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林朔就感覺身邊發生的事情很新奇。自從兩年前重新出山以來,狩獵買賣他做了不少,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既當獵人,又當保鏢。身邊狩獵隊的人員配置總是差那么一點兒,也就是喜馬拉雅山時的曹余生,以及在紅沙漠和神農天坑的苗雪萍,那是真能幫上忙的,其他人基本都是累贅。哪怕是曹余生和苗雪萍,這兩人也有他們的缺陷。曹四舅腦子好,可自身實力差一些。苗姨娘實力過硬,就是腦子是一會兒清楚一會兒糊涂的。所以狩獵這事兒,林朔基本沒有能當甩手掌柜的機會,都是沖在第一線親力親為的。今天就新鮮了,大姨子可太給力了。“十方羅剎”殺起多佛惡魔,那是如砍瓜切菜一般。林朔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實際上就是起一個信號屏蔽器的作用。遇上多佛惡魔了,林朔把神念屏障外放到極限,保住半徑三十米的活動范圍。之后,就點根煙,看著大姨子蘇冬冬表演。最后等蘇冬冬把周圍的多佛惡魔收拾干凈回來的時候,再捧上兩句,這就完事兒了。獵門總魁首做買賣,最近兩年就沒有這么輕松過。他也不得不這么輕松,因為在“十方羅剎”的誅殺領域里,到處都是看不見的致命絲線。自己人就得老老實實杵著別動彈,否則就會限制大姨子的臨場發揮,然后自己也會缺胳膊少腿的。于是這一天下來,大大小小十場戰斗,蘇冬冬都包圓了。什么淺紋工人、深紋士兵、銀紋護衛、金紋親王,在她手里都跟紙糊的一樣。十場戰斗完事兒,天就已經黑了。攝像頭關閉,直播結束,六人狩獵隊也開始原地休息。這場直播到底會對外界有什么影響,這事兒林朔管不著,反正攝像頭一關對他來說是好事兒。獵門總魁首在鏡頭面前,不管怎么說還是有點別扭的。不僅僅是他,蘇冬冬看起來也放松多了。她在周邊布置了一個畫牢,把六個人圈在了里面。然后這位黑暗曼陀羅坐到了林朔對面,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面紗。這面紗一解開,身邊魏行山就“哇”地一聲驚嘆。蘇冬冬瞪了魏行山一眼,似是對他這個反應很不滿。魏行山趕緊解釋:“你別誤會,我這不是喝彩,而是驚訝。”一聽這話蘇冬冬就更不滿了,冷冷說道:“怎么,我長得這么驚悚嗎?”“不是。”魏行山看向了林朔,說道,“老林你說吧。”林朔這會兒看著蘇冬冬這張臉,也在愣神。確實,姐妹倆長得太像了。之前面紗遮著蘇冬冬俏臉的下半部分,只露出了她的眉眼。蘇冬冬的眉眼,跟蘇念秋是很相似的,但一眼還是能看出區別,因為兩人眼神不一樣。蘇念秋的眼神是柔和的,很溫暖,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舒服。蘇冬冬的眼神是冷冽的,就跟刀子似的,跟她對視,人會覺得心里發毛,害怕。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有這個區別是兩人從小的成長環境不一樣,性子也不一樣。現在蘇冬冬解開了面紗,鼻子嘴巴臉型都出來了,那跟蘇念秋相似的地方就更多了。五官整體看下來,九成以上相似度,兩人要是都蒙上眼睛,簡直真假難辨。不過仔細看,還是有區別的,蘇冬冬的左眼下面,多了一顆淚痣,之前正好被面紗的邊緣給擋住了。蘇冬冬這張臉一露出來,那她到底是誰,在場的人除了林朔已經知情之外,其他人也就不難猜測了。畢竟他們都見過蘇念秋。不過這群家伙,林朔是不放心的,光是猜測,鬼知道他們能猜到什么地方去。眼下直播也關了,沒什么顧忌,林朔于是就向眾人介紹了蘇冬冬的身份。話一說開,人群里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大家之前沒把蘇冬冬當自己人,白天看到她這么厲害,心里都是暗自提防的。結果搞半天這是總魁首的大姨子,自家人,那就放松了,話匣子也打開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兒。”