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追著云遲隨后進了東宮,聽聞云遲誰也不見,他便去找了安書離。
安書離坐在東宮的會客廳,見五皇子一臉疑問,他也搖了搖頭,無可奉告。
五皇子納悶不已,“四哥連你也沒見?回來就直接將自己關進東苑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難道是四嫂出了大事兒?遭遇了不測?”
他猜測著,說到最后,把自己也嚇的臉白了。
安書離搖頭,“若是太子妃遭遇了不測,太子殿下也回不來,大約是別的事情吧。”
五皇子想想也對,稍微寬下了心,又問安書離,“我聽聞四哥將東宮的人都召集回來了?這是不找四嫂了?”
安書離揉揉眉心,“等太子殿下愿意見人時,再問吧。”
五皇子點頭。
梅疏毓聽聞云遲這么快回京,也很快就來了東宮,同樣碰了壁,云遲依舊不見人,他抓著安書離問了又問,安書離什么也不知道,他便跑去問福管家。
福管家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梅疏毓在南疆時與安十七打的交道不少,便又跑去找安十七。
他去時,撲了個空,安十七不在東宮,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無奈,也只能跟著安書離等著云遲見人時。
這一等,便是一日,云遲始終沒出鳳凰東苑。
到傍晚天黑時,梅疏毓坐不住了,干脆跑去爬鳳凰東苑的墻頭,從南疆回來,他就不那么怕云遲了,所以,他翻上了東苑的墻頭,利落地進了東苑。
他腳剛沾地,云影便現身攔住他,“毓二公子,太子殿下吩咐,誰也不見。”
梅疏毓嘎嘎嘴,討好地看著云影,“太子表兄一日不吃不喝了吧?這樣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怎么成?云影啊,太子表兄是萬金之軀,若是出事兒,可怎么辦?你讓我進去看一眼,只要他好好的,我就不打擾他,行不?”
云影看著梅疏毓,有些猶豫,他也擔心云遲出事兒,但還是要遵守云遲命令,看著他討好的臉,沉默片刻,依舊搖了搖頭,“殿下命令不可違。”
梅疏毓泄氣,換了一種方式,“那我問你,太子表兄回來后,你可進屋看過他?”
云影搖頭。
梅疏毓跺腳,“我不進去看可以,你怎么能不進去看看呢?萬一太子表兄想不開呢?你見過他什么時候什么都不管地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過?沒有吧?”
云影想想還真沒有,哪怕當年武威候夫人去世,也沒有過,他點頭,“屬下去看看。”
梅疏毓見他松動,松了一口氣,“快去!若是太子表兄好好的,我也好歇著去,否則這么提著心等著他出來見人忒累得慌。”
云影轉身去了。
梅疏毓搓著手等在外面,暗罵這天可真冷啊,明明都過了年打過春了,只是這春顯然是個冷春,冷的凍死個人,這一場雪下的,不止把東宮凍住了,把京城也給凍住了。
云影進了房間,在外間畫堂喊了一聲,“殿下。”
云遲沒應聲。
云影心里一緊,推開了里屋的門,挑開了簾子,走了進去,只見云遲躺在床上,他快步走到床前,恭敬地喊了一聲,“殿下?”
云遲依舊沒出聲。
云影心想殿下即便睡著,從來不會睡的這般沉喊都喊不醒,他見云遲臉色潮紅,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覺,伸手試探地去碰觸云遲的額頭,這一碰,溫度燙的幾乎灼燒了他的手,他面色頓時一變。
他白著臉快步往外走,來到門口,喊了一聲,“方嬤嬤。”
方嬤嬤從小廚房出來,見到云影,立即歡喜地問,“是殿下睡醒了嗎?”
云影立即說,“殿下發熱了,昏沉的很,喊都喊不醒。”
方嬤嬤面色一變,道了聲“糟了”,跺腳道,“都是老奴的錯,以為殿下累了需要歇著,從門縫偷偷看過殿下兩回,見他睡的熟,便沒打擾,殊不知殿下竟然是發熱了。”話落,她急道,“快,快去請神醫來。”
云影點頭,立即去了。
方嬤嬤快步往里屋里走,梅疏毓本來就在院子內,聽聞云遲發了高熱,也有些急了,跟著方嬤嬤一起進了里屋。
里屋的大床上,云遲和衣躺著,臉色潮紅,身上的溫度如一座火山,燙的梅疏毓打了好幾個激靈。
梅疏毓撤回手,轉回身,對眾人怒道,“東宮的人都是怎么侍候的?一個個的都不想要命了嗎?就這么讓太子表兄發燒沒人理會?我若是不鬧著翻墻來看太子表兄,他有個好歹你們擔待的起嗎?”
