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沙漠這天晚上,月明星繁。
沙漠這種地方,地上是沒什么好看的,可一旦天氣好,星空是真漂亮。
這兒既沒有光污染,也沒有大氣污染,星星特別亮。
整片銀河星光璀璨,看得是清清楚楚。
這趟進沙漠的獵人,那是個個身懷絕技,白天說話都開始沒遛了,晚上估計就更荒唐。
反而是原本以為會很鬧騰的苗家姑侄倆,這會兒到是很消停。
暈車暈得太厲害了,現在還在車里睡著呢。
林朔不打算攙和營地里的事兒,于是就帶著兩位夫人,爬上了那座巨大的沙壠。
三人斜躺在沙壠上,看看星星。
其實自從洞房之夜后,三人就幾乎沒有獨處的時間,林朔也想借著機會,陪著她們說說話。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星空在上,營地在下,林朔上下看了看,覺得還是天上風景好。
因為這會兒的營地上,讓人沒眼看的事又發生了。
金問蘭今晚,主動坐到魏行山身邊去了。
姑娘沒空著手去,拎著兩瓶白酒。
她把其中一個酒瓶子往魏行山面前一杵,另一瓶自己擰開了,先灌下去半瓶,然后眼神兒就直勾勾地盯著魏行山看。
其他人一看這場景,亢奮了,瘋狂起哄。
尤其是苗成云,一圈人里就數他嗓門最大,估計是又喝高了。
魏行山不賴,沒慫,拿起酒瓶子,仰著脖子咕咚咕咚,一瓶白酒幾口就下肚了。
五十六度的燒酒,這一瓶得半斤左右。
半斤白酒下肚,老魏眼神清明腰桿筆直,屁事兒沒有。
林朔知道這小子酒量,跟自己差不了太多,這種酒兩三瓶不叫事兒,但到不了六瓶。
但凡要有三斤白酒,這小子準癱。
金問蘭也是個直脾氣,老魏一瓶酒下去,她也把手上剩下的半瓶喝了,一看弄不倒他,又拎過來兩瓶。
“林朔,你不下去勸勸?”A
e這時候說道,“這么搞下去,要出事兒。”
林朔搖了搖頭:“這也算是我們獵門,古時候傳下來的一種陋習吧。
我們獵人進山狩獵的時候,男女的事兒確實放得比較開。
因為在山里的獵人陣亡率很高,最好是別動情,影響判斷。
可人畢竟是人,一旦有這個心思,只要你情我愿,那就別拖著,趕緊在山里辦了拉倒。
事辦了,腦子就相對清楚了,注意力也不會分散,這樣有利于狩獵。
而出了山,那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山里的事情按規矩是不作數的。
其實我爹跟苗阿姨之間相識,比跟我娘認知要早,也是這么回事兒。
一樁買賣遇上了,本以為兇多吉少,這孤男寡女的也就那啥了。
結果兩人后來都活下來了,我爹又遇上了我娘,苗阿姨沒按規矩走,這倒是人之常情,可事情就變得復雜了。
這金問蘭是個傳承獵人,現在既然在買賣里,她看上了某個男人,我作為魁首,是沒道理攔她的。
唯一能拒絕她的,就是魏行山自己。”
“就他,還拒絕呢?”狄蘭說道,“昨天都把人家撩成什么樣了,今天再有兩瓶酒壯膽,我看懸。”
“那你們就把老魏想簡單了。”林朔說道,“這小子別看時不時會犯渾,關鍵時刻腦子還是清楚的。”
林朔這邊話音剛落,沙壠下面的營地上,魏行山第二瓶白酒落肚,然后直挺挺地就躺地上了。
林朔看得嘴角抽了抽,心想這裝醉裝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只見金問蘭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扒拉了一下魏行山的胳膊,這漢子死豬一樣沒動彈。
金家女獵人那也是個狠角色,當著這么多人面,直接一彎腰就把魏行山扛起來了,直奔林朔三人所在的沙壠這邊而來。
女獵人扛著兩百多斤的魏行山,上三十多米高的沙壠那是輕輕松松,路過林朔三人還打招呼:“你們干嘛呢?”
