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的老板娘,名叫莫西雅。
大西洲人的壽命,比地球上其他地方的人悠長一些。
一般來說,活上一百歲問題不大,有些修為高深的人,甚至有超過兩百歲的。
莫西雅今年四十歲,以大西洲人的標準那還算是年輕人,而且沒比阿爾忒彌斯大多少。
阿爾忒彌斯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那是因為她修為高深駐顏有術,實際上這女人三十七了。
兩個女人個子都很高,身材高挑纖細,從背影看很難區分出來。
正面看,那就大不一樣了,阿爾忒彌斯的五官小巧精致美輪美奐,而莫西雅五官則長得更開,也更老成,眉眼間距比較大,一股子風塵女子的感覺。
顯然,苗成云更喜歡莫西雅這款的,也不知道苗公子那一上午忙活了什么,總之下午大部隊出發的時候,他已經把莫西雅的底子基本摸清楚了。
“是個諜子。”苗成云對林朔說道。
這會兒使者團正在趕路,苗成云和林朔作為正副團長,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面慢悠悠地走著,其他人都是步行。
莫西雅背著個碎花布的包袱,緊緊跟著苗成云那匹馬。
阿爾忒彌斯帶著手銬腳鏈,被楊寶坤和蘇冬冬兩人一前一后押送著。
唐珂德和龐威瑟兩人,一個舉著使者團的旗號,另一個扛著追爺,在隊伍的最后方并肩行走。
龐威瑟這會兒雖然自以為是個牧師,可他之前是個騎士,手上不少人命,追爺看他還算順眼,而且實際上修力八境的修為力量足夠,所以這會兒能替林朔扛著。
原本這活兒是唐珂德要攬過去的,林朔說是舉旗號更威風,而且這是騎士的傳統,這才哄住了他。
而這趟買賣的主攻手魏行山,不在隊伍里,昨天晚上就提前一步出發了。
作為一名狙擊手,他必須事先考察戰場環境,設置狙擊點。
大家走的是官道,天氣不錯,石子兒路面也算平整,按照眾人這個速度,今晚就能進入北山伯爵領。
“諜子?”林朔問道,“她告訴你的?”
“她怎么可能告訴我嘛。”苗成云微微一笑,“我看出來的。”
“哦?”林朔心里一陣好奇,“這怎么看出來的?”
實際上從昨晚開始,林朔就用神念在觀察莫西雅。
大西洲幾乎是全民修行,本土人士或多或少都有修為。
據林朔的觀察,莫西雅這個小旅店的老板娘,修為是超規格的。
一般而言,像她這樣的平民,從事的行業要應對各色人等,也不會太弱,否則店開不下去。
想要在這種亂世中依靠一家店面謀生,修力得勉強摸到九境的門檻,煉神好歹入個門。
神念屏障多少會有,但跟紙糊的一樣。
而借物、馭獸這種煉神的具現化能耐,則需要專門的傳承功法,那是貴族才修煉的東西,平民是接觸不到的。
莫西雅的修為,林朔從她的氣血規模上大體能判斷出來,這是個修力即將進入強九境領域的女人。
神念屏障很厚實,敏銳度還高,自己的窺探差點被她發覺,這也是煉神即將晉入強九境的征兆。
這就很反常了,林朔也是以此判斷出,這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旅店經營者。
不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林朔光靠觀察還看不出來,現在聽到苗成云這么言之鑿鑿,心里自然好奇。
當然了,以莫西雅目前的實力,想要威脅到苗成云性命,那還差得遠。
所以苗成云想要收服她,林朔沒反對。
“但凡是專業訓練,身體上總會留下痕跡的。”苗成云輕聲說道,“只不過這個女人掩飾得很好,光用肉眼看還看不出端倪,所以就得上手,肌肉的輪廓可以通過訓練修飾回去,可密度和彈性藏不了。
你看到她背得那個包袱了嗎?
碎花的,很搶眼,不過那是掩飾,里面沒武器。
她那種肌肉類型,就是那種專門負責刺殺的諜子,肩頸爆發力強,手腕靈活,自下而上的出劍速度極快。
所以武器藏在身體下方,也就是腰上,應該是把軟劍。”
林朔都聽愣了,點點頭:“牛逼。”
“聶萱就是這個類型的。”苗成云嘆了口氣,“她雖然腦子不太好,可畢竟曾是我的女人。林朔,這是你欠著我的。”
“她當時要殺我,我難道讓她殺啊?”林朔說道,“我那是被迫反擊。”
“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了,得還。”
“那你說怎么還吧。”
“大西洲的買賣細節,尤其是莫西雅的事兒,你回頭就別跟云秀兒實話實說了。”苗成云輕聲說道,“你看我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這才犧牲了小我。”
“你要點臉行嗎?還犧牲小我呢?”林朔翻了翻白眼,“不過你放心,我當然不會說了,否則你小命就沒了。”
“那是啊。”
林朔問道:“那她如果是個諜子,是誰的諜子呢?”
