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昆侖園區目前實際上的負責人曹余生,得到了林朔和章進兩人動手的消息。
老謀主趕緊穿了一套五點零版的龍骨甲,往昆侖山上趕。
獵門謀主曹冕也穿了一套這種新式裝備,緊緊跟在自家老爺子身后。
五點零版的龍骨甲,經過裝備研制所的不斷改進之后,已經跟之前曹余生手里的龍骨甲不一樣了。
更加強勁持久的能量供應,讓龍骨甲在用料和尺寸上不再拘泥于小巧輕便,而是直接堆料,什么厲害上什么。
曹家父子如今的這兩套裝備,看上去就是兩座人形機甲,三米多高,自重十來噸,一個胖一些一個瘦一些,這是為了適應駕駛者自身的體型習慣。
從綜合辦公室出來到園區外的這段路,龍骨機甲不敢直接在地面上走,園區水泥路面吃不消,兩人要是這么走一趟,那效果就跟犁地似的。
所以一開始是短途飛行,機甲身后裝著噴氣式飛行器。
等到出了園區,為了節省能源,這才擱在地面上跑。
跑起來肯定是顛簸的,曹余生今年也快六十了,這幾年一直坐辦公室,人又胖,沒跑幾步路就有些受不了了,嘴里埋怨道:
“你說這是什么人啊?”
機甲的無線電通訊連著耳機,曹冕問道:“您說誰呢?”
“還能是誰啊,咱們總魁首唄。”曹余生說道,“我一個快六十歲的胖老頭,血脂高血壓也高,替他盯著這攤兒都七年多了,如今人回來了卻不肯來上班。
不上班也就算了,你倒是好好歇著啊,又跟人上山打架去了。
剛才西北地震局電話通知我,說探測到我們這兒發生了里式七點零級的地震,震源深度初步估計非常淺,很可能還有余震,讓我們趕緊避難。
廢話,震源深度能不淺嗎?兩人就在地面上干架呢。
曹冕你評評理,有這么辦事兒的嗎?
這是巴不得我爆血管呢。”
“您就少說兩句吧,我也挺冤枉的。好不容易有一天休假在家里看孩子,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來了。”曹冕說道,“我穿上龍骨甲飛起來的時候,我兒子看著我咯咯直樂,還拍手呢。傻孩子,中飯沒人做了他不知道。”
“那你不早說。”曹余生說道,“趕緊回去做飯去,別把我孫子餓著。”
“來都來了,看看結果再走唄。”曹冕笑道。
父子倆正說話間,曹冕只覺得機甲頂部一聲響動,然后機甲雙腿的液壓承重數據變大了。
“謀主大人,搭個便車啊,懶得走了。”金問蘭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呦,金姐今天在呢?”曹冕說道,“您跟我客氣干嘛?要不來駕駛艙里擠一擠?”
“得了吧,別回頭又讓伊蓮拎著菜刀追你三條街。”金問蘭說道。
“不至于不至于,金姐不至于的。”曹冕笑著說道。
“你小子什么意思?”金問蘭說道,“我姿色不如上次勾搭你的那個女保安是吧?所以你老婆放心我?”
“你們倆扯這些干嘛?”曹余生趕緊轉移了話題,說道,“金問蘭,比利牛斯山脈的買賣搞定了?”
“小意思。”金問蘭說道,“老謀主,以后這種級別的買賣,你讓別人去就得了,這風餐露宿的對皮膚不好,那點賞金還不夠我買化妝品的。”
“什么啊,一千萬還不夠你買化妝品的?”曹余生說道,“你往自己臉上鑲鉆啊?”
“那我兒子還要上學呢。”
“昆侖學院學雜費全免,上學要什么錢?”
“總之這種買賣不夠格,下次我不樂意去了,您排給賀永昌他們吧。”
“哎呦,金姐。”曹冕說道,“老賀上次買賣具體多少我就不說了,總之不如你這筆賺得多。”
“是嗎?”金問蘭說道,“我們獵門魁首級的獵人,以前出手起碼是一億美金起的,現在怎么貶值得這么厲害?”
“嗐,還不是因為現在除了非洲之外,其他地方的猛獸異種基本被控制了嘛,市場行情就是這樣。”
“那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咱這么大一攤買賣,以后不是要打水漂了嗎?”金問蘭說道,“整個昆侖計劃這么大規模,接下來怎么收場啊?”
“形勢總是在不斷變化的。”曹余生說道,“我覺得,這應該是暴風雨前最后平靜。”
曹家父子跟金問蘭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于此同時兩邊的風景不斷倒退。
而龍骨機甲本身就顛簸,所以此刻地面的震動哪怕越來越劇烈,也是不那么明顯的。
不出十分鐘,地方到了。
這是一個山崖,比其他地方地勢高一些,而空氣中此刻不斷響起的音爆聲,就是在前面山谷方向傳過來的。
曹家父子和金問蘭趕到的時候,山頭上已經有人在了。
苗光啟和唐高杰兩人,一個負手站著,另一個坐在山石上。
七年過去,苗光啟今年六十整了,原本花白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而唐高杰實際年紀更大,六十六了,不過有唐家易容術在身,臉看上去就像個三十歲的人。
只是體態騙不了人,唐老家主的背已經微微駝了,這方面的保養,他顯然不如正負手而立的苗光啟。
兩人身前的山谷里,那是雷霆霹靂,巨響身不斷回蕩著,山崖也抖得很厲害,似是隨時都會坍塌。
曹余生從龍骨機甲上跳下來,走到苗光啟身邊,探頭往底下瞄了瞄,問道:“打多久了?”
