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里的這五個獵人,要是卯足了勁兒趕路,速度跟七色麂子當然還不能比,可在常人眼里,那也足夠驚世駭俗。
五人中行動速度最慢的,原本是A
e,可如今蘇家傳人又有突破,這下就變成苗雪萍了。
苗家女獵人雖然修力天賦可能比苗光啟還高,但她這輩子最后修行的是陽八卦借物。
她修力的水平,比尋常的九寸獵人肯定強不少,但比起目前另外四個修力強九境領域的獵人,那自然是要差一些的。
跑不過這四個人,正常。
而五人中趕路最快的,要看路段。
一開始啟動,肯定是楚弘毅最快。
而過了一百米之外,苗光啟的陰陽八卦互相助力,修力借物一塊兒使勁,能后來居上。
在一公里之后,那就是體力驚人的林朔,大步流星地把這倆人甩后面了。
而這趟將近五十公里的奔襲,趕在最前頭的除了林朔之外,還有A
蘇家傳人,修為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一覺睡醒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蘇家五百年來第一人了。
九寸九境的高絕修為,蘇家的煉神登堂入室,而蘇家的修力,算是已經到了盡頭。
蘇家和楚家在傳承上有淵源,兩家傳人的天賦很相似。
e吃虧在是女性,受身體條件所限,啟動速度比楚弘毅還是略遜一籌,可在長途奔襲方面,她已經不比楚弘毅弱了。
只是這趟奔襲她能在最前頭,并不是她多能跑。
而是林朔疼自家媳婦兒,把她請到肩膀上來了。
畢竟讓懷著身孕的媳婦跑那么遠一段路,林朔是舍不得的。
就跟兩人在外興安嶺那陣一樣,追爺和A
e,一邊肩頭一個。
反正夫人在肩頭指著路,林朔扛著追爺和媳婦玩命跑,一個小時不到,到地兒了。
這一趟,算是把獵門總魁首給累著了,一邊看著媳婦開始封堵山洞,自己扶著膝蓋喘。
這不是一口氣的戰斗,而是整整一百里坑坑洼洼的道路,沒處省力,肩上兩千多斤的分量,全憑體力硬懟,林朔是人不是神仙,確實累。
眼前這個山洞,比之前那個入口要小一些,也就兩米見方,A
e一揚手就算用異種天蠶絲封堵住了。
這女子回過頭來,看著自己丈夫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樣子,數落道:“你現在這體力,可不如外興安嶺那會兒了。
那時候一百多里山路沒見你喘成這樣。
是不是前陣子在婆羅洲到處浪的時候,跟狄蘭鬼混得太頻繁了?”
林朔直起腰來,揉著酸痛的大腿:“你這話說的,那時候也沒這么搶時間嘛,慢慢走當然不喘了。”
“哼,歌蒂婭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A
e冷著臉說道,“刁靈雁你要是再敢帶進家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可能的事兒!”林朔急忙說道,“我跟她真沒什么。”
“反正我不高興。”A
e說道。
林朔看著自己媳婦,心里一陣心疼。
其實自從兩人在安瀾號重逢以來,身邊一直是有別人的,就沒有獨處的時候。
所以她一直沒有表露自己真正的情緒,這會兒總算抓住機會了。
懂事到這個份上,真不容易。
再想起剛才她蘇醒的時候,面對自己剎那間的那種生疏感,而這會兒活靈活現的,那真是自己媳婦。
林朔一把就把她摟進懷里了,說道:“媳婦兒,你真好。”
“罵你你還說我好,你是不是賤骨頭呀?”A
e被丈夫一把抓進懷里,身子已經軟了,嘴卻還很硬。
這時候又是一陣香風撲鼻,楚弘毅輕飄飄地落在了兩人身前。
一看總魁首夫婦這副親昵的樣子,滿頭汗的楚家主趕緊背過身去:“嘿,您二位也真是不挑時候。”
“那可不。”苗光啟從林子里慢悠悠走出來,神態輕松地說道,“這要是再晚來幾步,二胎都有了。”
“苗光啟你還真是個光棍,什么都不懂。”苗雪萍從天而降,直接落在林朔面前,“懷著頭胎怎么有二胎?”
“說得好像你自己生過似的。”苗光啟撇撇嘴,總算想起正事兒了,“行了林朔,那咱下一步吧。”
林朔這會兒放開了A
e,看著眼前的這片林子,說道:“首先,要確保這頭東西不離開林子。”
“那它這會兒確實也離不開嘛。”楚弘毅問道,“這四面八方不是石壁就是畫牢,它怎么出去啊?”
