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下的蘇家老宅,原本在苗光啟的規劃中,是奇異生靈研究會駐亞洲區辦事處。可這個組織剛剛建立起來,掌管林家分支的林賀春就抓住了時機,以七十億美金的巨資和二百二十三人規模的商務談判團,把苗光啟摁在談判桌上一頓收拾。于是苗光啟在會長的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呢,這就變成了代理會長。他在美國長島的地下基地,也就從總部降格成了北美分部。而蘇家老宅的這間小辦公室,則從一個小小的亞洲區辦事處直接變成了總部。這么大的變動,光門口換個招牌,那肯定是不行的。建筑用地已經申報上去了,應該很快就能批下來。就在蘇家老宅附近,一座全新的總部大樓即將拔地而起。等到這座總部大樓落成之后,中科院的奇異生靈小組將由楊拓牽頭,進駐過來聯合辦公。不過這事兒如今還遠,楊拓這天深夜走進這間臨時辦公室,是來辭行的。今年的年假差不多用完了,楊拓和陳老師這段提前進行的新婚蜜月,也到了結束的時候。這幾天蘇家老宅明顯冷清下來,章進回塞北了,曹冕也回了歐洲。辦公室里,也就三個人。曹余生、Anne、狄蘭。這三位,以后在研究會的職務也定下來了。研究會總部,今后分四個部門,分別是狩獵、科研、情報、綜辦。林朔是會長,同時兼任狩獵部部長,顧名思義就是出去狩獵的。苗光啟是代理會長,全面統籌研究會的工作,同時兼任科研部的部長。曹余生是副會長,同時兼任情報部的部長,負責狩獵相關的情報工作。Anne的職位是會長助理,同時也是綜辦主任,財務人事都歸她管。狄蘭是科研部的副部長,負責狩獵現場的科研指導工作,時不時還要親臨前線。如今研究會的兩位大佬,林朔和苗光啟,一個在神農架狩獵,另一個在滿世界忙著各大洲分部的事情。眼下的三位,算是奇異生靈研究會總部的了。一看到楊拓進來,曹余生趕緊招了招手:“楊院士,神農架那邊有新情況,你過來參謀參謀。”楊拓點點頭,坐到了曹余生的辦公桌前:“什么情況?”“根據魏行山最新的匯報,林朔目前鎖定的第一頭狩獵目標,是一頭蠱雕。”曹余生說道,“這東西根據獵門《九州異物載》上的記載,本身戰斗力是非常強悍的,異種排名二十七,根據苗光啟的奇異生靈數據庫標準,這個東西是個第八級的奇異生靈,SS級。”楊拓聽完搖了搖頭:“這樣分級沒有最基本的參照,我聽不懂。”曹余生怔了怔,隨后解釋道:“那我這么說吧。目前我們獵人已知的猛獸異種,也就是奇異生靈,在我們獵門的《九州異物載》上根據戰斗力,是有排名的。但這畢竟是相對古老的資料,而且種類不全,所以我們一般只做初步參考。相比之下,苗光啟重新梳理的十級定階法,數據庫比較完善,所以我們以后定奇異生靈的狩獵難度級別,就按這個來。目前我們人類已知的奇異生靈,按成年體狩獵難度評價,分成十個階位。第一階是F級,算是比較好獵殺的猛獸異種,比普通野獸強得有限,一般來說我們獵門的三寸獵人,就去能嘗試單獨獵殺了。第二、三、四、五、六階,從E到A,狩獵難度逐漸遞增。到了A級,那就至少需要一個九寸獵人牽頭組隊,才能去嘗試獵殺。從第七個階位S級開始,這些奇異生靈就起碼是九州異物載上前百名的兇物了。比如鉤蛇,這就是S級的東西,當然之前你在黑水龍城遇上的那條,是一條千年鉤蛇,遠比一般的鉤蛇強大。第八個階位是SS級,都是九州異物載上前五十的東西,包括白首至尊,以及我們之前剛剛完成定級的山閻王。第九個階位是SSS級,紅沙漠上的多佛惡魔黑皇后,就是這個級別的,我們目前有一頭幼崽活體。第十個階位X級,這是目前人類無法對付的東西,其中已知的有九頭,分別由獵門的九龍家族負責監視,另外地菩薩也在這個級別。”楊拓點點頭:“那么這頭蠱雕,跟山閻王是一個級別的東西?”“沒錯。”“那還需要我參謀什么?”楊拓瞟了狄蘭一眼,“林朔搞定這個級別的東西不跟玩一樣?”“話不能這么說。”曹余生搖了搖頭:“蠱雕這東西,還真有點特別。它是一種雌雄異態的生物,并且水陸空三棲。雄的長得像一頭大雕,腦袋上頂一根獨角。雌的長得像頭豹子,嘴是鳥喙,頭上也有一根獨角。如果神農架里的這頭蠱雕是雌的,那對林朔和苗雪萍這樣的獵人而言確實不難。雌蠱雕雖然也能下水,但基本是陸地動物,它不會飛,是在山林里跑的。雄的就難辦了,要么在水里潛伏著,要么天上飛著,它是不上岸的。根據小八的現場觀察,神農架這頭蠱雕,就是雄的。而我們獵人的能耐,都是在山里的能耐,一旦入水那就大打折扣,林朔也不能例外。”“也就是說,要捕獲這頭蠱雕,首先需要把它從水里逼出來?”楊拓扶了扶眼鏡。“就是這個意思。”曹余生點點頭。“這東西目前在哪片水域?”楊拓問道。“神農頂下的大龍潭。”楊拓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林朔應該會有辦法的,我這邊暫時幫不上忙。”