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萬萬沒想到,這混進林安中學的頭一個晚上,就會遇到這檔子破事兒。
眼前的齊老師,也不知道怎么就信了賀永年的邪,認定了自己就是馬王爺。
這姑娘抱著舍身飼虎的心思,在自己面前大義凜然。
林朔這會兒是又好氣又好笑。
賀永年這位賀家獵人,拋開人品不論,在撮合男女這件事兒上,倒確實是個人才。
這小子目標很明確,就是讓林朔在今天晚上先把這齊老師給睡了。
而林朔是馬王爺這件事兒,本就是無稽之談,日后自然不攻而破。
到了那個時候,齊老師身子已經給了林朔,再加上誤會消解,這林朔還是這所學校的資助人,那這位女教師基本上就死心塌地了。
用計大膽,角度新奇,頗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味道。
這個餿主意構思其實不難,關鍵是得把這齊老師給忽悠瘸咯。
結果林朔這會兒一看,這齊老師確實瘸了。
這就很不容易,因為齊老師今天下午的課是排滿的,賀永年要忽悠她只能在課間,時間很有限,而且是碎片化的。
可賀永年能夠辦到這個事,一方面是這齊老師是剛畢業的小姑娘涉世不深,另一方面也說明,這賀家獵人在當地的名望是非常不錯的,他賀永年說出去的話別人會相信。
更重要的是,馬王爺這個東西,在當地有極大的威懾力。
再有一點,那就是這個馬王爺在當地人心目中,是可以以一個人類的形象出現的,未必一定是獸。
所以目前神農架里的事兒,有可能是人禍,而不是獸患。
面對著鄉村女教師舍生忘死、慷慨就義的神情,林朔短時間內也就只能想到這么多。
眼下的事兒,就是這么把眼前這位涉世不深的姑娘給穩下來。
這個女人目前的狀態,自然是不正常的。
這種人其實很固執,因為她已經認定了某種“事實”,心中又有極為“崇高”的覺悟。
人自己都說了,進了這間牛棚,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這得多大的決心?
所以這會兒想要直接說服,那可能有困難,只能把她情緒穩定下來,先讓她恢復作為一個成年人正常的思考能力。
自己想通了才行。
于是林朔開口道:“齊老師,你先冷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么?你想反悔嗎?”齊老師神色一緊。
“不是……”
“既然不想反悔,那你還愣著干什么?”
“你聽我說……”
“你想要我的身子,我給你就是了!”
“沒有……”
“但如果你還想哄騙我,企圖讓我喜歡上你,那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齊老師……”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牲!”
這齊老師估計也是情緒激動,語速實在太快了,回回林朔張嘴還沒吐出兩個字,她那邊已經把一句話說完了。
兩人溝通原本應該是你一言我一語,結果這齊老師嘴里說出來的話句句砸在林朔腮幫子上,讓林朔根本張不開嘴。
林朔也是急了。
我也是個人民教師,給山里的孩子上過六年課。
比誰嗓門大,比誰說得快,我還怕你這個剛畢業的不成?
林朔把自己蓋在齊老師身上的中山裝一掀,一臉淡然地看著眼前女人這近乎半裸的身子,快速說道:
“那你自己先脫光了再說!”
“我……”
“就算我是那窮兇極惡的馬王爺你是個為孩子可以獻身的人民教師那你不來討好我祈求我對這里的孩子高抬貴手你現在這是什么態度?”
“不是……”
“這種自我犧牲的成就感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有一種難以自拔的快感?”
“你聽我說……”
“齊老師我問你你現在這樣到底在單方面證明你自己的良知還是在真心拯救這里的孩子?”
“你想救這里的孩子我現在放手了你繼續脫我倒是要看看你要脫到什么地步腦子才會正常。”
“我家里兩個老婆個個都是天姿國色臉蛋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你這具皮囊我還真不稀罕你脫吧。”
“你脫啊!”