賀永昌說道,“蘇姑娘,我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總魁首姨娘的干兒子,也就是總魁首的干兄弟。你既然是總魁首的大姨子,那咱倆沾親戚。”魏行山說道:“我也是總魁首姨娘的干兒子,我們倆也沾親戚。”苗小仙是跟之前狀態差別最大的,小姑娘原本對蘇冬冬是又恨又怕,這會兒卻一臉討好:“我是總魁首姨娘的親侄女,我們倆更是親戚了。”唐靈玉在一旁翻了翻白眼,這話他搭不上茬兒。可蘇冬冬這么粗一根大腿,他也想抱一抱,小伙兒琢磨了一會兒,抬頭說道:“我父親跟總魁首的父親是故交,而且我今年二十八歲,至今單身。”唐靈玉這話說出來,大家都樂了。小伙兒被逼急了,這都開始出賣色相了。結果蘇冬冬壓根就沒理他,而是對林朔說道:“你的姨娘,苗雪萍前輩,我之前跟她見過面。老人家看起來真年輕,故事也說得好。”“哦?”林朔很奇怪,順口問道,“什么時候見過面?在哪兒?”結果這一問,蘇冬冬就無意間把苗雪萍給出賣了。一聽說姨娘跑到親爹墓地里去,把墓碑給換了不說,還把字刻得跟鬼畫符似的,林朔心里是哭笑不得。然后又聽蘇冬冬說道:“你跟念秋的孩子,我也見過。那頭猩猩總是守著他,我用了一個法子把它騙走,然后上手摸過孩子的根骨。這個孩子就根骨上說,練你們林家傳承效果一般,至少應該達不到你目前的高度。可要是練蘇家傳承,那是再好不過了。他煉神什么天賦我不清楚,至少蘇家修力只要調教得當,他未來的成就不會比我低。所以,我這里有一個不情之請。”林朔聽著前半截話,其實心里挺高興的。二毛的根骨他不用摸,神念一探就知道這個情況。就孩子天賦來說,確實更適合蘇家傳承。他心里也有主意,這個孩子不妨跟他娘的姓,繼承蘇家的家業。當然如今蘇家的家業其實沒多少,林朔還打算以后給孩子備下一份厚實的。只不過這事兒呢,還是要等蘇念秋跟自己開口,林朔不能主動提。否則就好像自己不喜歡這個孩子似的,不愿意他跟自己的姓氏,也是怕大媳婦心里多想。所以聽到蘇冬冬這么說,他心里是高興的。別人說自己孩子天賦好,家大人心里肯定高興。只不過聽到她最后一句,林朔這就納悶了。不情之請,什么意思?于是林朔沒說話,而是等蘇冬冬自己說下去。蘇冬冬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之前是東主教派的圣女,起過終身不嫁的誓言。雖說我現在已經不算教派的一員了,可起過的誓言還是要遵循的。所以我這輩子,注定沒孩子。林朔,你的這個大兒子,能不能過繼給我,當我的兒子,跟我姓蘇?”林朔一聽這話,下意識就想拒絕。自己老婆懷胎十月生下的大胖小子,那是自己的骨血,憑什么讓給人家。這事兒在感情上,自己首先過不去這道坎兒。二毛是可以姓蘇,但不是跟蘇冬冬的姓氏,而是跟他母親蘇念秋的姓氏。再說了,這件事情就算自己答應了,媳婦也不會答應。就算是親姐妹,那也沒兒子親。不過眼下,蘇冬冬把這個話說出口了,就算要拒絕,那也得照顧到她的顏面。大姨子這小半輩子也怪不容易的,而且這么多人看著呢。于是林朔稍作思忖,使了個緩兵之計:“這個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我得先問問念秋的意見,我們倆合計一下。”“哦。”蘇冬冬點點頭,倒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蘇冬冬是不提了,可旁邊的魏行山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卻沒打算放過林朔。老魏嘴角掛笑,說道:“其實吧,這事兒也不用這么麻煩,我有一計。”林朔是什么腦子,一下子就猜出來這小子要說什么了,趕緊對蘇冬冬說道:“你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蘇冬冬秀美一蹙,沒理會林朔,而是看向了魏行山:“你說說看。”魏行山笑道:“那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要是說得不合適,你可不能跟我翻臉。”