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林朔這一年不到,已經探了好幾個了。
從黑水龍城、雪山尸窟,再到黑皇后巢、神農天坑,這都屬于地穴的范疇。
事實上,華夏周邊的大部分猛獸異種,也確實生活在地穴里。
因為但凡在山林里蹦噠的,早就被獵門掃干凈了。
有一個偏僻的藏身之所,平時遠離人類視線,這才能從獵門傳承不絕的獵人手里存活下來。
當然像七色麂子這樣的獵物,犯不著這樣。
以這東西的速度,無論是在陸地還是在海里,這都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
根據八年前那場狩獵的經驗,林朔得知七色麂子也確實沒有筑巢的習性。
它們是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家,若是在某一個地方落腳,原因也很簡單,那兒有它喜歡吃的東西。
吃光了,它就又走了。
而且七色麂子是一種雜食性動物,葷的素的都來,山珍海味但凡是營養價值高的,它都不會放過。
就八年前老爺子考察下來,在大涼山本地的食材中,七色麂子的食譜就多達一百多種。
別看食譜廣,但它吃得特別挑剔,只吃食材中營養價值最高的那一丁點兒部位。
所以目前這個地穴,能夠成為一個七色麂子經常落腳的地點,頻繁光顧這里,也是因為里面有它的食物。
而這種食物比起婆羅洲其他地方的山珍海味,應該算是七色麂子的主食。
在這個地穴里走了20多里地,眼前隱隱約約有藍光透出來。
順著光亮往前走,很快眼前就別有洞天。
這個藍光,并不是洞穴里什么礦石的反光,而是陽光的折射。
這會兒是大中午,陽光從天上照下來,落進海里。
然后這里海底的大陸架,距離海面很近,也就兩米不到。
地穴一直延伸到海底大陸架,到了這一段,頂穹是大片大片的石英,透明的。
于是陽光就隔著一層海水再透過石英,照進了洞穴里。
這里的石英頂穹并不是一整片,而是面積不小的同時,還零零散散。
東一片西一片,大得有籃球場那么大,小的跟個臉盆差不多,總數有幾百個之多。
這就好像一個大廳頂上,掛上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藍色吊燈。
這些吊燈還不是穩定光源,而是隨著上面海水的波動,波光粼粼地照下來。
底下是明暗交替,每一片光影都在微微地蕩漾。
不看洞穴這片區域的風光,就只憑這個光影效果,就讓人有置身仙境之感。
而整個地穴原本一路走來就覺得空間越來越開闊,到了這里更是豁然開朗。
五個獵人接著蕩漾的光影窮極目力,也就能隱約看到邊際。
頂上有陽光,地下有土壤,這里居然是一片海底森林。
而這里生長的樹種,林朔有一半不認識,奇形怪狀、五彩繽紛,氣味信息也完全陌生。
整片森林的面積,至少是之前邦吉島的兩倍大小,也就是接近一千平方公里。
林朔自從藝成狩獵以來,地穴大大小小探了也有二十多個了。
在這之前,黑水龍城前的那片月牙巖漿湖,讓他印象最為深刻。
anne曾在那里芙蓉出水,這是林朔心目中最美的地穴景象。
當然作為一名吃貨,月牙湖里那只大螃蟹,滋味也挺好的。
林朔在地穴里算是吃過見過,可今天一看到這片海底森林,還是有了剎那間的失神。
確實太驚艷了,不得不驚嘆于天地造化之神奇。
而這里,就是七色麂子的巢穴了。
就在這個時候,anne的身子靠了過來。
軟玉入懷,異香撲鼻。
只聽這女子喃喃說道:“老公,我想睡一會兒。”
昆侖山下,曹余生在那兒指著電腦屏幕,跳腳罵街:
“苗光啟這個老王八蛋,花了好幾個億買了這套飛艇系統有什么用?
之前的四筆小買賣,這家伙又是竊聽又是偷看的,窺探女婿隱私倒是玩得很溜。
如今正兒八經狩獵了,什么畫面都傳不過來。
苗成云你老實跟我說,你們父子倆,是不是在這套系統采購買賣里吃回扣了?”
安瀾號上的控制室里,苗成云翹著二郎腿,翻了翻白眼說道:
“曹四叔,你罵我家老爺子可以,別帶上我,這有我什么事兒啊?
