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復生,鳥烤焦了這也活不過來。
于是林朔這邊的心理輔導,還得繼續。
否則大鵬姐要是被惹惱了,這是個事兒。
到了這會兒,就不能繼續用話術來騙人家了。
大鵬姐智慧比一般人還高,既然苗成云已經開始動手殺這里的異種了,那有些事兒繞不過去,也圓不回來。
于是林朔原原本本,把自己這行人為什么來大西洲,然后又為什么要進入巨獸山脈,跟懷里這只母八哥說了。
林朔一邊說的時候,周圍人都是提心吊膽的,覺得獵門總魁首平時挺精明一人,今天怎么這么憨呢?
隊伍后頭,蘇冬冬刻意放慢了腳步,對隊伍最末尾的魏行山輕聲嘀咕道:
“你的槍法,能把飛上天的鳥打下來嗎?”
魏行山看了蘇冬冬一眼:“東東,你這話什么意思?”
蘇冬冬瞟了一眼前面的林朔:“那只八哥,要是真翻臉了,可不能放過。這要是飛跑了到處宣揚,咱這趟行蹤就暴露了。那我妹妹在南邊搞出那么大動靜,就失去了戰略意義,未來我們兩支狩獵隊都會陷入苦戰的。”
魏行山特種部隊出身,這種戰略戰術上的配合自然是懂的。
可魏行山跟小八關系非常好,對此時林朔懷里這只母八哥也是愛屋及烏,神情有些猶豫,說道:“真要是這樣的話,老林會決斷的。”
“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未必下得了手。”蘇冬冬輕聲說道,“你就跟我說,這只鳥要是往天上跑了,你有沒有把握打下來?”
“沒有。”魏行山搖了搖頭,“剛才它上天那下,太快了,小八動作都沒它利索。”
“那只好我做這個壞人了。”蘇冬冬伸手往自己頭發上一抹,然后單手往上虛脫著,腳下不停,跟著狩獵隊慢慢走著。
這一招,是這位蘇家女獵人最近正在鉆研的絕技,用來拔高蘇家修力傳承的。
蘇家在修力方面的應敵手段,無論是從最基本的“畫牢”,到臨場對敵的“一線天”、“天羅地網”,乃至最高奧義“十方羅剎”,究其本質,都是把異種天蠶絲兩端固定起來,形成一把或者無數把鋒銳無比而又目不可見的刃口。
而戰斗思路,就是讓敵人主動撞上這些刃口,然后被切成一塊兒一塊兒的。
這種戰斗體系,單對單非常強大,可是團隊配合嚴重受限,很容易誤傷隊友。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蘇家獵人無法融入狩獵隊,只能作為斥候位獵人四方游走。
而蘇冬冬作為蘇家千百年來修力天賦最好的獵人,想要打破這個局限,從而拔高蘇家的修力傳承。
她的思路是,只將一種天蠶絲一端固定在手上,另一端是活動的,然后整體漂浮在四周空間之中。
在動手的時候,因為臨場情況不同,臨時去固定某一條天蠶絲的另一端。
這就相當于在自己身體周圍一百米范圍內,布下上百把無形的,并且可以隨時生效和撤銷的刃口。
這樣的“十方羅剎”,這就活了,可以做到靈活規避進入誅殺領域的隊友。
另外,天蠶衣也就不再成為“十方羅剎”誅殺領域的必需品。
當然這種絕技的研發,光靠蘇冬冬自身努力做不到,因為修力天賦再好,能耐再高,也沒辦法對天蠶絲遠端使勁兒。
這要求天蠶絲遠端可隨時脫落和固定,這不僅是手法和臨時記憶的難點,更是工程技術的難點。
而這個工程技術難點,去年昆侖園區的裝備部已經攻關解決了。
再通過這一年的刻苦修行,蘇冬冬已經基本掌握了這個絕技,只是還缺乏實戰檢驗。
之前在香山公國的時候,面對屠良她這招幾乎要使出來了,結果林朔臨時回來取衣服,順手就把屠良宰了。
而今天這個情況,其實還談不上什么實戰。
這會兒蘇冬冬單手虛托,五根手指不斷微微地顫動,把五根異種天蠶絲送到了林朔和大鵬姐的上方。
一旦大鵬姐要逃脫,她這五根天蠶絲就會臨時遠端固定,要么是樹桿,要么是山石,大鵬姐就等于撞上了一個臨時的畫牢。
這事兒蘇冬冬內心深處也不想干,這只母八哥她也很喜歡,只是形勢如此,必須防著。
結果她留好了這一手,眼中紫色火焰就燃燒起來了。
小五直接接管了蘇冬冬的身體,手指一抖就把異種天蠶絲給收了。
林家四夫人和五夫人在這里的不同行為,其他人是不清楚里頭門道的,魏行山清楚。
因為昆路園區的裝備部,魏行山之前天天泡著,同時他又是安保部的副部長,是蘇冬冬的同事,所以知道蘇冬冬這門絕技。
再加上五夫人的存在老魏也知情,所以一看這個情況,不由得輕聲問道:“小五,冬冬這么做我覺得沒錯,你干嘛打斷她?”
