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他們的車窗旁陡然響了起來:
“教授!這不是昨天超市里的那個牛人嗎!”
李鐸循聲望去,卻發現站在車旁的,正是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清麗女生。
而她的身邊,有著十幾名男男女女的學生,他們一個個身上披著雨衣,手中還拿著一捆捆的油布。
“李鐸,這個女人是誰?”
看著那個女生,王馨瑤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萍水相逢,有過一面之緣。”
李鐸微微苦笑,和王馨瑤不同,他可不認為對方是來投懷送抱的。
果不其然,隨著那名女生的一聲驚呼,一個披著雨衣的白發老者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哎呦!原來是小兄弟!”
看見李鐸,這位年紀足以當李鐸爺爺的黃教授可謂是放低姿態,直接以平輩相稱。
他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樂呵呵的說道:“怎么!沒有落腳的地方?來造紙廠吧,那是我們的地盤,我們校長很想見您。”
李鐸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好吧。”
皮革廠,作為一塊無主之地,里面龍蛇混雜,不說別的,各個幸存者團體之間互相斗毆,爭奪地盤,李鐸并不想摻和進去,而墨大幫的人愿意收留他們自然再好不過。
“請!”
不得不說,黃教授作為一個人精,的確很會做人,在李鐸面前他放低姿態,絲毫沒有一絲教授的架子。
李鐸的車跟在他們的后面,緩緩的向著造紙廠走去。
“昨天我聽你的朋友喊你,你叫李鐸對吧!”黃教授樂呵呵的隨著他們的車子緩緩前進,開口說道。
“嗯。”
李鐸點了點頭。
“人多力量大,那天我把你的事報告校長的時候,他很看重你!”黃教授滿臉的希冀,苦口婆心的勸道,“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擁有一個強大的團體作為靠山,一切都會輕松許多。”
“對不起,我暫時沒有加入某個團體的想法。”
李鐸輕笑,黃教授打的什么主意,他的心里再清楚不過。
幾乎所有的進化體都被黑色守望“護送”走了,剩下的,僅僅是些普通人,而作為兩個最強大的團體,墨大幫和兄弟會的沖突不是一天兩天了。
無論是路上的物資,還是軍方附近的位置,都是兩個團體爭搶的存在,但他們都是些文弱的學生,哪里比得上對方的雇傭兵。
所以,李鐸這種強大的進化體,自然成為了香餑餑。
不過他們看重李鐸的力量,李鐸卻沒有替他們賣命的心思。
仿佛看出了李鐸的想法,黃教授笑了笑:“當然,你加入我們,不是無償的,我們會提供食物、住所,甚至,是女人……”
黃教授深深的看了李鐸一眼,仿佛要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呵呵,對不起,沒興趣。”
李鐸干凈利落的一口回絕,食物、住所?如果他偽裝成神秘武警,軍方一定會賣他面子,至于女人?對于李鐸來說,完全就是累贅。
“好吧。”見李鐸回絕的干凈利落,黃教授也沒有強求,只是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失望。
造紙廠的外圍,有著幾十個身強力壯的青年放哨,見黃教授一行人回來,他們搬走了攔路的路障,很多人直接圍了上來。
“教授!找到油布了嗎!左邊車間漏雨,好多同學都感冒了。”
“有沒有食物?我們的糧食也不夠。”
“這個是誰?他們的車子不能進去,我們沒有位置接納外人了!”
有幾個青年開始走上前去驅離,他們見李鐸過來,誤認為是無處可去的獨行客。
“小孫,你別亂說!”黃教授呵斥道,“這位是我們的恩人,我請他來,你有意見?”
緊接著,他回過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要見怪,說實在的,我們這里的確被人填滿了。”
李鐸點了點頭,他已經看到了,現在有車的幸存者還可以躲到車里,那些沒有車,而且無處可去的,都蹲在冰冷的雨地里瑟瑟發抖,再看墨大幫的造紙廠內,早已人滿為患,除了學生,還有大批的老弱病殘。
與不近人情的兄弟會相比,他們很是人道了。
“這么淋一晚,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看著那一個個蹲在各處瑟瑟發抖的人群,王馨瑤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忍的神色。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李鐸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就令所有人渾身一震,所有人,都從中領悟到了什么。
“李鐸兄弟,真沒有想到,我從教這么多年,第一次聽到這么有深意的話。”
黃教授一邊領著李鐸他們向里走著,一邊不住的贊嘆。
李鐸只是苦笑,搖了搖頭,這個世界與前世的世界完全不同,黃教授沒有聽說過進化論,太過正常。
車輛停在廠區辦公樓前,黃教授指揮著幾個學生:“去,把李鐸兄弟的車停進東邊的倉庫。”
緊接著,他對著李鐸說道:“我們這里有專人看守,不用擔心失竊。”
“有勞了!”
