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雪萍,是苗家上一代的雙驕之一,一度與苗光啟并駕齊驅。
年僅二十一歲,便以苗家借物傳承九寸五境的修為,向當時獵門第一人云悅心發起了挑戰。
在此之后的三十年間,她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可如今哪怕是苗光啟,都不敢小看這位堂妹。
苗家借物九境大圓滿,這種修為哪怕放在苗家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當今修煉的三條大道,修力那條大道的盡頭站著林朔,而借物那條大道的盡頭,就站著這位苗家女獵人。
在紅沙漠的星空下,苗成云見到苗雪萍和Anne兩人趕到,連忙下車,恭恭敬敬地對苗雪萍行了個晚輩禮:“雪萍姑姑。”
雖說苗雪萍當年跟苗光啟并不那么對付,但那是上輩人的大道路線之爭,并不涉及私怨。
事實上,當年對苗光啟這位堂哥,苗雪萍私下里是很欣賞的。
她一度想說服苗光啟留在苗家,與她一起共同輔佐苗天功。只是苗光啟心高氣傲,沒聽她的。
所以對苗成云這個堂侄子,她并沒有偏見。
只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同樣是上一輩杰出獵人的子嗣,林朔如今足以跟林樂山等量齊觀,甚至還隱隱勝出半籌。
而這苗成云嘛,跟他爹差得遠了。
心中淡淡的失望,讓苗雪萍這時候臉色冷漠,微微點了點頭。
苗成云倒是無所謂,他這會兒的心思壓根不在苗雪萍身上。
按規矩見過了禮,他看向了Anne,心里有些猶豫。
因為這趟出來之前,正是苗成云動手把Anne打暈的。
他跟林朔一樣,都不想看到Anne出事,所以當時形成了默契,一個在前面吸引注意力,另一個在后面下手,兩人之間打了個配合。
可那一下是背后偷襲,按理說她不知道,所以現在到底應該道歉還是直接打招呼,苗成云有些遲疑。
而在苗成云遲疑的時候,Anne壓根沒怎么理他,直接趴在了地上,開始施展“聽山”的手段。
這讓苗成云有些尷尬,也有些悵然。
林朔不在這里,她自然想著先找林朔了。
而相比于開口詢問自己這位師兄,她似乎對自家的手段更加信任。
這種若隱若現的疏遠,讓苗成云心里暗嘆了一聲。
這一眨眼,小師妹已經嫁作他人婦了。
苗雪萍則看了看在車上近乎癱瘓的云秀兒,問道:“用了幾次真言?”
“兩次。”云秀兒有氣無力地答道。
“兩次就成這樣了?”苗雪萍搖了搖頭,“那你跟三十年前的云悅心差得太遠。”
“我自然無法跟小姑相比。”云秀兒說道,“苗前輩似乎也比不上小姑,不是嗎?”
一看兩人話不投機,這就要嗆火,苗成云趕緊轉移話題道:“雪萍姑姑,你們怎么過來了?”
“你爹現在譜擺得很大嘛。”苗雪萍淡淡說道,“居然敢來命令我了。”
“哦?我家老頭子讓您干什么?”
“抓一頭多佛惡魔回去,要成年的。”苗雪萍答道。
苗成云心里一驚,不過他反應很快,順著話鋒說道:““嗐,您別搭理他,那老頭肯定喝多了。成年的多佛惡魔那多厲害啊,您雖然也很強,可畢竟三十多年沒動手了,這就是一紙亂命,不作數的。”
苗雪萍看著苗成云,微微瞇起了眼:“小子,你能耐跟你爹當年差得遠,鬼心眼子倒是一脈相承,激我?”
“不敢!”苗成云趕緊搖頭,“我是真怕您有危險。”
就在這三人談話的時候,在一邊施展“聽山”的Anne站了起來,神情有些奇怪:“前面好像……很安靜?”
“不是好像,就是很安靜。”苗成云說道,“自從林朔殺了一頭多佛惡魔之后,這個方向的多佛惡魔,都撤回去了。”
“怎么會這樣?”Anne問道。
“因為多佛惡魔對環境的偵測方式,就是極為粗暴的個體試錯。”云秀兒說道,“一旦某個方向上的多佛惡魔個體死亡,整個種群就會認為那里不安全,暫時就不會再有多佛惡魔過來。”
“那林朔現在頂前面干什么呢?”Anne問道。
“應該是把這條安全線,往前再挪一挪。”云秀兒說道,“這里距離扎拉夫尚還是太近了,多佛惡魔的斥候只要稍微繞一繞,就有很大的幾率找到那頭幼崽。
林朔現在越往前頂,只要能再殺上幾頭多佛惡魔,那么對多佛惡魔種群來說,這個方向上的危險就在不斷變大,它們應該會遠離這里。這樣扎拉夫尚就更安全。”
“那你們兩個杵在這里,是干嘛呢?”苗雪萍問道。
“林朔讓我們在這里等著。”云秀兒輕聲說道,“魁首號令,莫敢不從。”
“那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苗雪萍說道,“念秋,我們去看看。”
星空之下,林朔坐在一道沙壠的頂端,守著前面的動靜。
小八這會兒下來了,停在林朔的肩膀上:
“朔哥,你婆娘要來了。”
“嗯。”林朔應了一聲,隨后問道,“她一個人?”
“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八說道,“現在附近沒有多佛惡魔,閑著也是閑著,要是她一個人來,你是不是想跟她打個野戰?”
