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anne推開林朔的房門,發現人還睡著。
類似的情況,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anne知道,在進山之前,林朔也許會在吃方面虧待自己,但在睡方面,絕對是要先充足了電的。
因為吃,可以在山林中打獵解決,可睡覺,一進山他就基本上不合眼了。
所以雖然眼下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但anne并不著急。
房間里很亂,anne左右看了看,發現林朔還沒把行囊收拾出來。
林朔在外興安嶺時,進山的行囊是一個布袋,再加上他那身中山裝,反正一身土不啦嘰的。
從阿爾泰山那次行動起,anne就會特意給林朔準備旅行包,一個雙肩背包用來放衣服之類的雜物,還有一個挎包,讓林朔放狩獵時可能會用到的工具。
不僅僅是包,就連林朔最近日常穿的衣服,都是anne在給章進挑新衣服的時候,“順便”買的。
挎包,她不會去碰,因為該帶不該帶什么,林朔自己心里有數。這里也涉及到各家的傳承,包里東西,一般是秘不示人的。
今天要到現場勘查,anne看了看林朔擱在床邊椅子上的衣服,覺得不太合適。
而且林朔昨天穿得就是這身,今天要換了。
于是她就輕手輕腳地翻開背包,替林朔準備起衣服來。
這種事兒,anne之前沒做過。林朔平時生活自理能力很強,而且兩人關系還沒到那份上,不太合適。
今天之所以會做,是因為飛機上曹余生對兩人說得那番話,以及林朔當時的表態,對她的心境產生了影響。
其實現在兩人之間,就只剩一層窗戶紙了。
之所以這層窗戶紙還戳不破,一是平輩盟禮,二是彼此一起經歷的事情,其實還不夠多。
兩人確實共同面對過生死,也互相信任,但平時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小節骨眼兒,還是太少了。
這就會在認知上出現一點偏差。兩人更像是同伴和戰友,卻不是anne心里隱隱期盼著的那種關系。
所以從今天開始,anne覺得自己應該再多做一些。
她知道,這些事自己做起來未必合適,可能有些操之過急,顯得自己不那么矜持。
但這些事,是她自己內心真正想做的。
anne把林朔背包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發現這趟林朔帶得衣服不多,三套而已。
稍微挑選搭配了一下,anne發現自己挑中這套衣服,在背包里壓了兩天,已經有些皺了。
她住的房間就在林朔隔壁,知道這里有熨斗和燙板,于是很快就忙碌起來。
林朔其實在anne推開房門的剎那間,就蘇醒了。
他知道這會兒能這樣悄悄進來的,沒別人,肯定是anne,于是就沒有睜眼,又迷糊過去了。
又睡了一小會兒,林朔一睜眼,發現眼前的場景,真是賞心悅目。
這會兒,anne正在替自己燙衣服。
燙板只有半人高,anne的個子又很高挑,所以她需要微微彎著腰。
這女子今天的打扮,跟之前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風格差不多,一身藍色的女士收腰小西裝,里面配著襯衣。
下半身,是裁剪得體的深藍色長褲,跟上面小西裝顯然是一套。
這身裝扮,肯定不是進山狩獵時的打扮,而是作為國際生物研究會亞洲區負責人的門面。
她頭發今天是盤起來的,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再加上這身正式的服裝,具有一種別樣的知性美。
從林朔目前這個側面的角度看,她今天的妝容其實比較素雅。
只不過這個女子,哪怕再素雅的妝容,都壓不下這艷光四射的五官,即便是再正式的服裝,也蓋不住那婀娜多姿的身段。
尤其是她目前微微彎腰的姿勢,把她腰臀的曲線完美地展露出來。
僅僅是目光順著這道曲線走一趟,都會讓人集中不了精神,開始心猿意馬。
上anne這會兒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意味著什么,林朔心里是明白的。
這個女子,已經把心意表達得很清楚了。
而自己,其實也在飛機上回應過了。
這會兒,林朔開始猶豫,是不是需要自己回應得更加明確一些。
目前正在做買賣,按規矩,這些東西是不能去考慮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時候,給出明確的答復讓彼此心安,或許利大于弊。
就在林朔剛想起身的時候,“咣”地一聲,林朔房門被推開了。
“老林!”魏行山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到點兒集合了!anne小姐你見過沒,到處找不到她……哦,在這兒呢……對不起,打擾了。”
“咣”地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索里,位于喜馬拉雅山區南部。