“看星星。”林朔答道。
“大晚上不辦正事兒,看啥星星啊?”金問蘭嘴里說道,然后又走出去幾步,“咣”一下把把背上的魏行山扔在了地上。
林朔眼皮子直跳,心想這也太近了,馬上起身說道:“我們給你騰個地方。”
“嗯。”金問蘭點點頭,沖林朔抱了抱拳,“林魁首,我聽說他是你徒弟,不過他現在還沒正式拜師,你們以兄弟相稱。我現在跟他這場露水姻緣,不算亂了輩分吧?”
林朔硬著頭皮擺了擺手,又抱了抱拳,拉了自己兩個老婆趕緊走。
也是自己倒霉,都躲到這兒了還是不行,這幫子人真是上趕著來丟人。
e腳下還有遲疑:“林朔,你就這樣不管他啦?”
“不用管,他自己有招兒。”林朔輕聲嘀咕了一句,然后手上一使勁,拽著兩位夫人急匆匆地下了沙壠。
剛到了平地上,林朔就聽到上面魏行山“哇”地一聲,酒精混著胃酸的味道,一下子沖下沙丘來了。
林朔扭頭一看,這漢子居然吐了自己一身。
剛才魏行山裝醉不算技術活兒,這個必須算:
躺地上仰著脖子,居然能吐自己一身,從頭到腳倍兒勻實,跟勾了芡似的,不容易。
金問蘭站在沙壠的最高處,身后襯著明月,身材前凸后翹的非常惹眼。
可如今地上這灘,這姑娘就算心再大,那也下不去嘴。
金家女獵人愣那兒,整個人都傻了。
林朔拉著兩位夫人回營地,身后的事兒就當沒看到,可賀永昌看不下去了。
這位賀家家主朗聲說道:“金家大妹子,要是實在不行,我老賀受受累?不過你可得快一點兒,明天還要打獵呢。”
只見沙壠頂上,金問蘭飛起一腳,直接把魏行山踹下了山。
林朔單手一托一引,把魏行山接到了營地的地面上,然后在沙地上擦了擦手。
沙丘上,金問蘭厲聲喝道:“賀永昌!你給老娘上來!”
這天晚上,林朔活春宮是沒看成,倒是看到了一場水準極高的比武競技。
賀永昌和金問蘭在沙壠之巔,一個是一時技癢,一個是心里揣著邪火,兩人結結實實地干了一架。
林朔看得出來,賀永昌是好意。
不然金問蘭這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遲早是個事兒。
打架雖然不是最直接的解決辦法,但至少能發泄精力。
這是一場九寸之上的戰斗,持續的時間不短,足有五六分鐘,聽起來很熱鬧。
也就只能聽了,兩人動手的速度太快,別說晚上,哪怕是白天大太陽底下,光憑人眼那也是捕捉不到的。
賀家的九境傳承,是七分修力三分借物,金家反過來,七分借物三分修力。
在這紅沙漠深處,借物也借不到別的東西,只有沙子。
三十米高的沙壠,在營地附近的這一段,被這兩人夷為平地,俄羅斯的油氣管道都露出來了。
打完這一架,兩人回營地的時候,林朔看得出來,賀永昌既然敢出頭,心里還是有底氣的,把這個場面兜住了。
這漢子只是頭上微微出汗,整體來說氣定神閑。
金問蘭稍微狼狽一些,全身上下香汗淋漓,胸膛正在不斷起伏。
不過林朔心里清楚,這并不能證明賀永昌就比金問蘭強,因為修力的獵人,本就對戰斗環境要求不高。
這種沙漠地形,除了沙子沒別的,借物的獵人天然吃虧。
而且這種戰斗只是切磋,雙方都沒使出壓箱底的絕招。
考慮到這些因素,兩人實力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
打完了架,泄了火,金問蘭走到魏行山身邊,蹲下來說道:“魏行山,你給老娘等著,這事兒沒完。”
賀永昌則坐到林朔身邊,問道:“魁首啊,你看這不是個事兒啊,你徒弟家里有媳婦嗎?”
“媳婦是沒有。”林朔實話實說道,“可有個談婚論嫁的。”
“哎呦,這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啊。”賀永昌搖了搖頭,“金家大妹子,那這事兒我管不了了。”
“誰讓你管了?”金問蘭一瞪眼,坐下身輕聲說道,“談婚論嫁怎么了?又沒真的成親。”
林朔聽得一皺眉頭:“金家主,按規矩,男女在買賣中的事兒,買賣一完,事兒就算結了。”
“林魁首。”金問蘭說道,“買賣里的事兒歸你管,買賣之外的事情,你管不著。”
“哎哎哎!”苗成云拿著個酒瓶子,大著舌頭勸道,“你們一人少說兩句,咱正在打獵呢,要團結,知道嗎?”