“嗯,你說。”林朔一看不對趕緊再攔:“你千萬別聽他,這小子沒好主意。”蘇冬冬臉色一冷,瞪了林朔一眼:“你閉嘴。”林朔在家里頭,對蘇念秋是很尊重的。蘇念秋一般不表態,可一旦表態了,林朔肯定會照辦。她是大夫人,林家主母,就算不按內心情感,也得在家里做下規矩,給她這個權威。這會兒這張跟蘇念秋有九成相似的俏臉,臉色一扳下來出言訓斥,林朔一時三刻還真被唬住了,沒反應過來。于是就聽魏行山說道:“這個辦法很簡單。你蘇冬冬只是發誓不能結婚,是這個意思吧?沒說不能生孩子啊。是,結婚跟生孩子,在世俗情理中那是一套的。你如果依然是圣女,那孩子絕對不能生。未婚先孕,這外界影響比結婚還壞。可你現在不是圣女了,你是刺客。你的誓言,已經不用去顧及到世俗眼光了,你只對誓言本身負責。發誓說不結婚,那就不結婚唄,跟生不生孩子沒關系。那你還去過繼自己的妹妹孩子干嘛,自己生唄。”“我跟誰生去?”蘇冬冬問道。魏行山一指還在愣神的林朔:“喏,不就是他嗎?你現在是看中了林二毛的天賦,他是你妹妹跟林朔生下來的孩子。那你自己跟林朔的孩子,天賦能差到哪兒去呢?種好嘛。既然種這么好,你就去借一個。話說借種這事兒吧,我是有經驗的……”魏行山話說到這兒,林朔打斷道:“大姨子你自己聽聽,這是人話嗎?我就說了,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之前他被別人逼著借種,我沒管他,他這會兒是趁機報復呢。你別理他。”林朔一邊說這個話,一邊也在觀察蘇冬冬的神色。他這會兒還是防著一手,防止蘇冬冬盛怒之下出手,把魏行山給宰了。大姨子是個殺手刺客,脾氣不好,魏行山對一個女人這么說話,已經有找死的意思了。老魏這張嘴雖然可恨,但罪不至死,如果大姨子真要出手傷他,林朔身為兄弟兼師傅,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林朔這會兒防得是黑暗曼陀羅暴起傷人。結果一觀察這女人神色,林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壞了。老魏看樣子是沒事兒,自己有事兒了。因為蘇冬冬眼下這表情,這是思索,好像是真的在考慮這個建議。林朔嚇得汗都出來了,心想這女人是不是缺心眼,別人說什么信什么。然后只聽旁邊的賀永昌悠悠開口道:“這事兒吧,我看也不是不行,就是消息不能走漏,直播起來不太方便……”“那是。”唐靈玉說道,“否則唐家這攤子買賣就變味了,要直播倒也行,可好歹得收個費。”“你們倆給我閉嘴!”林朔急了。林朔呵斥完這兩個說相聲的,正要跟蘇冬冬再說什么,卻只見蘇冬冬沖自己一擺手,說道:“這事兒可以。”林朔腦子“嗡”得一下,恨不得學唐靈玉,這就撅過去。獵門總魁首趕緊說道:“大姨子,借不借種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可你問誰借都行,要是問我借,我不答應。要不這樣,你看看旁邊這三個男人。兩個壯如牛一個美如畫,種類也算齊全,你要不挑一個算了。我尤其推薦唐靈玉,他還是單身呢。他們唐家煉神一向不錯,以后你們的孩子……”林朔話說到一半,蘇冬冬冷哼一聲,說道:“這三個人里,也就這個賀家獵人還算不錯,其他兩個都是中看不中用。不過就算這個賀家獵人,對我來說也還不夠好。林朔,你老婆都有三個了,這會兒跟我這兒裝什么呢?借個種,有這么難嗎?”“不是,姐。”林朔這會兒認慫了,嘴里都改了稱呼,“我是你妹夫。”“妹夫怎么了?”蘇冬冬淡淡說道,“既然要借種,自然要借最好的種,否則我蘇冬冬這身天賦修為不是被糟踐了?妹夫不妹夫的,這有什么關系?”“怎么能沒關系啊!”林朔說道,“回頭這事兒要是讓念秋知道了……”“念秋可以不知道。”蘇冬冬說道,然后環視了一下周圍這幾個人,臉上殺氣騰騰,“你們說是不是?”“是!是!”眾人在那兒一個勁點頭。“反正我不答應!”林朔一拍大腿。“蘇家人的手段,你看來了解得還不夠多。”蘇冬冬瞟了林朔一眼,“我用不著你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