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國維自認為自己不是個老眼昏花的人。
桑洋眼里對自己女兒的情意,真真切切的,不似作假,不然當初他也不可能同意將女兒下嫁給一個窮小子。
如果說他出軌,想要吞并元家的財產,可以說得過去。
那他將一個女人藏在自己家,一明一暗的跟自己妻子朝夕相對,這就有點奇葩了。
惡心又無恥....
只是,總感覺邏輯上說不通。
就是裝神弄鬼,害的喻秋神經衰弱,又頂什么事?
這種事情,時間一長,極容易穿幫,邏輯上也說不通。
元國維一時半會有些猜不透桑洋做這些事的動機是什么。
蘇離卻是有點明白,她并沒把那幾人其實是想要她命的猜測說給元國維聽。
不然這個愛女心切的老父親,就不是如今的反應了。
就是蘇離反對,他也一定會把人給送進監獄的。
謀殺未遂,進了監獄也判不了多少年....蘇離想要的是他們的...感同身受....
蘇離是知道,有些畫,配合某種特定的環境是有一定暗示的效果的。
還有,桑洋總是提醒她吃的,舒緩情緒的安定片....
肯定也有問題。
這些蘇離并沒有去驗證,只要知道他們對原主心懷惡意就行了,有些事情做起來,是并不需要一個結果的。
饒是蘇離知道那幾人想害人,仍舊想不到對方還有更加喪心病狂的想法。
等最后的真相大白的時候,才知道,有時候人心比她窮極所有詞匯所能想的還要來的恐怖跟惡心。
天下熙熙皆為利,桑洋所有的目的也逃不出這個利字。
元國維只稍微暗示了幾句,桑洋的那家小公司,才幾天的時間就撐不住了。
他都快急瘋了,更讓他暴躁的是,原霏霏跟原姨也不安生,鬧個不停。
“桑洋,你把大廳的那副畫給換掉....”原姨心有余悸的指著蘇離掛在門口的那副地獄惡鬼圖。
桑洋斬釘截鐵的回道:“不行。”
“這幅畫看得讓我瘆得慌,渾身發冷...”原姨厭惡的看了一眼,突然間,她“啊”的一聲,大跳起來,重重的撞在身后桑洋的下巴上,生理性的淚水一下涌了出來。
“它它...它的眼珠子動了...”原姨驚恐的指著油畫上的惡鬼,全身哆嗦。
桑洋被最近一系列的事折騰的心力交瘁,晃神之下,眼里閃過一道重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耳畔回想起喻秋曾經說的話:這幅油畫里聽說是真的有惡靈供奉在里面哦。
再凝神望去,油畫雖然還是那么栩栩如生,但假的就是假的,哪里像原姨所說的那樣嘛。
掩去心里的慌亂,桑洋嚴肅的回道:“原姨別亂說...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原霏霏披散著頭發,陰沉沉的站在樓梯口,“桑洋,你把那副畫撤掉,我也總覺得怪怪的。”
她曾經學過催眠,自然知道有時候一幅畫,也是能殺人的。
“你晚上對著這幅畫,難道就不覺得很怪嗎?”
桑洋想說不覺得,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前段時間還不覺得有什么,可就在這幾天,晚上回到家總有種異樣感揮之不去。
偶爾會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就像是...自己妻子曾經跟自己說過的一樣。
只是他知道真相,是原霏霏嫉妒之下,故意弄出來嚇唬喻秋的。
可輪到他身上,總不可能也是霏霏弄出來嚇唬自己的吧。
思索著,桑洋沒注意到原霏霏朝他走了過來,突然一抬頭,原霏霏的那半張毀容臉,將他狠狠的嚇了一跳。
又驚又懼之下,桑洋下意識的一巴掌扇在原霏霏的臉上。
這比惡鬼還要來的恐怖吧。
原霏霏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不過很快,陰狠充斥在她泛紅的眼眸中。
“你說過不會介意我的臉的。”
桑洋訕訕的道歉道:“我我,對不起...我沒瞧見你過來,以為...”
原霏霏:“以為我是鬼是不是,沒錯,我這張臉就跟惡鬼一樣丑陋。”
“你喜歡元喻秋那張臉是不是,沒關系,等她回來,我就將自己的臉換成她那張好不好?”
原霏霏輕輕的呢喃聲,無端的令人從心底顫抖。
桑洋想要說些什么,可發了會愣,什么都沒說,垂頭喪氣的彎著腰上了樓,“我去洗澡了。”
原姨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往樓上走去的桑洋,幽幽的嘆了口氣。
她將女兒拉過來,勸導她稍微對桑洋軟和一些,“男人都是要哄的。”
不看那半張毀容臉,原霏霏梨花帶雨的落淚模樣還是很楚楚可憐的。
“媽,你讓我怎么忍,如果不是察覺到桑洋動了心,我怎么可能會糟踐自己跟臭水溝的老鼠一樣,躲到樓上昏暗濕冷的閣樓里。”
“如果不是我一直盯著,時不時提醒他,他早就忘了當初跟我承諾的那些了。”
原姨也跟著咬牙切齒,“狐媚子,真不愧是那個女人生的,跟她媽一個德行。”
“媽,你說如果當初我不跟社團扯上關系的話,今天是不是就能用自己的身份去跟爸爸相認了?”
原姨面色不自然的別過身,“別想這么多了,沒有那么多如果。”
“只能說,一切都是那對母女害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們,我們不必顛沛流離...”原姨眼里閃爍著的光,沒有人能懂。
瘋狂,不甘,怨恨,嫉妒....不停的在啃噬著她的心。
母女兩相對無言沉默了一會,情緒平復后,原霏霏將大廳的惡鬼圖取了下來。
這對母女誰也沒想到,原本院子里的狗崽子突然竄進來,對著惡鬼圖又吼又叫的。
“...我聽說,黑狗的眼睛能看到一些我們看不到的。”原姨的話無知無覺的說出了口。
聽在人耳里,悚然一驚,原霏霏尖叫著就將畫給丟了出去。
狗崽子被嚇壞了,夾著尾巴就往外竄。
油畫被蓋上麻布收了起來,可是原霏霏母女兩的心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