外面下著雨了!天涼得很。”
花顏點頭,“我知道。”話落,她下了床,利落地走到清水盆前凈面,然后利落地拿出易容之物,對他說,“我易容誰呢?小忠子行不行?”
云遲笑著說,“今日就易容他吧!”
花顏立即對著鏡子涂涂抹抹起來,同時交代,“那給我拿一身衣服來啊!”
云遲笑著點頭,走到門口,對外喊,“小忠子!”
“殿下!”小忠子已經收拾妥當,只等著云遲起床跟著去早朝了。
云遲看著他說,“今日你歇一日,不必跟著了。”話落,打量了他身量一眼,發現一趟西南之行,他長高了些,就是瘦瘦的,與花顏還真差不多,他笑著吩咐,“拿一套你沒穿過的衣服來,太子妃今日易容,代替你當值。”
“啊?”小忠子睜大了眼睛,看著云遲,結巴地問,“殿……殿下……這行嗎?”
云遲笑著說,“自然行的,你快去。”
小忠子懷疑地看著云遲,見他轉身回了內室,他摸著下巴想著太子妃能易容成他的模樣?心里雖想著,但是卻不敢耽擱,連忙去拿了一套嶄新的衣服回來。
花顏很快就易容成了小忠子的模樣,就在云遲的眼皮子底下,她穿上了衣服后,搖身一變成了小忠子。
小忠子自小跟著云遲,多年來,云遲身邊只他一人侍候,云遲天生便帶著尊貴和自傲,久而久之,也將小忠子帶得與宮里的別的太監不同,雖也卑躬屈膝,但是姿態卻是一等一的,腰沒謙卑到彎下去,腦袋尋常也是抬著的,走路也是仰首挺胸的。
而花顏與小忠子接觸的多,所以,對于易容他,信手拈來,無論是神態,還是舉止,亦或者是姿態,瞬間便是一個活脫脫的小忠子。
云遲都訝異了,眼底溢滿贊賞,稱贊道,“好絕妙的易容術!”
花顏微微對他揚起下巴,露出一個得意的神色,也是十足十地像小忠子被褒獎時的模樣。
云遲伸手扶額,后退了一步,對她說,“等到了議事殿內,你還是換回來吧!你這樣頂著小忠子的臉跟我一日,我也吃不消。”
花顏哈哈大笑,他能體會云遲此時的心情,明明是她,卻怎么看怎么像小忠子,他對著她,此時怕是半絲旖思也生不出來。
她笑著點頭,走到衣柜前,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打好了包裹,抱在懷里,誠然地說,“等到了議事殿,我便把人還給你。”
云遲低笑,點頭,“好,別忘了一定把人還給我。”
花顏頷首,“一定。”
二人出了房門,小忠子站在門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他伸手指著花顏,一連后退了好幾步,“這……這……太子妃?”
花顏笑看著他,“你眼底也有青影了,好好歇著吧!今日你家殿下歸我侍候了。”
小忠子神色著實難以形容,看著花顏,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太子妃,您……會侍候人嗎?”
“會啊!”花顏想當然地說,“放心吧!”
小忠子又看向云遲。
云遲對他笑著擺手,心情極好,對花顏說,“雨有些大,地上泥濘,要備兩雙靴子,再穿上雨披,撐著傘,就淋不到了。”
花顏點頭。
小忠子驚醒,連忙伸手一指,“都在這里,都備好了。”
二人動手,穿上雨披,收拾妥當,撐著傘,一起出了花顏苑。
小忠子管不住自己的腳邁出門檻,然后又縮了回來,一拍腦門,喃喃地說,“一直跟著殿下,今日好不習慣啊!”
采青笑著說,“既然殿下和太子妃走了,你快去歇著吧!”
小忠子點點頭,“我去睡個回籠覺,殿下回來后一直沒歇著,我也沒歇著,今日要感謝太子妃了。”話落,他又嘟囔,“采青,你說,太子妃怎么弄的?是不是會變身術?怎么就那么像我啊!”
采青捂著嘴笑,“什么變身術啊?太子妃用的是易容術,十分精妙。”
小忠子“哎呦”了兩聲,“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精妙的易容術啊,我覺得站在太子妃面前,就跟自己照鏡子一般。”
采青也敬佩地說,“是啊,易容不難,難的是易容的傳神,才是極難。太子妃易容成你,實在是太傳神了。”
小忠子小聲嘟囔,“太可怕了!殿下以后不會不用我侍候了吧?”
采青好笑地說,“你真是昏頭了,太子妃是太子妃,你是你,太子妃也就是借你易容一日而已,殿下以后怎么會不用你侍候呢?”
小忠子想想也是,頓時放心地去歇著了。
云遲和花顏出了鳳凰西苑,邁出垂花門后,馬車等在那里。
花顏幫云遲打開車簾,云遲含笑瞅了她一眼,上了馬車,花顏則自己撐著傘,坐在了車前,十分像模像樣像小忠子。
花顏對于趕車似乎十分的熟練,駕著車出了宮門,東宮的護衛隊和儀仗隊都沒發現小忠子換了人,如尋常一般地跟著出了東宮。
云遲坐在車內偶爾挑開簾子看向車前的花顏,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這般做什么人像什么人,她一定能做好他的太子妃的。
因下了兩日的雨,京城被大雨洗刷,街道上積了不少積水,行人極少,整個京城都十分安靜。
路上遇到了趙府的馬車,在共同拐入榮華街時,趙府的車夫連忙將車趕在一旁,給東宮的馬車讓路。
花顏瞧著這姿態,想著自從西南一行回來,云遲的威儀似乎更甚了。她對那讓路的車夫笑了笑,然后趕著馬車繼續向前走。
那車夫沒覺得小忠子換了一個人,在東宮的馬車過去后,趕著車跟在后面。
車內,趙宰輔說,“今日太子殿下不知何故似比平日晚了些,稍后你去找小忠子探探口風。”
車夫立即說,“小忠子公公嘴巴嚴實得很,怕是不會告訴奴才。”
“無礙,你只管探探口風,聽聽小忠子會說什么,我自有判斷。”趙宰輔道。
車夫應是。
東宮的馬車來到宮門,已經有許多車馬到了,排了長長的一隊。文官下轎,五官下馬,但是身為太子的云遲例外,馬車徑直駛進了宮門內。
花顏抬頭望了一眼宮門,垂下眼簾,坐著馬車進了皇宮。
馬車徑直來到金殿外,花顏勒住馬韁繩,下了馬車,有侍者連忙將馬牽去了一旁,花顏撐著傘,接云遲下車。
云遲下馬車,瞧著她,對她,低聲說,“往日,小忠子都隨我進去,就站在我身側,接奏折,你該不會膽怯的。”
花顏點頭,微微低低地笑著說,“太子殿下放心好了!”
云遲頷首,笑著進了金殿。
花顏跟在云遲身后,亦步亦趨,學著小忠子的神態模樣,也進了金殿。
金殿內,兩側已經站了文武百官,除了今日晚了的云遲和趙宰輔外,都已經到了,正聚在一起閑談,聽聞內侍喊了一聲“太子殿下駕到!”,都連忙各歸各位,整齊而立。
花顏聽到早先里面鬧哄哄一片,待云遲邁進門檻,鴉雀無聲,不由得想著,太子殿下好威儀啊!古往今來,不曾有誰如他一般,還未稱帝,便威震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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