云秀兒起手就在苗成云腦袋上來了一巴掌:“你還知道打獵呢,這都喝了多少了?”
苗成云乖乖地把酒瓶子放下,醉醺醺地說道,“我覺著吧,他既然是妹夫的徒弟,一脈相承嘛,娶倆就娶倆,問題不大,沒必要吵。”
“那怎么行啊!”魏行山裝不下去了,一睜眼,一骨碌就爬起來了。
魏行山這一爬起來,所有人都捂著鼻子退了開去。
只有金問蘭在坐在原地,仰頭看著老魏反問道:“怎么不行?”
“嗯?”魏行山愣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向了林朔,“真的行?”
林朔這會兒腦子也亂了,心想這都什么事兒,這金問蘭性子也太軸了,嗆火也不至于嗆到這份上。
再轉念一想,林朔心里明白了。
無非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把戲,這金問蘭不是個普通女人,她根本就不在乎世俗眼光,所以她玩得起。
想到這里,林朔嘴里說道,“老魏以后是我徒弟,金家主你跟我同輩,這輩分有點兒……”
金問蘭看了一眼A
e,說道:“林魁首,你夫人蘇家主,按輩分,好像是你侄女。”
林朔噎了一下,隨后說道:“平輩盟禮之后,我和她輩分不就平了嗎?”。
“可你們結婚的時候,離平輩盟禮還有小一個月呢。”賀永昌說道,“魁首,這事兒你可說不著人家。”
林朔白了賀永昌一眼:“老賀,你到底哪頭的?”
“嗐,我就是行善積德。”賀永昌笑道,“兩個人是門婚事,三個人也是門婚事嘛,都一樣。”
“不行不行!”魏行山似是琢磨明白了,“柳青絕對不會答應的。我要是在這件事情上犯迷糊,她非撕了我不可。”
“那你說怎么辦?”金問蘭問道。
“對啊,怎么辦?”賀永昌沖魏行山說道,“這以后要是金家大妹子上火了,你魏行山又不答應,你不能指望我回回上去跟她打一架啊。”
“你給我閉嘴。”金問蘭瞪了賀永昌一眼,隨后看向魏行山說道,“你說話。”
“那就今晚吧。金家主,今晚我魏行山包你滿意,不過今晚之后,你我互不相欠,”魏行山倒是干脆,說道,“給我十分鐘,我們沙壠后見。”
“哪兒還有沙壠啊?”苗成云打著酒嗝,整個人晃晃悠悠,指了指營地旁邊,說道,“這不都平了嗎?”
眾人順著苗成云的手指往營地外一看,確實,剛才賀永昌和金問蘭的那場架,把周邊的沙壠都夷為平地了。
不過在此時月光下,從營地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塊平地似是有些異樣。
剛才月亮角度不對,看不到什么,這會兒能看見了。
說是夷為平地,其實地形還是有一點兒起伏的,迎著營地,有個很平緩的矮坡。
就在這矮坡上,月光之下,露出了一個洞口,尺寸不小,一個人進出輕輕松松。
就在大家看到這個洞口的時候,林朔一抽鼻子,也聞到了。
這個洞里面,有東西。
氣味很淡,可有一點很明確。
這東西絕對不是人。
“老魏,這個洞不錯。”林朔淡淡說道,“要不你跟金家主,就去那兒辦事兒?”
“也行吧。”魏行山這會兒已經成滾刀肉了,一臉不在乎。
“你傻啊!”金問蘭雖然欲望比較重,玩心也比較大,可到底是個九寸以上的獵人,“這可能就是多佛惡魔的巢穴!”
“啊?”魏行山渾身一激靈。
“行了,既然到了份上,你倆還是省點力氣吧。”林朔看了看周圍,說道,“我們這一行人個個身懷絕技,醉酒的醉酒、暈車的暈車、上火的上火,還有一個為了看熱鬧兩宿沒合眼的。
這會兒進去不明智,先休息,洞口我守著,等你們養足了精神,明天一早我們進去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