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阿爾泰塔萬博格多國家公園,雪后初晴。
久違的藍天,并不能讓新任派出所所長阿茹娜的心情好一些。
楊拓在中午忽然下達的休假指令,她非常不滿。
這里是蒙古國邊境地區,同時又是國家公園、旅游區,派出所不僅僅是警方,同時還是邊防哨所,肩負著守護一方的職責。
目前在這片被封鎖的區域里,阿茹娜的職級,擱在蒙古國官員序列里不算什么,但卻是現場最高的。
她,是這里的最高長官。
盡管奉命配合行動,但僅僅憑一位外國學者的口頭命令,就想讓她把警察局的掌控權完全交出去,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其他人可以休假,可以暫時離開派出所,唯獨她這個所長,不能走,也不會走。
阿茹娜不走,她的搭檔蘇赫巴獸,自然也就不走了。
兩人在派出所的門衛處支了一個火盆,一邊烤著火,一邊等著消息。
“阿茹娜。”蘇赫巴獸用蒙語說道,“這個中國人,把我們所有警力全都撤了,到底想干什么?”
阿茹娜沒說話,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我去問問他!”蘇赫巴獸猛地站了起來,鐵塔一般立在阿茹娜面前。
“別去了。”阿茹娜說道,“他這個人,這些天下來你還不了解嗎?什么都不會說的。”
說話間,兩人聽到外面一陣發動機由遠及近的聲響,抬頭一看,知道是柳青回來了。
最近一段時間,柳青和阿茹娜兩個人關系有所改善。
那架往返于前線和基地的直升機,是蒙古國剛剛配送進來的新裝備。警察局除了阿茹娜會開之外,沒有其他人是一竅不通。
而裝備是需要維護的,尤其是飛機,否則很容易掉下來。
于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這個新坑,把柳青給陷住了。
柳青目前全權負責直升機的維護,這個中國女軍官在科技裝備方面的素養,讓阿茹娜心中暗暗佩服。
而她對這里的地形不太熟悉,所以駕駛直升機往返的工作,交給了阿茹娜。
幾天合作下來,兩人之間因為魏行山而產生那點芥蒂,也就慢慢消散了。
警察局就靠在森林邊上,樹木眾多,直升機停靠不全,所以目前的臨時機場,設立在兩公里以外。
柳青平時,就靠一輛吉普車往返宿舍和機場之間,閑下來了也會去森林邊緣轉轉。
看到柳青來了,阿茹娜心里稍稍放寬了些。
最近兩人關系還行,阿茹娜覺得可以通過柳青,去問問楊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結果車門一打開,阿茹娜原本正在快步迎過去的身形,猛地就站住了。
因為她發現,開著柳青這輛車的,并不是柳青本人,而是狄蘭。
警察的職業嗅覺告訴阿茹娜,這事兒有些反常。
而且對狄蘭這個女人,阿茹娜心里是非常厭惡的。
就是拜這個女人所賜,和阿茹娜情同父女的老所長必勒格,才會被政府辭退。
但目前這個女人身份擺在那里,所以阿茹娜保持了克制,沉聲問道:“狄小姐,柳青去哪兒了?”
狄蘭微微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車上:“柳上尉這些天可能太累了,坐在車上就睡著了,請阿茹娜警官給她拿個毯子吧,別著涼了。”
阿茹娜一米八的身高,伸著脖子往吉普車里看了一眼,果然,她看到柳青在副駕駛上歪著腦袋,看樣子確實是睡著了。
剛要點頭應下,阿茹娜忽然腦中一閃,意識到事情不對。
兩個地方不對。
第一,柳青是軍人出身,哪怕在車上打瞌睡,可已經到了地兒,她不會這么毫無警覺,睡得那么死。
第二,柳青因為她的專業特長,對任何裝備都喜歡自己掌控,無論直升機還是車輛,都是如此。這輛車,柳青沒道理會讓狄蘭開過來。
再聯想到,楊拓讓這里清場。
清場這種事,作為警察的阿茹娜是熟悉的,無非兩個目的。
要么是重大機密,不想讓無關人知道,要么是重大威脅,不想讓無辜者受害。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狄蘭這個時候來這兒,都不正常。
“請狄小姐等一下。”
阿茹娜說了一句,隨后給身后跟來的蘇赫巴獸一個眼神,自己則快走幾步,來到吉普車邊上。
“柳上尉?”阿茹娜順著車窗探進手去,推了柳青一把,發現推不醒。
她心里微微一緊,手指摸上了柳青的頸動脈,隨后松了一口氣。
人還活著,昏過去了。
阿茹娜緩緩轉過身子來,對狄蘭說道:“狄小姐,解釋一下?”
阿茹娜說這句話的時候,跟她配合默契的蘇赫巴獸,已經走到了狄蘭身后,兩人對狄蘭,隱隱形成了一個前后夾擊的站位。
狄蘭臉上波瀾不驚,嘴里說道:“你們警察,真是討厭。”
話剛落下,阿茹娜只覺得眼前一晃,對面的蘇赫巴獸悶哼一聲,鐵塔般的身軀緩緩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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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茹娜二話不說,第一時間就掏出了腰間的配槍。
阿茹娜有一身家傳的拳術不假,可現在這個情況,手槍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可就在這位蒙古女警官剛把手槍舉起來,眼前又是一花,緊接著手腕吃痛,槍就飛了。
狄蘭這兩下,移動之快形同鬼魅,人的眼睛完全跟不上。
可這位蒙古女警官畢竟身負傳承,眼睛雖然跟不上,對敵意識還是具備的。
同時她的自幼被范平安錘煉出來的肌肉反應,也在此刻開始發揮出來。
她雙腳扎在地上,上半身急速往后一仰,一下子就將自己整條脊椎的反曲程度逼到了極限!
隨后她以脊椎為弓、腰力為弦、腳跟為箭,自下而上,踢出了一腳“兔蹬鷹”!
這一腳“兔蹬鷹”既快又猛,正好蹬在了狄蘭的下巴上!
“咣”地一聲!
就這一腳的力道,別說狄蘭一個女人,哪怕是蘇赫巴獸這種壯漢,也得被蹬到派出所的三層樓去。
可現實卻是,狄蘭紋絲不動,而阿茹娜卻背部著地,拍了個瓷實。
力的作用是互相的,既然狄蘭沒動,那就相當于阿茹娜自己把自己踹地上了。
女警官這一下摔得不輕,一陣頭暈眼花,全身就跟散架了一樣,使不上力道。
狄蘭就這么居高臨夏地站著,俯視著在她面前仰躺著的阿茹娜。
然后她似是心有所覺,慢慢轉過身,看向了身后警察局的三樓。
三樓過道上,楊拓單手撐著欄桿,另一手插在褲兜里,神情淡漠地看著樓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兩秒。
狄蘭抬起手,抹了抹下巴上的鞋印。
楊拓則淡淡說道:“別折騰了,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