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天子未曾現身,吃了一回閉門羹,這讓天朝一行人有些失望,心中仍有一絲顧慮無法散去。
說到底,諸夏天朝忌憚的不是鬼庭一眾鬼神,而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身具大神通的陰司天子。
此次訪問鬼庭,諸夏天朝雖然從鬼庭得到了想要的答復,鬼庭也一再表明自己只是暫居南荒,不插手人間的態度。
可是離開鬼域后,天子與老司徒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
陰司天子太神秘了。
這么一位厲害人物就像是從天而降,陡然出現,根本沒有一絲預兆。
是某位遠古大神蘇醒還是后起之秀大放光彩?
若是前者,那還好說。
遠古大能歷經大劫,看的長遠,不會因小失大,貪婪人間天命氣運而惡了滿天大神;
反之,若這位陰司天子是后起之秀,那么事情就充滿變數了。
比如,這位陰司天子也是天朝某位諸侯?
細思極恐!
想著想著,天子帝暮與老司徒臉色越發凝重。
姜公、西興侯從鬼域離開后,心中大好,無論是熙都還是鬼域,一番南巡對中土帝族神裔來說都是利好信號,萬里沃土的前景,鬼庭的許諾......
可以說,眼下萬事俱備,就等著他們開疆拓土,創立偉業。
這會見天子與老司徒又猶豫躊躇起來,二人相互遞眼色,極力說和。
“圣上,老司徒,陰司天子不現身再正常不過了,若老夫是陰司天子,必然也會加倍小心,畢竟鬼庭初創,比起我諸夏天朝不過是小意思,嗯~也不能說小意思,太狂了,那就中等意思吧,我們何必太過擔憂。”姜公接過讓天子與老司徒沉默的話題,一副事事在握的模樣。
西興侯也緊隨其后,道:“圣上,老司徒,我們諸夏天朝忌憚鬼庭,然而反過來一想,鬼庭何嘗不害怕我們?我們只是憂心,他們卻是畏懼,以臣所見,鬼庭這番申明十之是發自肺腑,他們怕我們天朝,真有底氣,陰司天子也不會藏頭藏尾,不敢與圣上會晤。”
天子與老司徒聞言不由點頭,姜公、西興侯固然是站在中土帝族神裔的立場上說話,不過他們的話說的還是極其中肯。
陰曹地府沒有與諸夏天朝廝殺的理由,不會平白惡了天上大神,自毀前程,眼下他們實力還弱小,就算怕,那也是鬼庭害怕而不是諸夏天朝。
想到這,老司徒也附和道:“兩位說的沒錯,眼下慌張恐懼的該是鬼庭而不是我們,鬼庭前途無量不假,可是眼下的它不過是蹣跚學步的嬰孩,對我們天朝并沒有什么威脅。”
“司徒老大人說得對!”姜公、西興侯欣喜不已,萬萬沒有想到老司徒竟然也會為他們說話。
天子卻是看也沒看二人,笑道:“既然鬼庭威脅性不大,中土帝族神裔也不用來鎮壓鬼域了,不如維持南荒原有格局,雙方都做個坦蕩人。”
天子話一出,姜公那張笑臉頓時耷拉下來,一陣青一陣白,笑得比哭的還難看。
他們之前極力游說天子鬼庭威脅性不大,不就是為天朝向南開疆拓土背書,大家懂得都懂,可是天子裝糊涂...那讓做臣子的情以何堪..
“這...”
姜公,西興侯尷尬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兩位大臣紛紛向老司徒投去求救的目光。
老司徒自然明白二人的意思,也很清楚二人身后龐大的利益糾葛,身不由己,必須為身后的龐大氏族集團說話。
明白歸明白,理解歸理解,老司徒最好還是給了二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姜公、西興侯失望地低頭,心中有點發懵,天威難測,實在弄不明白天子心中如何想的,本以為天子南巡是妥協了,有意開拓南荒了,可是現在似乎...又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天子一行人騰云駕霧,日行萬里,腳力極是驚人。
一路上,眾人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多說廢話。
不過在路上,姜公、西興侯已經下定決心把此番南巡經歷陳述給中土各大帝族神裔,屆時事態如何演變發展,他們也沒掌控了。
不過就在一行人抵達帝都云師前,天子帝暮意味深長地看了姜公,西興侯一眼,又對著老司徒道:“諸夏天朝多才俊,各領風騷數百年,天朝的確需要新的雛鳳臥龍,重振天朝聲威,老司徒,你看帝子封地封在南荒如何?”
天子突如其來的話讓天朝三位輔政重臣為之一愣。
天子把帝子啟封在南荒是什么意思?
若是尋常人,一時間可能還反應不過來,可是老司徒,姜公,西興侯是何許人,一聽便明白天子弦外之音。
一般而言,堂堂帝子的分封建國,論爵位,少說也得侯爵起步,論封地,若是放在中土之外,那就是南荒吳楚越、出云、熙國這種級別的。
然而眼下南荒炙手可熱,可以輕易大肆開拓的土地早已有主,想從南蠻之地再挖出一塊偌大的地盤封給帝子啟,除了對南蠻諸國下手別無選擇。
這也就意味著天子有了意圖謀南蠻之地的打算,并且有意讓中土帝族神裔也加入其中。
諸夏天朝多才俊,各領風騷數百年
說的好聽,然而結合全文,無非就是我家帝子有意封土南荒,你們中土帝族神裔愿不愿意來打工,吃口湯?
愿意的話趕緊表態,不愿意的話趁早滾蛋!
恭順聽話,歸向天子的帝族神裔就有功,就能封爵封土,反之,即便在南荒干出多大的事業,打下多大的地盤,只要天子不封賞,你就是不合禮法,有被人取而代之的風險。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中土帝族神裔咄咄逼人,聯合逼宮,而眼下形式急轉,天子反客為主。
雖然這樣做,天子將入侵南荒的責任擔下,可話又說不來,無論如何,天子都要向天下負責,無論他主動圖謀還是被逼無奈,他都需要負全責。
與其被中土帝族神裔逼宮,任由帝族神裔在瞎搞,那還不如自己制定規則,自己坐收最大的利益。
天子帝暮對天下大勢看的很清楚,南巡回來后,他已然明白—開拓南蠻之地大勢所趨。
可是若讓他向中土帝族神裔妥協,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向來是指定規則的人,哪怕是圖謀南荒,那也要在他的掌控之下。
姜公、西興侯明白了天子話外音,當即大喜過望:
“善!大善,南荒今非昔比,的確適合封給帝子,圣上英明!”
老司徒也是笑了笑:“這倒也可以。”
天子帝暮看了姜公一眼,搖搖頭,話鋒一轉,矢口否決了方才的想法道:“算了,朕再考慮考慮,帝子啟封地一事不急,他本就有封地,倒是中土帝族神裔多俊杰,卻苦于沒有封地一展宏圖,也不知埋沒了多少才德兼備之輩...”
老司徒笑了笑,沒有說話,而另一旁的西興侯,姜公卻是臉不由抽了抽。
天子帝暮這是既想為帝子啟鋪路,又想好名聲,畫個大餅就讓中土帝族神裔往南荒沖,為其開疆拓土沖鋒陷陣.....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當了xx,還想立貞節牌坊。
姜公,西興侯對此心知肚明,不過,他們...甘之如飴。
不為別的,因為他們就饞南蠻之地的萬里沃土。
哪怕當工具人,他們也趨之若鶩!
換而言之,這場廟堂之爭中帝族神裔們仍然沒有輸,他們達到了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