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的案首會是斗山書院首席洪山。
這一點在整個徽州幾乎沒有人會懷疑。
就像大家都知道這次文試的案首會是還古書院的司徒高義一般。
事實證明，文試的案首的確花落還古書院。
司徒高義既然參加了，那案首就還真是司徒高義。
同理，不管今年縣試多么英才輩出，高潮迭起，洪山既然參加了，那案首就應該是洪山。
因為他和司徒高義一樣，其實早就有上位通過縣試的能力，只是出于自身的完美主義，錘煉再錘煉。
當然還有一點不怎么好說，就是徽四院的首席會錯開參加縣試的時間。
因為案首只有一位。
段立崢不在，年華藏不在，洪山本身準備了多年，案首志在必得。
而那個的洪山，居然輸了？
段立崢看著眼前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的小廝，眼中露出愕然。
小廝喘著氣，他剛剛一路跑回來，再加上心中驚訝過度，一時不慎岔氣了。
他看著眼前罕見地露出焦急神色的少爺，昨日吃完晚飯后，少爺只是貌似不經意的吩咐了他一聲，明日如果縣試的武試結束了，記得打聽一下結果告訴他。
他得知結果后一時激動才跑了過來，敲門的時候還在懊悔，萬一打擾到少爺讀書會不會被責怪，沒想到他剛敲門，門就打開了。
少爺居然對這個結果這么關心的嗎？昨天看上去可一點不像的啊！
小廝喘著氣，越想說話越說不出。
“是……居然是……”
段立崢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冷靜下來，呼出一口氣，伸出手在小廝的背上一撫，奇跡般的小廝頓時不喘了。
“好了，慢慢說。”他轉身走回書桌邊，端起桌邊的一盞冷茶，背對著小廝問道，“你打聽清楚了？洪山輸給了誰？”
“少爺，根本不用打聽，外面簡直要翻天了，”小廝站在幾案前說道，“因為打敗洪公子的……是、是個女人。”
瓷器摩擦的聲音傳來，段立崢手一個不穩，杯盞中的茶溢出了少許。
“哦，是誰？”段立崢慢慢揭開杯蓋，喝了一口冷茶。
是誰其實根本不用再問。
因為參加武試的女人只有一個。
小廝抓了抓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公子你別不相信，奴才問了快有而二十多個人，連斗山學院的學子都問了……”他說道，“據說是英國公府的朱九小姐。”
英國公府的朱九小姐。
這個稱呼以前無人問津，但現如今簡直成了徽州城里的魔咒，書院學子的夢魘。
“是她啊。”段立崢放下茶盞，語調平平的說道。
桌上瓷碗里淡綠色茶水的表面，有淺淺的漣漪擴散開來，消失無蹤。
“是啊，”小廝激動起來，“公子你是不知道，斗山學院的學子們簡直要瘋了，全靠洪公子壓著，他們都說是朱九小姐使詐了，文試的倒數第一，武試居然贏了洪公子，這怎么可能呢……”
段立崢轉身看著他。
小廝的聲音小下來，捂住嘴巴。
他這才想起來這個朱九小姐的身份可不僅僅是英國公府的小姐，還是他家少爺的婚約者，一切不變的話，更可能成為段家的二少奶奶。
“少爺……我……這都是……”小廝訕訕。
主要是外面現在流言滿天飛，他剛剛在大街上聽了太多，為了套得情報，也和那些人稱兄道弟議論的唾沫橫飛，一時角色沒有轉換過來。
“這么說，她成為了案首？”想象中的呵斥沒有傳來，段立崢只是看著他問道。
小廝點頭如搗蒜。
“不知道為何，朱九小姐居然一路贏到了最后，”小廝道，“最后一場，連監考官都不信呢，本要判朱九小姐使詐，但最后是洪公子親口說自己輸了，她贏了，她是案首。”
小廝來說帶比劃，當時緊張的畫面如在眼前。
“最后寫榜的時候，有個大人說朱九小姐本沒有資格參加武試，本來要取消她的成績但上面開恩，說只要降排名就可以了。”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段立崢說道，神情毫無起伏。
“是啊，”小廝擊掌，“是洪山公子說，刀已斷的他不配做案首，但他絕不承認朱九小姐以外的人在他上面，后來斗山書院、紫陽書院、太平山房的教習和首席都來了，鬧得可大了。”
小廝拍拍胸脯，明明當時不在現場卻一臉心有余悸，“最后在洪公子的堅持下，朱九小姐被寫到了案首。”
小廝說完，長舒一口氣。
“看來洪山是輸的服氣了啊，”段立崢道，但突然他怔了怔，抓到了小廝話中的一個細節，“你說，洪兄的刀斷了？”
“對啊，”小廝點點頭，“斗山書院的人是這么說的，還說一定是朱小姐耍手段弄斷了洪公子的刀。”
洪山專精刀法，他常用的刀段立崢知道。刀名龍牙，刀有九環，雖然不是上古名刀，但也是絕對的殺器。
難道……
“她……執劍了嗎？”
段立崢抬眼看著小廝突然問道。
“對、對，”小廝道，“朱小姐就是用劍的。”
段立崢眼睛一亮。
“是不是用了赤子劍？”他向前邁了一步，急切地問道。
“赤子劍？”小廝抓了抓腦袋，一臉疑惑，“小人沒聽說朱小姐手上的劍叫什么名字……”
“是嗎……”段立崢垂下視線。
“不過，聽去現場看過的人說，朱小姐今天一天，斷了三把劍。”小廝繼續道。
段立崢一愣。
斷了三把劍？
雖然不知道劍的名字，但差不多可以確認不是赤子劍了。
且不說身為名劍的赤子劍沒那么容易斷，就瞅著這斷劍的數量，晉陽公主恐怕也不敢將公主的遺物借給她。
那人莫不是又隨便從別人那里借了生銹的劍罷？
“怎么斷的？那么多劍怎么來的，她又找人借劍了？”段立崢坐回桌邊，淡淡問道。
“沒，外面傳的可玄乎了，說是朱小姐自己帶的，去過的人說那劍的斷茬兒都足有兩寸厚呢！”小廝道。
段立崢剛剛執起筆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懷疑自己的未婚妻前世可能是個打鐵吃鐵的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