喜馬拉雅山,從尼泊爾這邊出發,比起從我國北部山區,無論是徒步還是登山,難度都相對較小。
這座山脈在這里的山勢,海拔是逐步提升的。
索里,就是其中一條路線的起點之一,海拔只有幾百米。
眼下,是尼泊爾的旱季,氣溫雖然是每年的最低谷,但白天最高有將近二十攝氏度,最低氣溫也跌不到零度以下。
靠山吃山,索里的居民,大多都是旅游業的從業人員。
而出事的村子,距離索里市區,還有十公里左右的山路。
汽車,從這兒開始就不管用了,山路崎嶇難行不說,還到處是塌方。
好在anne的那身小西裝沒穿出來,而是換了一身登山裝,這會兒倒是應景。
林朔覺得,她之前那一身,估計就是去自己房間擺擺架勢。
還別說,效果其實挺好,當時的畫面現在還在林朔的腦子里,揮都揮不去。
恨只恨魏行山這個家伙,平時挺機靈的人,關鍵時刻不長眼。
不過也得謝謝他,自己剛才要是真腦子一熱,無論是說出什么還是做出什么,這會兒就耽誤正事了。
而走在林朔身前的anne,跟沒事人一樣,這也正是林朔越來越欣賞她的一點。
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越來越自信了,而且公私分得很清楚。
只有擁有這樣素質的人,才能做好獵門的六魁首之一。
這座村子,不是建立在平地上的,而是依山而建。
一眼看過去,四五十幢房子,都是木結構的臨時房屋,制式各樣。
建筑材料也不是什么正經的建材,各種各樣的木板拼起來的,看上去五顏六色。
村子確實不怎么樣,但架不住周圍景色好。
這里海拔還很低,青山綠水。
除了林朔等人之外,山道上時不時還有其他徒步者路過,都端著相機左拍右拍,個個精神頭都不錯。
這里離徒步路線的出發點不遠,在往上走幾十公里,這群人估計就沒這么輕松了。
在薩南,和另外兩位使館隨從的帶領下,林朔等人進入了山道邊上的這座村子。
根據薩南的介紹,這座村子,之前住著二百多人。
這里的男人,從事的職業主要是“背夫”。
所謂“背夫”,其實就幫徒步者扛包的,這條路線走下來上百公里,行李要是沒人扛著,一般人受不了。
這一趟活兒,來回十多天,背夫大概能掙十美元,收入不高,吃得都是辛苦飯。
就是這么一群身強力壯的漢子,拖家帶口的在這里討生活,一夜之間,死于非命。
畢竟是旅游路線,道旁一村子死人那不可能,這會兒,尸體已經部拉走了。
薩南代表印度和尼泊爾政府帶林朔這群人來這兒,是因為這里的好歹算個現場。
不像那二十個婆羅門受害者,就死在公路上,車來車往再加上一場大雨,什么證據都沒了。
“根據尸檢,這里和邊境公路上的受害者,死因是相同的。”薩南帶著林朔等人一邊在村里走著,一邊介紹道,“都失血過多,而且他們脖子上都有傷口。
如果只是一兩個受害者,那么這個事情我們還不會委托你們。
但問題是,邊境公路上二十多名‘婆羅門’,和這里兩百多名‘不可接觸者’,都是在各自相同的時間內死亡的。
至少,我們在尸檢上,無法甄別他們死亡時間上的差異。
這在邏輯上是不可能的,因為哪怕有兇手行兇,害死了一個人之后,其他人應該會驚覺,要么反抗,要么逃跑。
這座村子,或許還能解釋,可能是夜間趁人熟睡。
可邊境公路那邊的現場,是車隊,總共六輛汽車,人都在車里。
哪怕乘客睡著了,但那六個司機是不可能睡著的。
而現實情況是,車隊里的二十個人,部遇難,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座位都沒有離開。
那么就只剩下一種解釋,就是這些受害者,都是瞬間被兇手殺死,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這種情況,就超出我們的常識了,所以,只能請你們來一趟。”
“好說。”曹余生點了點頭,問道,“他們的尸檢報考,我能看一下嗎?”
曹余生的英語水平非常不錯,標準的美式發音。
這一趟,只是勘察,而不是進山,所以這時候無論他還是林朔,都沒有帶上自己的木匣子。
“當然。”薩南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疊文件,遞給了曹余生。
曹余生笑了笑,接過了這疊文件,然后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個眼鏡盒子,從中取出了老花鏡戴上,這才細細地查看起來。
看了一小會兒,曹余生摘掉了老花鏡,把尸檢報告還給了薩南,說道:“讓你們的法醫,再好好驗驗。只是明確受害人的死因,這是遠遠不夠的。
我們要從死者各個部位的受創情況,去明確兇手的作案手法,繼而確定兇手到底是什么東西。
復檢的重點部位:心臟、腦組織、耳膜。
這三個部位的情況,我需要一份更加詳細的報告。
只憑目前這份東西,我得不出任何結論。”
薩南一聽這番話,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不過他沒有發作,只是點了點頭。
“走。”曹余生一揮手,“我們去屋里看看。”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