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大,但聽到這幾個字之后,原本神情麻木的中年大漢身體明顯震了震,然后就見他慢慢轉過了頭,正對著望了過來,露出了一張滿是血污的邋遢面容。
而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眼,微微暴突,顏色則已經呈現出半黃半白的渾濁狀,顯然已經瞎了很久了……
一見到這幅慘狀,夏諾頓時心中就是咯噔了一下,他急忙加快里手上的速度,然后沖了進去。
一到旁邊,那股原本就相當刺鼻的惡臭味頓時又濃烈了好幾倍,幾乎能讓人直接被熏得昏過去,但在確定對方的身份后,夏諾已經無暇顧及這種小事了,他蹲下身,伸出手就準備把中年大漢扶起來,誰知還沒挨到對方的衣服,就被突然伸過來的臟手給打到了一邊。
“你……你是誰?”
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動了一點,中年大漢一臉警惕地望著夏諾,嘶啞著喉嚨低聲威脅道:“別……別過來,離我遠一點!”
夏諾呆住了,旋即他就反應過來,這可不是當年了,經過三年的成長,自己無論是體型外貌還是氣質,都有了極大的改變,對方沒能認出來也是正常,不過即便如此,他見了對方這幅謹小慎微的模樣,一時間心中還是有些酸楚。
這還是當初那個碧奇大叔嗎?當初那個塔多海賊團的一番隊隊長,手持大刀在海賊中來去自如的“重劍”碧奇?那個咕咚咕咚連續干掉五六大桶酒后還能笑著為自己壯行的豪爽大漢?
“碧奇大叔……”夏諾生怕嚇到了他,盡量柔和地道:“我是夏諾啊,三年前在東海,跟在紅腳老頭后面的夏諾啊……你,不記得了嗎?”
“夏……夏諾……”
中年大漢茫然地望著他,起先似乎腦子還有些沒轉過彎來,但隨著他不斷重復喃喃著這兩個字,他那無神空洞的雙眸,驟然間就是一亮!
“記得,當然記得!”
有些語無倫次地重復了好幾遍,碧奇才在夏諾安慰的目光中漸漸恢復了鎮定,他一把抓住了夏諾的雙肩,難掩激動地道:“果然是你這個小鬼頭,你,你怎么會在這里?這可是偉大航路啊!哲普老大呢?他在不在?還有小山治,他們人呢?”
“慢點說慢點說,你別激動,小心牽扯到傷口了。”
夏諾被捏的雙肩一陣酸痛,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但見到碧奇突然恢復了生氣,他還是很欣慰的,一邊小心掰開碧奇的大手,一邊解釋道:“就我一個人在這里,沒別的了,哲普老頭和山治他們都還在東海呢。”
“都在東海?”
碧奇怔住了。剛想說什么,卻是猛地臉色一白,然后痛苦地彎下了腰,用手捂住了腹部,額角不斷有冷汗涔涔而下,表情也逐漸變得扭曲起來。
“怎么了?”
夏諾急忙也低下了頭,順著碧奇捂著的地方看去,結果就是這一眼,他的瞳孔就是瞬間一縮。
只見在碧奇的腹部,透過破破爛爛的衣服,能夠清晰地看到一條幾乎貫穿了整個身體的血洞,這個血洞足有碗口粗細,就開在心臟的旁邊,四周的血肉已經處于半潰爛狀態,要不是碧奇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估計早就沒了命了。
“這些都是誰干的?”
望著瞎了一只眼還遍體鱗傷的碧奇,夏諾頭一次感覺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憤怒,那是一個從內心到手腳,無一處不想殺戮爆發的沖動,他盡量克制著理智,咬著牙問道:“是阿龍那個混蛋嗎?”
碧奇依舊捂住胸口痛的說不出話來,但夏諾卻是察覺到,在聽到阿龍的名字后,碧奇的嘴唇明顯翕動了兩下。
“果然是這個王八蛋……”
夏諾深吸了一口氣,扶穩了碧奇,讓他倚靠在自己的身邊,盡量以一個比較輕松的然后沖門外吼了一句:“基德!給我滾過來!”
“來了,來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片刻后,抱著一大把鑰匙的基德出現在了門口,他抓了抓頭發,好奇地看了一眼被夏諾攙扶著的碧奇,“干啥哦?”
夏諾懶得啰嗦,直接把手里剩下的鑰匙甩了過去:“這是其余牢房的鑰匙,快點去把門都打開,讓那些奴隸們都出來,只要還能喘氣的,都給我到門口去,我一會兒就來!”
“啥?這些不是你負責的么,為啥要我來?”
基德懵逼了那么一秒,但看見夏諾那副不怎么好看的臉色后,立馬自覺地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抓起鑰匙轉身就跑出了房門。
“咳……咳咳……”
就在這時,一陣咳嗽聲從懷里傳了出來,夏諾連忙低頭探去,卻見這時候的碧奇臉色雖然依舊蒼白無血,但已經睜開了眼睛,夏諾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小心問道:“碧奇大叔,船上的其他人呢?為什么你被抓這么久了,塔多大叔他們還沒有來救你?”
“塔……塔多船長……”
聽到這句問話后,碧奇艱難地抬起了頭,虛弱地道:“已經……死了……”
“什么?!”
夏諾剎那間只覺五雷轟頂,塔多大叔,那可是三年前就被懸賞超過一億的大海賊!本身更是吃了自然系惡魔果實的超級強者,就算是遇到了本部中將,也有一戰之力的啊!
就算當初在普洛斯島港口,第一次見到塔多使用出沼澤果實能力時,夏諾想到了濕發卡里布,并估計塔多可能活不到原著劇情開始的兩年后了。
但他當時更多意義上,是認為塔多年紀大了,會因年老體衰而自然死亡,而現在,才是海圓歷1514年啊,離劇情開始都還有整整六年呢,怎么會……
他呆若木雞,半天沒能緩過神來,只聽到碧奇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地道:“拉庫死了,廚娘小莉卡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和開拉爾一起逃了出來……不過后來我們倆也分散了……”
“再后來……我遇到了風暴,醒來的時候,就被關在了這里了……已經,整整一個多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