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隔壁船上的負責人楊拓,跑到安瀾號上來了。
如今這艘改造成四級微生物實驗室的船,就靠在斯里巴加灣的碼頭上,緊挨著安瀾號。
這艘叫做“北極光號”的科研船,這幾天也不是沒活兒,斯里巴加灣市的那幾個幸存者,血樣已經取過來了,研究工作正在開展。
楊拓今天過來,就是跟苗光啟當面匯報一下目前的進展。
目前的進展,其實就是沒進展。
沒有七色麂子的毒素樣本,抗體血清的研制就等于是大海里撈針,目前還是沒撈著。
楊拓走進苗光啟所在的船艙,跟Anne和苗雪萍先后打了招呼,然后看了看那堵屏幕墻,來了興致。
他隨手拿起臺面上厚厚的系統說明書,這就開始翻閱起來。
苗光啟猜都能猜到目前科研船上是什么情況,人來了就來了唄,也就沒怎么理會楊拓,還在那兒勸自己的堂妹苗雪萍,別往下說了。
苗雪萍這會兒說完了刁家的事兒,就開始說自己男人林樂山當年跟她說過的那套書,《刁氏十八烈女》。
這套書,林朔是沒聽過全本,可苗雪萍當年跟林樂山在山洞里共患難的時候,前后幾天,全都聽完了。x33小說m.x33xs
苗光啟是林樂山的結拜兄弟,自然也聽過全本。
他知道這后面的故事太葷,情侶之間說沒事兒,都是男人說也沒事兒,但不能當著晚輩說,不像話,于是就攔著苗雪萍不讓說。
可苗雪萍腦子里沒這根弦,興致來了攔不住,偏偏這套書的開篇確實吸引人,Anne還真聽進去了。
最后搞得苗光啟反而被娘倆嫌棄了,嫌他敗興。
苗光啟一看這兒自己是待不住了,于是就想拉著楊拓出去透透氣。
他剛要跟楊拓打招呼,楊拓抬起頭扶了扶眼鏡,問道:“這套系統有聲音采集器嘛,怎么這兒只有圖像沒聲音呢?”
“嗐,來不及弄。”苗光啟沖楊拓猛打眼色,這就要把他推出去。
“等會兒!”苗雪萍說道,“有聲音?苗光啟你怎么不早說呀?”
“你就別添亂了。”苗光啟白了苗雪萍一眼。
“什么叫添亂啊!”苗雪萍說道,“這是情報采集系統啊,有聲音當然是好事,你趕緊弄出來。”
說完這句話,苗雪萍似是想到了什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美目提溜亂轉,那意思是后悔自己嘴快了。
“怎么回事兒?”楊拓有些不明所以,問道。
“林朔跟一個女人進屋子了,目前里面情況看不到。”Anne緩緩說道,“如果有聲音的話,倒是能聽聽他們在里面干什么。”
“哦!”楊拓反應也是快,趕緊說道,“我剛才看了一下,聲音系統確實很復雜,一時半會兒弄不出來,回頭再說吧。”
可楊拓反應再快,也沒Anne的手快。
到底是強九境的蘇家傳人,她一伸手就把楊拓手里的說明書拿過去了,翻了翻。
苗光啟在一旁直抖愣手,心想完了。
“這不是很簡單嗎?”Anne看了一小會兒說明書,幽幽說道:“微型聲波探測器,只要從飛艇上放下去,就能竊聽四百米之內的聲音,辨識度很高,而且聲軌分離能屏蔽干擾,包括目前的雨聲。”
一邊說著,Anne走到操作臺上,抽出鍵盤來,對著說明書上的文字,單手輸入了一段指令。
然后她看了看控制屏上的反饋,抬頭對苗光啟說道:“導師,原來你早就把聲波探測器放下去了,只是沒開聲道。您能把打開聲道的密碼告訴我嗎?”