“滾蛋。”林朔白了自家八哥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啊,在天上盯著哨身邊還跟著一頭母鷹?”
小八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您都看見啦?”
“廢話。”林朔伸出手在小八腦門上彈了一記,“剛給你娶了媳婦你就不老實,你等著,我非告訴林小……林小幾來著?”
“林小九。”小八說道,“朔哥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叫林小八,我媳婦叫林小九,以后我兒子叫林小十。”
“這怨我。”林朔搖了搖頭,“沒教你怎么取名字。”
一人一鳥正說著,身后發動機的轟鳴聲已經可以聽見了。
等了一小會兒,Anne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小八是只有眼力勁兒的鳥,跟Anne打了個招呼,這就撲騰著翅膀上天了。
林朔不用回頭,鼻子一聞就知道,身后一百米開外的車子上,還坐著一個苗雪萍。
不過這位女獵人沒下來,只有Anne徒步走上了這道沙壠。
夫妻倆上一次這么獨處,還在昆侖山下。
林朔剛想問她為什么要過來,嘴巴已經被這女子的嘴給堵上了。
緊接著Anne整個人撲了上來,抱著林朔滾下了沙壠的另一側。
林朔想要掙脫,發現還有些困難。
這女子施展了蘇家的九境手段,全身柔若無骨地纏在自己身上。
真要掙當然掙得脫,但容易傷著她。
而隨著懷里的女人不斷作妖,讓林朔的呼吸也逐漸粗重起來。
接下去的事情,也就順其自然了。
昆侖山下的蘇家祖宅,臨時改成會議室的三房大堂里,依然是一片安靜。
苗光啟在接了云秀兒的一個匯報電話之后,心里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
多佛惡魔對扎拉夫尚的整體偵測,目前已經被林朔單槍匹馬遏制住了。
這是一個極大的利好消息,扎拉夫尚壓力頓減,也意味著另一頭多佛惡魔的捕獲,難度將大大降低。
于此同時,另一條重要的情報,苗光啟也獲悉了。
那就是成年體多佛惡魔的個體戰力,比一般的九寸獵人確實強很多,但在林朔和苗雪萍這種三道盡頭的人物之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有了這份情報,苗光啟心氣兒就順多了。
只要多佛惡魔不對扎拉夫尚進行集群攻擊,那目前的情況還是比較穩定的。
所以哪怕目前會議室里的專家團沒有什么進展,苗光啟依然沉得住氣。
現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甚至通過衛星影像和聲音信號,跟那邊的狄蘭聊上了:
“狄蘭啊,你跟林朔的婚事,打算什么時候跟家里人說啊?”
苗光啟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的這群學者,耳朵全豎起來了。
沒有另一頭多佛惡魔,專家團的進度整體陷入了停滯,預案早就好了,這會兒全閑著呢。
作為一名年輕的科學家,同時還是一位美貌的公主,身上又有一半的中國血統,狄蘭在國內學術圈子里名氣不小。
最美生物學家,這個光環自打她發表第一篇學術論文起,就已經打在她身上了。
會議室里目前連老師帶學生,三十多號人,沒有不知道她的。
事實上,這次參加研討的這些年輕的博士生,一半原因是因為這次學習機會確實難得,另一半是聽說現場操刀者是狄蘭,求著自己導師來的,盼著能一睹芳容。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哪怕狄蘭如今穿著厚厚的防護服,身材被擋上了,可透明面罩后面的面容,依然讓這群博士生感到無比驚艷。
別說男的,哪怕其中幾個女博士生,都覺得自慚形穢,跟人沒法比。
關鍵是這女人不僅長得漂亮,技術還過硬,在現場的一舉一動,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無可挑剔的現場教學。
尤其是手術刀切開多佛惡魔甲殼縫隙的那一下,干凈利落,手實在太穩了。
大家正盯著狄蘭看呢,結果苗光啟這句話一扔出來,無疑于平地起驚雷。
都是做學問的,沉得住氣,眾人臉上不至于有什么表現,可心里那是炸開鍋了。
女神居然已經嫁人了!
嫁的人叫什么來著?
林朔?
林朔是誰?
生物圈里沒這號人,也不是什么明星大腕兒,沒聽說過啊?
再說了,哪個明星大腕能配得上一國公主?
博士生們這時候男女心態不一樣。
女的那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心里琢磨著林朔到底是誰。
男的則是夢斷昆侖山下,這會兒心都碎了。
只聽狄蘭在那邊說道:“苗伯伯,您現在在大家面前提這個事兒,是想把消息先通過這里傳出去嗎?”
“對啊,這事兒早晚要知道,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瞞著不是事兒。而且還是我送你過門的,回頭北歐皇室要是追究起我的責任,我這個小組織剛剛起步,可不想稀里糊涂先樹個敵人,事情要處理嘛。”苗光啟說道,“不如先打個底,從專業圈子里先把消息傳出去,讓你爹先知道。你爹的性子我了解,他比你娘好說話。”
“倒是個辦法。”狄蘭說道。
說到這里,狄蘭忽然怔了怔,說道:“苗伯伯,現在暫時沒什么事情,我離開一下。”
扎拉夫尚東北角,臨時科研基地。
狄蘭出了手術室的門,在隔間急匆匆脫了防護服,飛快地往洗手間里趕。
她俏臉通紅,一路小跑著,看了一眼紅沙漠深處,輕聲嘀咕道:
“Anne你也真是的,說好了一起的,就這么迫不及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