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洲的整體地形,是山脈從內地向四外伸展,東北部較高。
這兒有東南亞最高的山峰,京那巴魯山,海拔四千多米。
別看中間那么高,不過整體地形起伏還是比較平緩的。
森林覆蓋率,也達到了百分之八十左右,所以這兒主要的交通手段,其實不是公路運輸,而是水路運輸。
氣候,跟東南亞絕大多數地方又不一樣。
東南亞其他地方,是熱帶季風氣候,一年四季打個對折,只有倆,分別是旱季和雨季。
而這兒叫熱帶雨林氣候,也叫赤道多雨氣候,兩個季節再打一個對折,只有一個季節了,一年十二個月都是一樣的特點,高溫多雨。
充沛的雨量,讓這兒多分頭入海的大河,從中間高地發源,匯入四周的大海,水網發達。
最近幾十年,這兒的公路在三個國家的分別主持下倒是也在修,不過進展緩慢。
根據金問蘭昨晚描述,目前依然在婆羅洲上生存的猛獸異種,有四頭,地方都不一樣。
而這四個狩獵點,真正能用公路能接近的,也就是說允許坐車過去的,也就只有一個,在婆羅洲的正西方。
這個地方叫古晉,原馬來西亞砂拉越州的首府,現被阿萊佐手下的軍官控制。
在古晉的西北面,有一大片森林,被劃做馬當野生動物保護中心,里面有一頭東西高深莫測。
金家當年發現了它的蹤跡,先后派出好幾撥獵人,都以失敗告終,萬幸當時是沒出人命。
包括金問蘭成為九寸獵人之后,原本定下的成人狩獵物,也是這個東西。
結果這位金家幾百年來最出色的獵人,一樣空手而歸。
相比于這兒的其他三頭猛獸異種,古晉這頭東西,平時不害人,要不然古晉這座城市也不可能存在。
獵門傳統是除惡務盡,而且是寧殺錯不放過,只要是有能力危害到人類生存的猛獸異種,那是一視同仁的,都會去獵殺。
不過獵門以前是家族聯盟,各家對待獵物的行事風格不太一樣。
林家內部,對這種跟人類秋毫無犯的異種,是較為寬容的,不會去直接獵殺。
只需要弄明白這到底是頭什么東西,有什么特性,收集足夠多的情報歸檔,然后定下針對性的狩獵計劃供后人參考,也就完事兒了。
念你無害,留你一命。
反正林家的這個規矩,也就林家人內部遵守,對外是不說的。
古晉這頭東西的情況,在聽金問蘭簡單介紹了一下之后,林朔就確定了,這趟頭一個目標,就是它。
究竟是直接獵殺還是放它一馬,這個到了現場再看情況。
因為到底對人有害還是無害,自古以來,獵門內部都沒有詳細的定義,得多方面結合來看。
而且很多事情,聽金問蘭這么一說,也只是流于表面。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頭東西到底怎么回事兒,林朔還是決定親自去看一看。
同時相對而言,這頭東西雖然神通廣大,但好像沒什么兇性。
所以這趟狩獵就不是你死我活的,危險程度相對較小。
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帶著這群獵人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婆羅洲狩獵,林朔認為這第一步還是要稍微謹慎一些,就當是先熱熱身。
別回頭七色麂子還沒見到,前面四碟開胃小菜,就弄得自己這撥人損兵折將的。
婆羅洲的形狀整體而言不太規則,西北靠著中國南海這一面,是這兒最長的一條海岸線。
從文萊的斯里巴加灣,到馬來西亞的古晉,這一路都是沿海,相當于把這條最長的海岸線走了四分之三,總路程六百多公里。
作為婆羅洲島上兩個最重要城市的交通連接,這條公路代表了東南亞國家最高的修路水準,道路整體而言還不錯。
只可惜七色麂子鬧起來之后,這條路顯然是很久沒人養護了,路邊的植物沒人修整,路面上有不少肆意生長的藤蔓。
車子碾過去,時不時會顛一下。
車子每顛簸一下,林朔所在的車廂里面,震天響的呼嚕聲就會稍稍頓一頓,讓林朔的耳朵能夠暫時清靜個三四秒鐘。
林朔這輩子做人辦事,都是認認真真,思慮妥當之后,落子無悔。
可今天這趟坐到這輛車上來的選擇和舉動,讓他快把腸子都悔青了。
醫院騎士團這次來蹭車的三個騎士,那個個都身懷絕技。
女騎士歌蒂婭明明看自己不順眼,還愣坐在自己身邊。
這姑娘身材豐滿健碩,前凸后翹,穿得還挺涼快。
但凡車子顛一下,她身上掛著的肉也就顛一下。
其他地方的肉顛了也就顛了,主要胸前那兩塊,顛得幅度還特別大。
可是再大,林朔也沒法看。
他眼神根本就不敢往車廂里瞟,只能看著車窗外。
窗外景色是還可以,原始森林,可大大幾百公里看下來,看多了也膩歪。
眼睛受罪也就罷了,耳朵也是。
老騎士埃爾文昨晚估計是累著了,睡得那叫一個香,呼嚕震天響。
而且這呼嚕聲還種類繁多,一會兒像拉鋸,一會兒像汽笛,一會兒又憋住了,林朔還擔心他就這么死過去。
要說這會兒林朔最受罪的,那還是鼻子。
林家人天生嗅覺靈敏,林朔這方面的天賦又特別突出,從小就訓練,否則也沒有聞風辨位的本事。
可這會兒,林朔寧可這本事不要了。
這三個騎士,都是歐洲人,體味兒天生就比東亞人大一些。
