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云,清風徐徐,商船在江面上飄蕩,而那突如其來的白馬,一躍十幾丈,猶如凌空飛渡,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隱隱陷入呆滯。
白馬矯健,身軀線條流暢,鬢毛細長而柔順,幾乎拖到了地面,在凌空躍起時,鬢毛猶如云朵一樣飛舞,好像沒有什么地方是它所不能跨越的。
香車贈美女,寶馬配英雄。
只要是男人,看到這樣的寶馬,就沒有不羨慕的,那怕葉天都不由得贊嘆一聲:“好馬。”
從白馬背上,一名騎士穩穩當當的翻身跳落,風姿瀟灑,白袍加身,腰間飾著美玉與寶劍,站立在那里,整個人就顯得卓爾不群,高貴優雅。
“夏兄,又見面了。”
白袍青年看也不看其他人一樣,目無余子,眼光全部放到了夏南身上,顯然知道夏南女扮男裝的習慣。
夏南臉色不好看,冷冷的道:“呵呵,就你衛右好大的威風,馬踏飛燕,落在你手中真是名駒蒙塵。”
周圍人都不懂馬踏飛燕的意思,不過葉天卻知道,這指的就是一種名駒,叫做“踏風駒”,傳聞踏風駒有高貴的血脈,可以踏風而行,踩在飛燕背上,卻不傷飛燕絲毫,以此來顯示踏風駒無雙的速度與絕倫的御空能力。
這種名駒,普通人也能駕馭,萬金難求,在大宋朝只有最頂尖的貴族才能馴養,不過到幻海境以上,用處就不大了。
對于夏南的譏諷,衛右瀟灑的笑了笑,拍了拍打著噴嚏的踏風駒,不以為意的道:“一匹馬而已,夏兄若是喜歡,我送給你就是。”
夏南皺了皺眉,沒有接茬,而是又說道:“你追上來做什么?”
“白哥對夏兄甚為想念,聽聞夏兄離家出走,就急急忙忙的托我趕過來,看能不能留住夏兄的大駕。”
衛右身姿高大,器宇軒昂,一頭墨黑色的發絲,站在那里十分的灑脫,雖然是勸阻夏南,也顯得極有分寸。
夏南卻是冷笑了一聲:“宋元白真以為天下都是他的么?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不會再回去了。”
“白哥對你的心,你還看不出來么?”衛右微微苦笑。
夏南卻是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一揮衣袖,直接轉身回了船艙中。
衛右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夏南一點也不給他面子,將他晾在這里,卻也不覺得尷尬,而是目光一動,落在了葉天的身上。
船上這么多人,也就葉天與夏南站的比較近了,而且葉天身上有一股純凈無暇的氣息,像天上的白云倒映在江水中,看起來很近,卻難以捉摸,讓衛右生出了一些興趣。
“這位兄臺,怎么稱呼?”衛右隨意的打招呼。
“葉天。”
衛右表現的彬彬有禮,是以葉天并不排斥,兩個人當即旁若無人的交流起來。
衛右見識廣博,身世不凡,對人際交流很有一套,一時之間,款款而談,與葉天的關系迅速的拉進了。
不過,葉天也能看出來,無論是衛右還是夏南,骨子里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這是對普通人的輕蔑。
他們接觸的圈子,不是強悍的修行者,便是封疆大吏,皇室貴族,又那里會將凡人放在眼中。
“不知道葉兄這是準備去那里?”
聊了一會兒,衛右也沒有從葉天身上得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又意有所指的問道。
葉天還沒有回答,在邊上聽了半天的林毅頓時得意的搶先說了起來:“我們要去儒門拜師。”
“儒門?那可是個好地方,是我們大宋朝圣地,若是能加入儒門修習,以后前途無量啊。”衛右雙眼一亮,說道:“那么夏兄也是要去儒門了?”
林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夏南一向不愛搭理他,對于夏南的事情,林毅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
衛右眼中閃過失望,還要說什么,忽然,從空中一只仙鶴飛了過來,發出清脆悅耳的啼鳴,撲閃著翅膀在距離商船十幾米的空中盤旋著。
仙鶴展翅達到了七八米,輕輕揮動翅膀,就掀起巨大的風暴,將船上的人衣帽吹的飛舞翻騰。
許多人已經呆滯了,見識到神異非常的踏風駒就算了,現在又來了一只傳說中才會出現的仙鶴,讓這群普通人大為震驚,已經有人大呼“仙人”,幾欲跪下,頂禮膜拜了。
見著一眾人的神態,衛右露出一絲不屑的笑,這些蕓蕓眾生,一輩子庸庸碌碌,又豈能明白這個世界的浩大神奇?