“八年前那頭東西,是從海里來的,先登錄的東南半島,所以它肯定在海里生存。”林朔解釋道,“而七色麂子的身體強度不小,當年我爹獵殺那頭東西的時候,以追爺的力道,一箭走心臟都沒射死,穿不透皮毛,胸骨都沒斷,第二箭射眼珠子才得手。
以它的速度和身體硬度,只要它察覺到危險,破開石壁逃走是不難的。
現在它正在林子里找東西進食,還沒把我們幾個放在眼里。
可要是我們接下來開始不斷縮小包圍圈,限制它的活動范圍,它就會慢慢開始警覺了。
念秋,你的圈地禁錮,最遠的施術距離有多少?”
“大概十米。”A
e說道,“再遠就不行了。”
“條件不如當年好。”林朔說道,“當年蘇家兄弟雖然境界不如你,可他們是雙人施展圈地禁錮,兩人間隔三十米以內就可以,一大片區域都會受到影響。
你現在是十米距離,而且點對點。
也就是說,這東西必須要在你身邊不超過十米的距離,停住,你才能讓它在一秒鐘之內無法掙脫。
這就難很多。”
“難確實難。”苗光啟說道,“但方向已經有了。”
“是的。”林朔說道,“那就是讓七色麂子適應念秋這個人。她出現在附近,這東西得習慣。只有習慣了,它才會在附近駐足,而不是遠遠躲著。”
“那怎么辦?”苗雪萍問道,“咱就在這兒住一段時間,跟這頭七色麂子好好處處?”
“只能這樣了。”林朔苦笑道,“要不然為什么上次狩獵,我爹會花了半年時間那么久呢。”
“你爹當時具體是怎么做的?”苗雪萍問道。
“限制這東西的活動范圍,硬生生在外圍限制是不現實的,逼到一定程度它肯定就急了,這一跑就不知道天涯海角去了。”林朔說道,“而是要用引誘的法子,把它老老實實待在一個范圍內。
當時那頭七色麂子,我爹追蹤了一段時間,發現它特別愛吃一種油樟的樹芯。
于是那年冬天,我爹采集樹種做移植,弄了一大片油樟林出來。
咱們四個獵人,就在這片油樟林邊上結茅而居。
七色麂子生性謹慎多疑,一開始它是不來的,而是在遠處觀察。
觀察一段時間,它就會偶爾光顧了,就歘一下,撞斷幾株油樟叼起樹芯就走,不會停留。
我們就跟它慢慢耗著。
五個月之后,這東西終于習慣我們的存在了,會在林子停留下來,慢慢啃著吃。
為求穩妥,我們又等了一個月,這才挖了個陷阱。
蘇家兄弟在兩頭埋伏,我和我爹藏在樹上,得手了。
今天要是照方抓藥,把這個老方案移植過來的話……
咱就得弄清楚,這頭七色麂子,為什么會來這里進食。
它來這里,主要吃得是什么?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動物活著就這點盼頭。
把這東西找出來,我們歸置到一起,然后念秋就在這些東西附近待著。
等這頭東西終于肯放心進食了,那就是它的死期。”
“就是這么一回事。”苗光啟點了點頭,然后看了A
e一眼,“不過這么做的話,風險很大。
之前那頭七色麂子沒成年,動物成年體的性情,跟小時候未必一樣。
所以我們很難預測,如果我們那么做了,它的反應到底會怎么樣,念秋本人是不是會有危險。
而我們也領教過了,如果七色麂子真要發動攻擊,我們是來不及作出反應的。”
苗光啟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雖說獵人狩獵,一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可如今事情全指望一個孕婦,那確實有點兒糟心。
尤其是林朔,這會兒心里很不好受。
媳婦兒能耐大了,好事兒。
可能耐越大責任越大,如今千斤重擔壓在她身上,自己這個丈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種滋味兒,林朔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嘗到。
e卻笑了笑,說道:“面對七色麂子,我們大家其實都是生死一線。
我這次跟過來,就是派這個用場的。
能派上用場,不會在狩獵行動里拖后腿,我已經很高興了。
林朔,我們先把七色麂子的食物找出來吧。”
“先不著急找七色麂子的食物。”苗光啟這時候建議道,“七色麂子在這兒能活得很自在,我們卻未必。
這片海底森林什么情況我們還不清楚,吃的用的要謹慎,就別去就地取材了。
既然是要長期作戰,我們得調一批物資過來,保障一下后勤。
首先我們自己要舒服,否則耗不過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