鳳凰東苑侍候的人都驚動了,誰也沒想到太子殿下不聲不響地發了高熱,這么多年,殿下鮮少生病,就算是有個頭疼腦熱,也很快就過去,從沒這么熱過,齊齊臉色發白,十分惶恐。
方嬤嬤暗悔不已,只心急地等著天不絕來,此時說什么都晚了。
天不絕聽聞云遲發了高熱,提著藥箱來的很快,他邁進門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云遲,來到床前,伸手給他把脈,手腕的溫度燙的他哆嗦了一下,片刻后,他也怒道,“這熱毒來勢洶洶,顯然是已少了幾個時辰了,怎么不早喊我?”
方嬤嬤流著淚說,“是老奴的疏忽,老奴死罪……”
小忠子紅著眼眶說,“神醫,快,你有法子對不對?趕緊給殿下退熱吧。”
天不絕咬牙道,“太子殿下這熱毒太兇猛,必須要用一劑狠藥,可是這劑狠藥下去,他怕是會渾身無力幾日。”
“那也比丟了命強。”梅疏毓這時倒是鎮定,對天不絕說,“我就知道,有你在,一定有法子。”
天不絕抖著胡子,大筆一揮,利落了開了一副藥方,遞給方嬤嬤,“快,按照方子熬藥,熬一大碗端來。”
方嬤嬤點頭,立即去了。
梅疏毓對小忠子說,“你去把書離喊來,太子表兄這副樣子,我見了都慌的很。讓他來,有他陪著我一起看著太子表兄,我心里踏實。”
小忠子點點頭,立即去了。
天不絕打開藥箱,擺手,“閑雜人等都出去。”話落,又道,“湯藥見效的慢,我給他行兩針。”
梅疏毓擺擺手,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他守在天不絕旁邊,幫他遞針打下手。
安書離得知云遲發了高熱,很快就來了,見到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云遲,心里也驚了驚,對梅疏毓問,“太子殿下怎么突然燒的這般嚴重?”
梅疏毓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若不是他閑不住,想見云遲,誤打誤撞纏了云影,哪里能發現他悶聲不響地發起了高熱,若是再晚些時候,這人燒死了怕都沒動靜。
天不絕給云遲行完針,摸了摸額頭的汗,扶額,“我老頭子也是命苦,救了那個又治這個,真是一刻也不得閑。我欠了誰的?造孽。”
梅疏毓試探地問,“神醫,我太子表兄沒事兒吧?”
天不絕沒好氣地道,“兇險是兇險,不過有我在,死不了。”
梅疏毓松了一口氣,暗暗想著,等太子表兄醒來,一定讓他罰東宮的人,侍候的也太不盡心了。
安書離看著天不絕問,“神醫是跟著太子殿下出了皇宮的,可否告知,殿下這一趟都發生了什么?”
天不絕瞅了安書離一眼,他對安書離印象不錯,便也不隱瞞,將云遲這一趟的事兒簡略地說了。
梅疏毓聽完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太子表兄撲了個空?表嫂留話讓他不必找她了?為何不找了?”
天不絕搖頭。
安書離若有所思,“你是說,那座后梁懷玉帝陵寢是空的?棺木也是空的?”
天不絕點頭,“我沒親眼所見,我到的時候,那墓穴已塌了,我是聽十七說的。”
安書離擰眉,看向云遲,道,“難怪。”
“難怪什么?”梅疏毓問。
安書離嘆了口氣,“難怪太子殿下發起了高熱。”
梅疏毓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想的簡單,郁郁道,“折騰了這么多日子,日夜找表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了,又撲了個空,太子表兄身體自然受不住,人又不是鐵打的,泄了勁兒,這一下子就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可不全是身體上的病,還有心病呢。”天不絕搖搖頭,轉身提著藥箱出去了。
梅疏毓和安書離聞言一時都沒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