再說了,如今他們幾個是進地穴了,隔著巖層海水,信號傳不出來。
這會兒無論什么系統,只要是走電磁波信號,那都是干瞪眼嘛。
不過您別著急,作為一名苗家陽八卦的修行者,我有辦法知道他們現在是死是活。”
“那現在他們情況怎么樣?”曹余生趕緊問道。
“不怎么樣。”苗成云搖了搖頭,“半個小時前,這方圓一百多里地,八種自然之力有四種被人抽調走了,分別是風水山澤。
這應該是我家老爺子和雪萍姑姑干的。
然后就沒動靜了。
這種規模的力量調動,按理說是決戰。
可這會兒人還不出來,那八成是折在里面了。
行了曹四叔,您也別太難過,考慮考慮后事吧。
我覺得這新任總魁首啊,您還是給賀永昌算了,老賀我看行。
可千萬別給云秀兒,不然我這以后的家庭地位……”
“小兔崽子我信你個鬼!”曹余生都被氣樂了,打斷道,“其他人我不管,就你爹這個禍害遺千年的家伙,要是這么容易死那就好了!”
“所以您別這么激動,又不是親眼看見,咱都只能猜。瞎琢磨這會兒沒用,還是老老實實等消息吧。”苗成云說道,“對了,我聽說東歐那邊不太平?”
“嗯,是有些不太平。”曹余生說道,“不過目前這個事兒歐洲修行圈在處理,我們主力都在婆羅洲,所以就暫時觀望。反正九龍家族在那邊盯著,我也打算讓賀永昌和苗小仙先過去探一探。”
苗成云和曹余生正通過網絡信號聊著,門口一陣翅膀撲騰的動靜,林小八飛了進來。
林朔的這趟買賣,對付的是七色麂子,這種獵物速度奇快,林降天劫用不上。
而且狩獵隊又有楚弘毅和anne這兩個斥候位的獵人在,所以小八就沒帶上。
對于這種事情,林小八沒追爺那么小心眼,反正朔哥叫它它就跟著,不叫它它就自個兒玩。
而且它如今也是當爹的鳥了,偶爾也得帶帶孩子。
不然天天讓那只海鷗帶著,它是真怕林小十以后智商就隨海鷗了。
這趟飛回控制室,林小八喙嘴里叼著一條肥蟲子,先擱在臺面上三下兩下分了尸,然后一塊塊喂給兒子林小十。
林小十有這個把月的時間長下來,一船人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個子已經躥起來了。
如今絨毛立起來,體型乍一看比林小八還大。
不過它的智商,還是一只雛鳥,就知道吃,吃完了就睡。
林小八看著自己的傻兒子,心里挺犯愁的,自己蹦跶到苗成云面前,從他放在臺面上的煙盒里叼出一根煙來,然后單爪摁了打火機這就吧嗒吧嗒抽上了。
苗成云看著這只鳥,覺得挺好玩,說道:“小八,你知道為什么你兒子這么笨嗎?”
這句話算是說到林小八心縫里去了,林家黑鳳趕緊問道:“為什么?”
“因為你抽煙。”苗成云一副破了大案的樣子,“抽煙對胎兒不好,知道嘛,所以你生出了個蠢兒子。”
林小八點點頭:“那看來苗光啟以前沒少抽煙啊。”
苗成云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抬手作勢要打,林小八已經把煙屁股吐在他臉上,嘩啦啦飛走了。
苗成云抹了抹臉,把睡著林小十的花盆挪到自己面前,沖著門外道:“林小八,你兒子在我手里,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你可真有出息。”曹余生在網絡那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說正經的。”苗成云說道,“東歐這事兒吧,我建議咱獵門先別去攙和。”
“怎么?”曹余生聽出了苗成云的話外之音,追問道,“你知道些什么了?”
“不是我知道些什么。”苗成云說道,“而是這邊死了什么人。您還不知道吧?阿爾法特死了。”
“沒聽說啊。”曹余生問道,“怎么著就死了?”
“嗐,反正我們這里給出的說法是修行出了問題,自己猝死的。”苗成云說道,“至于真正的原因,您這么聰明一人,自己猜去吧。”
“搶買賣?”曹余生問道。
“這是第二層。”苗成云提示道,“還有第三層呢。”
“情殺?”曹余生又問道。
“這可是您猜的,不是我說的。”
“不管怎么死的,死個圣騎士平時倒是問題不大。”曹余生說道,“可在這個節骨眼兒死個圣騎士,而且還跟獵門脫不了關系的話,確實有些麻煩。”
“所以東歐的事情就讓他們作死去,咱先別攙和。這會兒過去摻和,非打出狗腦子不可。”苗成云說道,“您派賀永昌和苗小仙過去,人家依葫蘆畫瓢殺我們倆魁首,也說是猝死怎么辦?”
“嗯,那我這邊先按兵不動。”曹余生說道。
“對嘛。”苗成云說道,“而且像西王母這個級數的東西,老賀和小仙過去也沒什么意義。還是等林朔這筆買賣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