“我怕出意外。”小五說道,“冬冬這么做欠考慮了。”
“不是,咱講理。”魏行山苦笑道,“我覺得你這么干才容易出意外呢,萬一這只母八哥跑了呢?”
“它不會跑的。”小五搖了搖頭。
“你怎么知道?”魏行山不解道。
“你們估計是習慣了這種八哥會說話了。”小五說道,“可是林家黑鳳這個物種,我早年附身其他女人的時候,也接觸過。
它們確實很聰明,語言天賦也很高,無論人言獸語,幾乎一學就會。
可問題是,說話這個技能,必須要有人教。
要是沒人教,人都會被成啞巴,別說一只鳥了。”
“哦,對。”魏行山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可是這里是什么地方?”小五問道,“這里是巨獸山脈,異種的地盤,所以這只母八哥會說各種獸語是不奇怪的,但它能口吐人言,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哎呦。”魏行山一拍額頭,“燈下黑了,我們還真是習慣了八爺那股聰明勁兒了,下意識就以為這種八哥都會說人話。”
“你們確實習慣了,可林朔反而不習慣。”小五說道,“因為小八當年學說話,就是林朔教的。所以他肯定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那這事兒跟它跑不跑有什么關系啊?”魏行山不解道。
“這只母八哥顯然有跟人類長期生活的經歷,否則它說話不會這么順溜。”小五說道,“所以如果異種是一方,人類是另一方的話,它的立場未必就一定站在異種那邊,這是最重要的一個前提。
其次,它想找老公,這是生物本能,是非常強大的內因,會直接影響它的行為。而這世上它能找到的唯一同種公鳥,就只有林家才有。
再次,以它的智慧應該能想明白,鳥死不能復生,而就畢方死亡這件事上,它本身已經是林朔的同謀了,所以關鍵不是要到一個什么說法,而是今后怎么辦。
有這三個原因,林朔這會兒選擇跟它攤牌,我覺得時機還是可以的,它應該不會跑。
可是它心里說不定會郁悶,萬一想去天上飛一會兒撒撒氣,那冬冬這一手就容易誤傷人家了。”
魏行山聽完小五這一通分析,不由得心服口服:“老林娶了你,還真是走運,你這也太通人性了。”
“你這是夸人的詞兒嗎?”小五瞪了魏行山一眼。
狩獵隊那邊的竊竊私語,林朔自然是沒空去顧忌。
他還是挺在意懷里這只鳥的,一番過往說得誠心誠意。
當然有些事兒還是瞞下來了,否則一桿子撐出去太遠,短時間說不完。
苗成云也挺在意這只鳥,所以一邊在林朔身邊走著,一邊不斷地給大鵬姐彎腰低頭,嘴里輕聲道歉。
聽完林朔這一大段事情之后,大鵬姐良久沒吭聲。
大伙兒都看著這只鳥,不知道它什么想法。
過了一會兒大鵬姐說道:“既然朔哥你這么實誠,我也就實話實話了。
我跟大方,交情其實也就那么回事兒。
我飛得比它快,可是打不過它,這才跟它虛與委蛇,讓它自以為跟我是姐們兒。
它的性子我最清楚了,嫉妒心特別強,就看不得別人比它好。
我這下能找到老公了,它還單著,肯定心理失衡要找我麻煩。
你們把它殺了,對我來說不是壞事兒,大猙小猴會替我吃下它的一部分地盤,我這公國還能再大一點兒。”
聽到大鵬姐這么說,林朔算是徹底放心了。
然后獵門總魁首說道:“弟妹啊,有個問題我其實昨晚就想問你了,就是覺得剛見面,可能不太合適。
現在咱們既然已經開誠布公了,我也就直接問了。
你說話這么好聽,聲音又糯又脆,發音還準,誰教你的呀?”
“教我說話的人,住在迷霧森林,我是被她撿到養大的,我從小就叫她媽。”大鵬姐隨后問道,“剛才我聽朔哥說,你們這趟來大西洲,就是來找她的?”
“好家伙。”苗成云在一旁樂了,指了指身后的阿爾忒彌斯,“你倆師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