“閨女,要不算了,別聽了。”苗光啟勸道,“俗話說得好,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你現在是林家大媳婦,一家的主母,那是一樣的道理。
有些事情,不用弄得太明白,給自己找不痛快。
林朔這小子要是心里虧欠你,以后對你就更好。”
“苗光啟,沒你這么勸的。”苗雪萍站起來說道,“我相信我兒子。林家的男人,桃花運是不少,可他們婚后是專一的。當初我男人但凡有那么一點心思,我就不至于今年才嫁。”
“那是你自己魅力不夠,別怪人家不動心思。這回林朔面對的是刁家女人,我看懸。”苗光啟說完這句話,對Anne說道,“不過閨女,咱話說回來。
哪怕是有什么事兒,那也是逢場作戲。
你放心,林朔就算栽了,那刁家女人也不會動真心的。
她們啊,就是玩兒一場,最多借個種而已。
所以無論如何,閨女你在林家的位置,穩如泰山。”
“苗先生,哪怕我腦子有病都聽出來了。”楊拓在一旁直翻白眼,“你這還不如不勸呢。”
“哎呀,凡事往最壞的情況考慮嘛。”苗光啟嘆息道,“萬一回頭真是這樣,至少心里有底,不至于慌亂。”
“導師,密碼。”Anne面無表情,淡淡提醒道。
“閨女,你再想想。”苗光啟勸道。
“我想明白了。”Anne點點頭,“密碼。”
“你婆婆名字的拼音。”苗光啟擺了擺手,然后全身軟綿綿地坐到了椅子上,在那兒唉聲嘆氣,“我所有的密碼都是這個。”
Anne怔了怔,看著自己的養父不由得一陣失笑,搖著頭鍵入了這串密碼。
很快,屏幕墻兩側自帶的音響里,就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話語聲:
“你想要我?可以。我正好也想要你。咱兩人今晚先去驗驗貨。至于到底誰歸誰,什么價碼,驗完貨再說。”
然后只聽林朔說道:“好,那這筆買賣我們晚上好好談。”
兩句話一傳過來,苗光啟和苗雪萍兩人加起來一百年的修為,那是瞬間啟動,歘一下就出現在Anne的兩側。
苗雪萍負責抹前胸,苗光啟負責摸后背,兩人一左一右攙著Anne,把這位孕婦緩緩請回椅子上。
“別生氣別生氣。”苗光啟柔聲勸道,“逢場作戲,這一定是逢場作戲。”
“那錯不了。”苗雪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Anne神色,“我一聽這女人的聲音,就知道她肯定沒你漂亮,我兒子對她不會動真心的。”
“你這話都不挨著。”苗光啟苦笑道。
“嗐。”苗雪萍一跺腳,“我也是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行了,Anne你也別難過。”楊拓走到控制臺前,把那本說明書仔仔細細地合好,“你男人又不會少塊肉,你說不定還能多一個妹妹呢,不吃虧。”
苗光啟、苗雪萍、Anne三人齊齊抬起頭來,三雙眼睛瞪著楊拓。
楊拓扶了扶眼睛,面部無表情地指著苗光啟說道:“不是你說的嘛,做好最壞打算。”
山寨里面,林朔這會兒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聽出來了,刁靈雁剛才這句話,絕不是什么晚上共赴巫山幾度云雨的事兒。
所謂驗貨,驗得不是男女之間床上的本事,而是兩個九寸九至尊家族的傳人,各自身上的能耐。
她在邀戰。
這個女人從跟林朔這伙人見著面開始,注意力其實一直在林朔身上。
自從跟林朔搭上話之后,她嘴里句句不離那檔子事兒,所以也就順其自然地牽起林朔的手,摟住林朔的脖子,坐在林朔大腿上。
這一系列肌膚相親,絕不是舉止輕佻那么簡單,而是用她們刁家的秘術,在掂量林朔身上的能耐。
她那具身體,林朔看清楚了,肉身菩薩。
而林朔這具身體,她應該也掂量清楚了,人間修力盡頭。
此時此刻,自己到底是誰,已經瞞不住了,這女人知道了。
所以林朔說要買她,不是真要買她,而是話術。
而刁靈雁不戳破,也不翻臉,而是用話術邀戰,那就不僅僅是邀戰那么簡單。
要打,這兒就挺好,不用這么費事兒等到晚上。
現在不打,她應該是對目前的環境不滿意。
哪里不滿意,顯而易見,這兒人太多,而且大多還是林朔的人。
她需要相對私密的環境。
那就不僅僅是邀戰,應該還要談事兒。
她在知道了林朔就是獵門總魁首之后,作為牧門至尊家族的傳人,實際上的牧門總魁首,兩個門內至尊王對王,她有私密的事情要跟林朔說。
而林朔此刻心里做得最壞的打算,就是這是個陷阱。
那個飼人尤里安,到現在可還沒現身呢。
要是這會兒翻臉動手,自己一大幫子人對付她一個,最多付出一些傷亡,她這個牧門至尊怎么著也翻不了天。
可要是到了晚上,自己順著她的提議孤身赴約,而對方夫妻聯手,那形勢就反過來了。
一對二,確切地說,是一對七。
兩個人,加上四只人面貂,還有一頭蠱獸。
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握?
林朔稍作思忖,微微一笑,說道:“好,那這筆買賣,我們晚上好好談。”
“是這個道理。”林朔點了點頭。
“好,那我先去沐浴梳洗一番,等魏師弟在我這兒用了晚飯,養足了精神體魄,我們再好好切磋。”
“刁師姐所言,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