歌蒂婭和埃爾文倒是還好,林朔能接受,關鍵是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年騎士,羅伯森。
他咯吱窩里面的那股味道,林朔生平僅見。
估計羅伯森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毛病,身上噴了古龍水,遮一下。
可這兩種味道一混合,在別人鼻子里什么樣林朔不清楚,反正在他自己鼻子里,那就是一場場密集的核爆。
車里的空調已經不頂事兒了,林朔讓老魏開了車窗,這才算稍微好一些。
坐在車廂里,享受著聽覺、視覺、嗅覺的三重虐待,林朔被自己給氣笑了。
自己到底抽得哪門子風,跑這兒來坐著。
可現在要是就這么換車走人,也不合適。
因為歌蒂婭正在跟自己說話,討論一個很嚴肅的話題。
華夏獵門的林家傳承,跟歐洲蘭斯洛特家族的傳承,到底誰偷誰的。
這個事兒林朔本來不想跟她辯論,因為事實在他眼中是很清晰的。
歐洲的蘭斯洛特家族,確實是歐洲比較大的修行家族,先祖是圓桌騎士之中最著名一位,就叫蘭斯洛特。
這位歌蒂婭的祖先,是不列顛亞瑟王手下的首席騎士。
他跟狄蘭家的管家高文那支的祖先,是同僚,算是圓桌騎士中最出名的兩個。
這兩位祖上之間的恩怨情仇,歐洲那邊有無數個版本的傳說,都是無法考據的,總之都挺蕩氣回腸。
傳說中蘭斯洛特的能耐,確實很大,不過他所處的年代,也就是公元一世紀左右,距今兩千年。
那會兒華夏是漢朝。
公元二十五年,劉秀稱帝建立東漢。
那時候林家的某位先祖,正在伏波將軍馬援手下做一名親兵,得授馬家錘法。
這門錘法傳到今天,就是林朔掄動追爺的能耐。
而這門絕技,只是林家在歷史長河中,整合兵家戰場殺敵之術、鑄就一爐傳承的若干小事件之一。
就林家傳承形成年代而言,這事兒還不算遠的,往前還有很多。
馬援這個人,華夏歷史上有明確記載的,位列歷朝歷代的武廟七十二將之一。
而蘭斯洛特,包括他效力的主子,亞瑟王,那都是不列顛的上古傳說。
那時候的歐洲,南邊羅馬附近有文字,北邊包括不列顛,全是凱爾特人和日耳曼人,說白了就是兩個蠻族,還沒有形成文字呢。
所以兩種傳承的源頭說法一比較,歌蒂婭就是以卵擊石,根本不值得一辯。
歐洲這支林家傳承到底怎么來的,林朔也是清楚的,大唐初年的事兒。
那時候林家收了一批胡人學徒,傳了能耐。
這批胡人學徒,有幾個后來順著絲綢之路,保著商隊去歐洲行商。
緊接著安史之亂,大唐失去了對西域的控制,這些胡人學徒當時有留在歐洲的,就再無音信了。
至于歌蒂婭家里的記載,那應該有不少杜撰的成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這在華夏也是一樣,但凡姓岳的,都想往岳老爺那支去靠,但凡姓秦的,沒人會說自己是秦檜的后代。
歐洲那邊經歷過黑暗的中世紀,文明嚴重倒退,整個歷史記載都斷代了。
后來人知道的歐洲歷史,那還是從阿拉伯文獻里找過來的。
所以歌蒂婭家里的家族記載,肯定是不靠譜的。
不過不管怎么說,傳承這個東西,不僅是身上的能耐,更是歷代祖宗的心血。
能一脈相承的傳下來,這么多年沒斷了,這就很不容易。
所以她身上的這份傳承,林朔還是尊重的。
歐洲的這支林家傳承,是林家當年正經傳授給那些胡人的,一個愿意教,一個愿意學,沒什么毛病。
拿誰是正宗來說事兒,林朔認為大可不必。
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本事,你接住了就是自己的,文字到底是怎么記載的,其實不是很重要。
可架不住她一直在耳邊碎碎念,再加上車廂里如今環境惡劣,林朔心情欠佳,實在是被她整煩了。
于是林朔說道:“這樣吧,這事兒光靠嘴說,我看誰也說服不了誰。”
“干嘛,你想動手啊?”歌蒂婭雖然氣性大,但終究不是個沒腦子的,小姑娘一臉提防,連連搖頭,“不行,你這是欺負人。”
“不用動手。”林朔也搖了搖頭,“有一個辦法大體能驗證。”
“什么辦法?”
“你家的傳承,你是不是練全了?”林朔問道,“有沒有什么漏下的?”
“雖然程度有限,但已經練全了。”歌蒂婭點了點頭。
“我家的傳承,我其實沒練全。”林朔嘆了口氣,“太多了,我和我父親挑了一些適合我的,大概占林家傳承里的六成到七成。”
“然后呢?”
“我們回頭可以展示展示,看誰的本事多。”林朔說道,“傳承這個東西,有繼承有發展,多的未必就早。
可既然我們誰都說服不了誰,那就看誰的本事多就好了。
誰多,至少就證明,誰把這份傳承繼承得更好。
這樣,不是更有意義嗎?”
歌蒂婭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嗯,好像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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