狄蘭這時候說道:“怎么會幫不上忙呢?大龍潭是片露天水域,楊拓你聯系一下上面,讓軍方派一架直升機過去,往水里扔幾顆就行了。”狄蘭這句話一說出來,曹余生和楊拓兩人幾乎同時搖頭。楊拓說道:“之前有山民失蹤后,我們派過直升機搜尋,結果直升機有去無回。”曹余生接道:“正常,神農架里面的猛獸異種有很多,其中肯定是有飛禽的,蠱雕只是其中一種。”“神農架里其他奇異生靈的具體種類,曹先生你知道嗎?”楊拓問道。曹余生搖了搖頭:“賀家獵場早先是我們獵人的試煉之地,猛獸異種的種類要是事先被知道了,那試煉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所以獵場里的異種數量和種類,一直是對外保密的。”“這倒是一個說法。”楊拓皺了皺眉頭,“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出事了,賀家家主賀永昌至少要把里面的奇異生物名錄給出來吧?”“問過了,他壓根就沒有這份名錄,他自己都不知道獵場里到底有什么東西。”曹余生搖了搖頭。“怎么會這樣?”楊拓不解道。“賀永昌的過往比較特殊,他是上一代家主的堂侄,原本是分家人,不算主脈獵人。不過他天賦出色,從小就被上一代家主相中重點培養,并且送出國了,獵人試煉也是在國外完成的,所以他對賀家獵場的情況并不是很了解。”曹余生說道,“兩年前他回國接手獵場之后,也試圖要弄清楚獵場里究竟有什么,結果兩年下來只碰上了一頭驢頭獸。”“那他回國接手獵場的時候,賀家上一代家主就沒把類似名錄的東西留給他?”“沒有。”曹余生搖搖頭,“我懷疑壓根就沒有這類東西,獵場里到底有什么,對賀家人來說一直是筆糊涂賬。”“這不正常。”“肯定是不正常的,這獵場的由來我覺得有問題,賀家人以前沒說實話。”曹余生說道,“可眼下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那現在這頭蠱雕,算是林朔在現場確認的第一頭目標?”楊拓問道。曹余生點點頭:“沒錯。”“他進神農架幾天了?”“快五天了。”“這不像他啊,效率這么低嗎?”“誰說不是呢。”曹余生憂心忡忡地說道,“這趟追爺他也沒帶上,身邊的苗雪萍精神狀態又不穩定,我是真的有點擔心啊。”“云家的九個護道人,還有苗成云不是去增援了嗎?”“那幾個棒槌,打架是厲害,可要是狩獵,他們不幫倒忙就算不錯了。”曹余生撇了撇嘴。……房縣的長途汽車站里,云家首席護道人白經略,正抱著空酒壇子左顧右盼。外孫林朔的藏酒,那是真不錯,可惜量太少,不怎么經喝。白經略把手里的空酒壇子往邊上一拋,正砸在苗成云懷里。苗成云趕緊伸手接住了酒壇子,嘴里說道:“白爺,咱先找個地兒住下吧,我跟這兒的地主聯系一下,賀永昌今天早上應該就到了。”“你小子懂個屁!”白經略大著舌頭說道,“我外孫為什么會在平輩盟禮的當口兒,這么著急忙慌地往神農架趕啊?不就是趁著賀永昌這小子要參加平輩盟禮抽不出空來,好來這兒微服私訪嘛。小子,你說起來是我未來的外孫女婿,我就教教你。這江湖險惡,如今的賀家人,是賀家獵場這件事兒的當事人,他們現在的說法,那是不可信的。你找賀永昌干嘛?這不是把咱們來神農架給總魁首護駕這事兒,全暴露了嗎?”白經略這番話說完,其他八個護道人紛紛叫好:“嘿!還是咱白爺英明!”“那錯不了,事情就該這么辦。”“就是,這會兒不能信任賀家人。”“賀永昌這孩子人其實不賴,可這事兒屁股在那兒呢,腦袋怎么想那不作數了。”“苗成云你小子還是嫩了點兒,老老實實后面待著。”苗成云看著白經略醉眼惺忪的狀態,又看了看其他幾位沆瀣一氣的德行,心想這事兒要遭,他抱拳說道:“幾位爺,這不是我的主意,這是總魁首讓我這么做的。”“嗐。”白經略擺了擺手,“總魁首畢竟還年輕,能耐是厲害,可這人與人的斗爭經驗啊,遠沒有我們爺兒幾個豐富。”“別看咱是贅婿,可夾在石頭縫兒里做人,這方面早就練出來了。”“那是,為了弄點零花錢,我們什么招兒都想過。”“云家那幫女人,別看平時在咱面前趾高氣昂的,可那是咱們讓著她們,不跟她們計較。”“就是,其實整個云家,還不是咱哥兒幾個說了算。”“可不是嘛。”“尤其是咱白爺,把老家主整得明明明白白的。”“對,咱聽白爺的。”白經略擺了擺手,示意周圍幾個安靜,隨后打個了酒嗝兒,對苗成云說道:“你小子,現在去把懷里這壇子酒弄滿,這回別整黃的了,不得勁兒,咱要上好的燒刀子!”“不是白爺,這深更半夜的,咱不找地方住下,還喝呢?”苗成云問道。“廢話,燒刀子驅寒啊。”白經略瞪著眼珠子說道,“咱爺兒幾個,這回要夜闖神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