說了這么多,林朔一口氣也總算是吐盡了,他吸了一口氣還想繼續,結果發現眼前的女教師神情跟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那是一腦門子官司,就好像她自己身上有無數正義的加持,而林朔又欠了她一筆巨款。
這會兒整個人焉了,雙目無神,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
只聽她喃喃說道:“馬王爺,您說得沒錯,我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還請您寬宏大量,別跟我一個弱女子計較。”
一邊說著,這女子轉過身去,一只手微微顫抖著伸向自己的背后,這就要解背后的扣子。
林朔嚇壞了。
這是她上半身最后一件衣物了,背后三顆小扣子要是解開了,那上半身就真的一覽無余了。
原本林朔一口氣說那么多,也就是激一激她,讓起她起反抗之心。
沒想到這姑娘之前氣性這么大,說豁出去就豁出去了,這會兒倒是忽然聽話了。
“別別別!”林朔趕緊再把自己手上的中山裝給人姑娘蓋上。
到了這會兒,這位獵門魁首不想認慫都不行。
對面這姑娘雖然腦子軸了點兒,但為人林朔是非常尊敬的。
他也干過鄉村教師這個行當,知道目前這種偏遠山區的老師什么工資待遇。
要同時資助六個貧困孩子,別人不知道這里面的難度,林朔再清楚不過,那真是要在牙縫里摳錢才行。
自己如果趁人之危,就這樣把人家身子看光了,就太不是東西了。
這一趟來神農架,也辛虧是追爺保養去了,沒帶著。
否則追爺里面爺爺林潮東的英靈,非沖出來甩自己倆大耳貼子不可。
不過林朔轉念一想,以爺爺當年那副風流浪子的做派,如今自己的行為倒未必會惹他老人家不快。
可自己良心過不去啊!
他用中山裝把這位女教師的上半身蓋的嚴嚴實實的,雙手把她扶穩咯,嘴里道,“齊老師啊,你別聽賀永年那小子瞎說,我不是馬王爺。”
齊老師愣了一下,喃喃問道:“那你是誰?”
“我叫林朔,是廣西的一名山村教師……”
“你還想騙我!”齊老師厲聲喝道,眼淚奪眶而出。
“那封介紹信是假的。”林朔趕緊解釋道,“可我真的是個教師,這一點千真萬確!”
“你是個人民教師?”齊老師眼中含著淚花問道。
“那當然!”林朔答得義正言辭。
“馬王爺,你不要再騙我了。”齊老師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你自己剛才都說漏嘴了。”
“我怎么說漏嘴了?”林朔問道。
“你自己剛才說你有兩個老婆,模樣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齊老師說道,“這不是山里的馬王爺,誰會有兩個這樣的老婆?哪個人民教師會同時有兩個妻子?”
“我……”林朔一陣理屈詞窮。
“好了,馬王爺,你也不要再戲弄我了。”齊老師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你到底想怎樣,直說吧。”
林朔看著眼前這位女教師,穩了穩心神。
看到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漂亮姑娘,大晚上在牛棚里,就在自己面前,唰一下就把衣服脫了,他這個獵門魁首終究也是個年輕人,腦子其實也亂。
到了這會兒,林朔終于徹底冷靜下來了。
自己又不想泡這個女教師,所以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并不重要。
自己是干嘛來的?
這個女教師對自己有什么用,不就是想讓她給自己安排一個給孩子上課的機會嗎?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無論是騙她,還是嚇唬她,其實都一樣嘛。
于是林朔說道:“齊老師,我對你的身子不感興趣,賀永年誤會了我的意思。”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明天,我想在你們學校代一天的課,課程你幫我排好,我能保證的是,我不會傷害全校師生的一根汗毛,可如果你不答應,這份保證就不作數了。”林朔說道。
“代課?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瞞你說,我馬王爺以前確實當過老師,這許久不給孩子上課了,未免一時技癢。”林朔說道,“這趟下山來,我就當是散散心,玩兒來了。你要是能滿足我這個心愿,我就能保此地一方太平,如若不然的話,那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可你一頭清朝老僵尸,怎么能給現在的孩子上課呢?你會那些四書五經八股文章,現在都已經落伍了啊。”齊老師說道,“我們目前學校里面教的,是教育部最新的教材,連我都需要重新備課。”
清朝老僵尸?
林朔嘴角抽了抽,心想這賀永年可真夠能編的。
這種破身份,賀永年敢編出來林朔倒是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這齊老師,居然還真敢信。
首都師范大學畢業生,這不應該啊!
可事已至此,林朔還能說什么呢?
“那這樣吧,是騾子是馬咱牽出來遛遛。”林朔說道,“你把那套教材取來,再帶兩根蠟燭過來,我就在這間牛棚里,給你齊老師上一堂課,你聽聽看。”
“那……”齊老師低頭想了想,“你想上哪門課?數學語文,還是英語自然?”
“哪門課都行,我全會。”
“哦。”齊老師失魂落魄地點點頭,這就轉身要走。
“你等等。”林朔說道。
齊老師轉回身來,雙手交叉捂著自己的前胸,一臉警覺地問道:“馬王爺,你好歹是頭得了道的老僵尸,這說話可不能不算話,你難道想反悔嗎?”
“你就這么回學校啊?”林朔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地上,“先把衣服穿回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