在仙鶴背上,有一名女子盤坐著,綠色的裙裝隨風飄動,長長的衣袂翻飛,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輝,仿佛從九天之上降臨而來的仙子,眸若秋水,翩若驚鴻,似浮光掠影一般輕靈,隨時都要飄飄隨風而去。
這樣的絕代風姿,神仙中人,不染塵世的氣息,令人生不出絲毫的褻瀆之心。
而葉天看到那女子的側影,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仔細回憶,卻有想不起半點的頭緒,只覺自己這一生見過的女子,都沒有此女的圣潔無暇,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光明的氣息。
白玲瓏的容顏雖然也是絕美,但喜怒無常,任意妄為。淳于悠悠同樣是國色天香,但暗藏心機,詭譎多變。夏南雖然氣質高貴,相貌亦是一流,但身上依然多了一些世俗的味道。
只有仙鶴上的這名女子,帶給葉天的感覺完全不同,似乎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不遠不近,不疏不親,眼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仙鶴引起的動靜,將夏南驚了出來,一看到那女子,頓時露出歡喜的笑容,她掐了個手訣,輕輕一動,就躍起十幾米高,穩穩的落到了仙鶴背上,笑道:“無雙姐,你總算來了。”
女子眼波流轉,淡然的道:“在路上遇到一個魔女,耽擱了一下,我們現在走吧。”
她伸出白玉一樣的手指,摩挲著仙鶴頭頂絢麗的翎羽,繼而像是接到了什么指示,仙鶴嘹亮的長鳴,飛速的升空,振翅遠去。
煙波浩渺,水天一線,仙鶴已經去的遠了,空氣中似乎依然留有余韻,那女子的身姿深深的映照在所有人的心中,如皓月當空,清冷的光輝傾瀉,令人難以忘懷。
一直到夏南隨著女子消失,衛右才收回了目光,一時有些無趣,夏南對他徹底的無視也讓他涌出了怒氣,只是良好的涵養讓他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沒有了夏南,衛右那里還有心思與葉天攀談,一想到葉天與夏南親近的關系,他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殺機,忍不住就要一掌擊斃葉天,殺死幾個賤民,對他來說又算得上什么。
不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將這股殺機壓制了下去,也不再看葉天一眼,駕馭踏風駒一躍至岸上,怒氣沖沖的走了。
見到踏風駒連蓄力都不用,就飛渡十幾丈寬的江面,林毅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我隨著叔叔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好馬。”
“好是好馬,只是人不怎么樣。”
葉天淡淡的說了一句,衛右臨走之際,那一閃而逝的殺機又豈能瞞過葉天的感知,衛右剛剛若是出手,葉天不介意給他一劍,對于威脅自己生命的人,葉天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氣。
然而最后一刻,衛右像是察覺到了什么,隱忍不發,讓葉天一陣皺眉,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不說衛右,還有衛右背后的宋元白,明顯身世更加顯赫,對葉天都是不利的消息。
“宋元白,難道是皇室的人?只是不知道是那一位皇子。”
葉天畢竟只在帝都生活了兩年,而且那時年紀尚有,對于皇室并無多少了解。若是夏南在,肯定能解答他的疑問,現在卻是只能悶在心中了。
對此葉天并無什么憤怒,夏南與他交往,其實沒有功利心,只是純粹欣賞葉天的氣質而已。
但她這樣的人,追求者眾多,引出了衛右和宋元白,實在太正常不過,權貴子弟就算表現的再彬彬有禮,骨子里依然是驕橫跋扈,想要遷怒一個賤民,又那里會講半點理由。
不過葉天并不在意,只要他進入儒門內院修行,以后追求的就是長生大道,世俗界的恩怨他什么都不用做,也會自然而然的煙消云散。
正說著,谷兒嬌嬌弱弱的走了出來,看到葉天,明眸閃過光彩,歡笑道:“葉公子,我家公子叫我跟著你,以后就讓我服侍公子的起居吧。”
葉天微微驚愕,沒想到夏南丟下出這樣的爛攤子給他,不假思索的道:“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少爺,用不著服侍。”
“葉公子是看不上奴婢嗎?若是被我家公子知道了,一定會責怪奴婢的。”
谷兒聽了,頓時泫然欲泣,精致的臉蛋上布滿了委屈,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惜。
葉天只好無奈的道:“好吧,以后你睡原來的房間,等到了太玄山,我再送你去夏兄那里。”
“不行,說了要服侍葉公子,我就一定要做到了。”谷兒一點也不領情,又干巴巴的說道。
“夏兄通情達理,不會怪罪你的。”葉天一陣無語,怎么還有人做丫鬟做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