“這就不好說了,上午這才頭一回,我也不能直接問。”苗成云說道,“不過可能性就那么幾種,到時候看唄。”
“你別看著看著,然后就死人家床上了。”
“嘿,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我再盼你好,也架不住你自己這么作死。”林朔無奈地搖搖頭。
昆侖園區,這天又出事兒了。
楊拓再次率領研究員的全體同仁,躲進了防空洞里。
聽著遠處的轟鳴聲,看著防空洞里一縷縷落下來的灰塵和一群神情茫然的同事,楊院長表現得大為惱火,拿起防空洞里的電話就開始罵娘:
“曹冕,你今天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
曹冕人在機甲里,看著山谷里的這場戰斗,一臉無奈:“楊哥,你讓我解釋什么呀?”
楊拓說道:“之前林朔和章進那兩頭牲口,為了那些傻兮兮的事情打一架,我尚且可以理解為雄性的生物本能。
那今天,為什么這兩個女的會打起來?
這隔三差五來這么一出,我們實驗還怎么做?
我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要打,提前知會一聲不行嗎?
你一點消息都沒有,很多實驗不得不忽然中斷,造成的損失你負得起責任嗎?”
“楊哥,你消消氣,其實我知道你也不會生氣,就是做給下面人看的。”曹冕說道,“這事兒我確實冤枉,她們要打也沒跟我說啊,忽然就翻臉了,我上哪兒訴苦去?”
“她們為什么打起來?”
“嗐,也是自己作的。”楊拓說道,“你們裝備研究所,前陣子不是弄出來一個納米級的追蹤器嗎?后來第一批成品先給了婆羅洲,給婆羅洲的兒童做安全監管用。”
“這事兒我知道。”楊拓不解道,“那跟云秀兒和蘇念秋打架有什么關系?”
“問題就出在,云秀兒在苗成云出發前,偷偷摸摸把一個納米級的追蹤器,按在苗成云身上了。”曹冕解釋道,“當時從接買賣到出發做買賣,就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們匆匆忙忙就出發了。
納米級的追蹤器,肉眼不可見,只有儀器通過電子信號才找得出來,然后這事兒除了云秀兒,我們還誰都不知道。
昨天云秀兒在婆羅洲處理完事情后趕過來,把這事兒告訴咱們了,那我們當然是歡欣鼓舞。
這次林朔他們去西大路做買賣,按計劃是飛艇情報系統在上面跟著,做全方位的情報支持。
納米級的追蹤器雖然隱蔽,也能提供方位和聲音,可沒有畫面。
飛艇比追蹤器還是要好的,有現場畫面。
可后來收到消息,大西洲那邊修行者眾多,其中不乏能上天飛行的高人。
所以飛艇容易被人破壞,咱目前就這一套,這趟估計是有去無回了,而且信號隨時會中斷,這事兒就很不合算。
而納米級的追蹤器,第一批成品給婆羅洲了,第二批還在生產,林朔他們這次裝不上。
我們正愁著呢,結果云家主英明,未雨綢繆偷偷給她丈夫安上了追蹤器,那不是挺好的嘛。
飛艇那咱就省了把,聽個聲兒就湊合了。
于是我們就打開了衛星通訊,開始監聽了。
當然了,我們本來是想通知林朔他們的,說話在被監聽,讓他們注意著點。
可是林朔的衛星電話估計是壞了,打不通。
然后就出事兒了。”
“出什么事兒了?”
“嗐,咱們苗校長今天上午,為了套情報,跟一個大西洲的女人……反正犧牲了小我。”曹冕說道。
“什么叫犧牲小我?”楊拓沒聽明白。
“您自己琢磨吧,我沒臉說。”曹冕說道,“總之,動靜全傳過來了,雖然沒畫面吧,可只聽動靜就夠激烈的。”
“然后呢?”
“然后云秀兒就瘋了。”曹冕說道,“不僅把我辦公室給砸了,還要去大西洲找苗成云算賬。”
“那現在外面怎么還打上了呢?”楊拓問道。
“這事兒蘇念秋得攔啊,雖然苗校長的手段確實有點那啥,可買賣進度還是順利的嘛,云秀兒一去可不得攪黃了?
結果蘇念秋一攔,云秀兒心里的新仇舊恨就全被勾起來了。
你也知道,這倆師姐妹關系挺復雜的,云秀兒本來就看蘇念秋不順眼,這下又氣急攻心,可不就得打起來了嗎?
蘇念秋還是有理智的,一看情況不對,就把她這位師姐引到山里去了,這才正式動上手,否則你那兒的損失更大。”
“這叫什么事兒嘛?”楊拓大感頭疼。
“可不咋地。”曹冕說道,“這兩天苗老先生和唐老先生還不在,一個據說去秦嶺移植花草去了,另一個去美國參加董事會了。整個園區上下,就沒人是這倆女人的對手,連個拉架的人沒有。”
“那也得勸嘛。”楊拓說道,“設備損失沒事兒,人要是打出個好歹來怎么辦?”
“我這不正想勸嘛,您楊院長電話追過來,我敢不接嗎?”
“那我掛了,你趕緊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