“差不多半個小時了。”苗光啟說道。
“還沒分出勝負呢?”
“嗯。”苗光啟點點頭,“章進這幾年進步太大,林朔算是遇上對手了。不過這樣也好,年輕一代三強鼎力,總比一枝獨秀有盼頭。”
“哪兒來的三強鼎立?”曹余生說道,“楚弘毅和賀永昌,目前應該跟底下這兩人差一些吧?”
“他的意思,是還有他兒子苗成云。”唐高杰在一旁說道,“反正在看了這場戰斗之后,我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信心。”
“我兒子三道皆修,現在陰陽八卦都已經九境大圓滿,再加上云家煉神也是第三境的修為,身邊有九陽傀儡作為助力。”苗光啟臉上少見地出現了自豪的神色,“現在就算是我,也沒把握能贏這小子。他憑什么不是三強之一啊?”
“吹自家兒子誰不會啊?”唐高杰說道,“我兒子唐靈玉自從西王母那兒出來之后,境界一日千里,如今已經是唐家煉神九境大圓滿,只要讓他搶到先手,這世上誰都沒機會翻盤。”
曹余生看了看身邊臊眉耷眼的曹冕,咳嗽了一聲:“要不我們換個話題吧?”
苗光啟笑了笑,看了曹冕一眼說道:“一個人是否優秀,也不僅僅是看修為。
曹冕我看這幾年挺不錯的,狩獵買賣安排得井井有條,利益分配也照顧得很好,現在獵門上下都服他這個謀主。”
“對嘛。”唐高杰也說道,“小曹還是生了個兒子呢,你們曹家有后啊。你再看看我家那位三少爺,也不知道在跟誰置氣,現在還單著呢。”
“嗐,說這些沒用。”曹余生擺了擺手,又指了指山下,“下面這叔侄倆,什么時候是一站啊,他們這一打,兩個研究院全停工了。”
“早著呢。”苗光啟說道。
“九境中人動手,不是只打一口氣嗎?”曹余生不解道,“他們怎么需要這么久?”
“這倆人現在可不是一般的九境中人了。”苗光啟說道,“林家一口真龍氣九轉十八停,到了林朔這個境界,那一口氣本來就悠長。而且林朔戰斗經驗豐富,能找到換氣的機會。
而章家就更不用說了,章進現在兩個老婆跟他一塊兒修歡喜瑜伽,早就是肉身菩薩了,體力近乎無窮無盡。”
“那照你這么說,一直耗下去,林朔會吃虧?”曹余生說道。
“那不一定。”唐高杰搖了搖頭,“實力到了他們的程度,破壞力遠大于身體承受力,真正戰斗其實還是一瞬間就會結束的。只不過兩人現在還沒認真,估計是玩上癮了。”
“其實我們也看上癮了。”苗光啟笑道,“打得確實精彩,只不過你曹胖子境界低微,看不懂。”
“什么人啊這是。”曹余生急得直拍大腿,“拖下去要到什么時候,這事兒還有人管沒人管了?”
就在老謀主著急的時候,山崖上一陣風掠過,蘇念秋出現在眾人眼前。
林家大夫人此刻秀美緊蹙,自言自語道:“怎么還沒完呢?”
“你來了就好辦了。”曹余生松了口氣,“管管他們。”
蘇念秋微微頷首,人走到山崖盡頭,對著下面熱戰正酣的叔侄倆說道:
“林朔,園區儀器被震壞不少了,損失就快上億了。你不上班也就算了,能不能別給我添亂啊?”
“知道了。”山谷底下林朔應了一聲,“很快。”
“叔,那我可認真了啊!”章進也叫道,“除了我嬸兒,你們上面其他人別看了,回避一下!”
苗光啟揚聲問道:“為什么回避啊?”
“勝負不好看。”章進叫道,“我得給我叔留面子。”
“嘿,還挺孝順。”苗光啟搖了搖頭,臉上一陣失笑,“那咱走吧。”
很快,懸崖上就沒人了,只剩下了蘇念秋一個人。
林家大夫人此刻,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章進是之前是自己弟弟,現在是侄子,她當然疼著他。
不過到底親疏有別,跟丈夫是不能比的。
雖然章進已經想到了這場戰斗勝負的深遠影響,讓其他人進行了規避。
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而且她知道以自己丈夫的性子,之后的勝負他是不會對外隱瞞的。
這樣一來,萬一要是輸了,獵門總魁首這塊金字招牌,成色就要打一個折扣了。
在加上林朔已經消失了七年之久,這場架,他其實輸不起。
可章進這幾年承擔了林朔之前的角色,是獵門狩獵的絕對主力。
在蘇念秋的理智判斷中,無論修為還是實戰,章進如今都不遜色林朔了,更何況,他還有祝融的九龍之力。
就在蘇念秋隱隱擔憂的時候,山谷里戰斗的動靜結束了。
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