李鐸也沒有矯情,將鑰匙扔給那個被黃教授點名的青年,緊接著,帶領著王元武三個人,隨著黃教授上了樓。
“這里是我們教職工住所,你們就在這里過夜吧。”
黃教授指著一個房間說道,繼而,他看了看李鐸身后的唐永凱幾人一眼,頗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幾位可以進去休息,只是您,我希望你能夠隨著我見一見校長。”
李鐸點頭,說道:“教授你能夠收留我們,我不勝感激,你們墨大幫的領軍者,我也希望能夠見上一面。”
“呵呵,什么墨大幫,只不過是底下那幫學生起的外號罷了。”黃教授苦笑,“我們和黑龍他們,可是比不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踏上了辦公樓的樓梯。
這里的環境,說起來并不算好,地面是殘存著一個個金黃的彈殼,除此之外,還有大片的血跡,這是軍方清理喪尸所留,只不過即使鮮血淋漓,人們也沒有絲毫嫌棄,很多人就這么蜷曲著身體,裹著薄薄的外套,瑟縮在走廊里。
“黃教授,我的孩子病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一個中年婦女,對著黃教授苦苦哀求,在她的腳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看著黃教授走過來,人們頓時圍聚了過來,看得出來,他在這里的威信很高。
對李鐸抱歉一笑,黃教授快步趕到了那個女人的跟前,他俯下身,打量著那個男孩。
然而僅僅是看了一眼,黃教授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快步上前,猛然掀開裹在男孩身上的被子,只見男孩的左肩是,赫然有一個清晰的齒印!
“這!”
原本圍聚在一起取暖的幸存者,一個個面露驚慌的遠離了那個男孩,他們的臉上,滿是駭然的神色。
“被喪尸咬傷了,為什么不上報!”
一個男人滿臉的憤怒,他義正辭嚴的吼道,“你這是要害死所有人嗎!”
“不是的,不是的……”
女人喃喃的,一邊滿臉的哀求,一邊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黃教授。
看著那個已經陷入了高燒的孩子,黃教授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從看到男孩身上的傷口開始,人群就沸騰了。
“把他趕出去,我們不能在身邊留一顆!”
“對!我堅決不和喪尸睡在一起!”
一個個面容激憤的人們呼喊著,他們那冰冷的目光,惡毒的語氣,使得女人的臉上充斥著絕望。
“黃教授!我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女人的眼里充斥著濃濃的淚光,她陡然噗通一聲跪在了黃教授的面前,苦苦的哀求著,“您不是說被喪尸咬傷有一定幾率避免感染,甚至進化嗎!他只要吃一點退燒藥就行!我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然而,人們卻并不理會女人的話語,他們一個個面色猙獰,活脫脫的像是一只只擇人而噬的惡鬼。
“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的老者推開房門,從對面的一間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張院長!這個人被喪尸咬了,他的母親不讓我們對他隔離!”
幾個身強力壯的學校保安滿臉的為難,看了看那個跪著的女人,又看了看戴著眼鏡的那名老者,滿臉的難色。
“哦,被喪尸咬傷了?”
聽著幾個保安的話,老者的臉色變了變,他一把推開了黃教授,翻了翻男孩的眼皮,又仔細的看了看他傷口處的皮膚。
“這是感染,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
老者站起身來,斷言道,“拖出去,處理了吧。”
“什么!”
聽著老者的這話,女人一時間呆住了。
“不!張院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吧!孩子的抵抗力一直很強,他會沒事的!”
女人哭喊著,她跪爬了兩步,一把攬住了老者的雙腿,“我不要退燒藥了,不!就是食物也不要,只是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放手!”
老者滿臉的厭惡,他一腳將渾身臟兮兮的女人踢開,滿臉不耐煩的掏出一張雪白的手帕擦拭著皮鞋上被沾染上的灰塵。
就連黃教授也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
“走吧!”
幾名保安的臉上也浮現出不忍的神色,但他們也只能照辦,不顧女人的哭喊哀求,上前將男孩架住,張院長可是實權人物,如果他們敢違逆命令,就算他們的那份食物供應,可能也會因此斷掉。
然而,就在男孩即將被拖出去的時候,一聲冷笑,突兀的在嘈雜的樓層響起。
“呵呵,原來所謂的精英專家,也不過是個草菅人命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