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兒吃!”他好笑的看著她被燙著后做出的小動作,實在是太可愛了,又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好奇的問道,“怎么難受?比咱們這兒還熱嗎?”
他沒去過她大學就讀的那座城市,對那兒的了解大多數都是和她閑聊的時候聽她講的,從天氣到人文風情,即使她這個不常常出門的人都能說出來一二。
“比咱們這兒熱不熱我不知道,感覺應該差不多,不過熱不熱的倒是其次我要說的是別的事,”餛飩太燙了,她吹了吹再吃還是覺得燙,干脆先放下勺子晾一晾,全心全意的想著要對他說的話,“最主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嗎?不知道是不是那兒靠海的緣故,平時倒沒覺得什么,只是一到夏天感受就特別明顯,幾乎出去一趟就要洗一次澡?”
“怎么說?”他沒太明白她的意思,這不就是指天氣熱嗎?怎么又說和熱不熱的沒有多大的關系呢?
“就是感覺空氣和咱們這兒不一樣,咱們這兒的空氣常常是比較干燥的,咱們這兒的夏天給人的感覺就是燥熱,可是那兒的夏天給人的感覺就是特別的悶熱,只要一出門,可能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了,特別的迅速,但是在咱們兒,我熱的受不了的時候都沒覺得出汗有出的那么嚴重的時候。”
“是嗎?那兒的空氣太潮嗎?”
“興許是吧!”她又忍不住喝了一小口餛飩湯,“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我有一回因為一些事回學校的時候走的特別的早,基本上距離返校的日期還有一段時間,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我上午才剛從咱們這兒走,下午就到了,一下車就給我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當時就后悔我為什么要去那里,那時候感受特別的清晰!”
他看她眉飛色舞的講自己那些年的感受,也有感同身受的感覺,她每次向自己分享她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的時候,雖然有些遺憾她的那些生活他從來都沒能參與過,但是他也會特別開心。
從開始的時候她很少講這些事情,在他慢慢的引導下到現在可以主動的說出自己生活中的事情,從陌生的試探著靠近,到現在彼此的熟悉,他看到了他們之間的成長和愛情,以及未來攜手白頭的可能性。
“寶寶,”他凝視著她突然溫柔的換道。
“嗯?”
“沒什么,”他突然又笑了笑,“就是想叫叫你!”
其實剛剛那一刻他真的好想問問她,‘would誘merryme’
你愿意嫁給我嗎?
可是他還是問不出來,他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一個家,一種可以讓她切身感受的安全感,可是這樣一無所有的自己,現在就向她求婚的話,別說她,他自己都沒有這種她想要的安全感。
他想到她父母的情況,她的不安感最初就是來自于她的父母那里,她的父親一輩子都沒能給她的母親買下一套房子,沒房,沒工作,自己與她父親何其的相似啊,可是若沒有該有的物質保障的話,拿什么談未來?
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那里,最終的結果不僅僅苦了那個愿意一直跟著自己的女人,還會影響了自己未來的孩子。
可是這段時間他也一直找工作,卻屢屢碰壁,本來就不多的信息可能已經所剩無幾了,自尊心也多次被傷害,再這樣下去,究竟是一蹶不振還是越挫越勇,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因為每一次被對方拒絕之后他的情緒會不可避免的失落,難免會深深的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可是每一次想到等著自己去給一個家的她,他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接著去面試。
可是他究竟還能堅持多久呢?
她被他說的臉一紅,好端端的那么深情地叫自己做什么?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面露嬌嗔,含羞帶怯,他一陣意動,忍不住附身吻了過去,半響,他放開她,聲音略有些沙啞的問道,“吃好了嗎?”
她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桌子上餛飩已經見底了,包子倒是還剩下幾個,但是她已經吃不動了,也沒見他多吃幾個,還說餓呢?半天這頓飯他吃的竟然還沒有自己多。
正想著,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懸空,慌忙抱緊他,又突然反應過來她想做什么,羞澀倒是沒有,吃驚倒是不少,因為她太相信他了。
他不想看她的這種眼神,把她放到床上后關燈,再也看不清楚她驚訝以及有些害怕的眼神。
安全感,不止她想要,自信心被打擊的所剩無幾的他也想要,而他想要的安全感就是讓她徹底的屬于自己。
天微微亮的時候生物鐘很自然的將她喚醒,一睜眼就看到他正在側身望著自己,見到她醒過來又慌忙的避開她的眼神。
她昨天晚上其實是有點失望的,因為她一直都覺得不管怎么說,不管自己心中怎么的松動,他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肯定會征求自己的同意的,可是昨天晚上他連一句‘可以嗎’都沒有問,就直接態度強硬的做了。
如果他好言好語的問她也不是不會同意,可是他一句話都沒有,以至于讓兩個人糊里糊涂的發生了關系,她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可是看到他躲避自己的眼神,她恍然明白,其實他心中的不安感比自己更嚴重吧,她從來沒有就他發生過的那些事談過什么,是不是他心中早就已經有別的想法了?會不會懷疑自己對他的態度,會不會懷疑他們之間究竟會不會有未來?
她也轉移過視線,想到這些為他不信任自己有點難過,兩個人之間誰也沒有看誰,他愧疚的眼神實在不敢在這個時候望向她,一無所有的自己在還不能給她半份承諾的時候就這么讓她成為自己的人,連他都在深深地鄙視自己。
“你當時為什么會那么沖動?在里面的時候又被人欺負過嗎?”他的不安感究竟來自于哪里?是不是從這件事情開始的?既然他有心結,那就好好的幫他解開好了。
她對那里面的情況基本上一無所知,但是聽母親說過當時父親被關進去時的情況,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母親到處借錢把父親保出來的時候,母親曾說過那時候的父親回來一連啃了好幾個饅頭,饅頭碎屑掉到地下都要撿起來吃掉。
他雖然并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可是他剛出來的前三天并沒有和自己聯系,真的是他說的那個原因才不和自己聯系的嗎?這么久他說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可是如果他對自己說謊了呢?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一時啞口無言,他以為她醒過來第一件事一定是指責自己不顧她的意愿強行做了那樣的事,昨天晚上她并不是沒有試題推開他,卻被他冷漠的無視了。
但是沒想到她醒過來真的如自己所料的對自己冷漠以外,她還問了那件事,那件他一直不愿意提起的事。
剛出來的時候他一直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愿意見人,后來在父母親的‘關懷’之下,他漸漸的開始嘗試走出來。
在里面的時候,一開始他還能見到和他一起進去的李翊崎等人,可是沒過多久他們也都不在了,只剩下他自己,他們因為情節較輕,僅僅是被刑拘了幾天就被家人保出來了,只有他,最沖動,下手最重,甚至打斷了別人的鼻梁,致使別人受了重傷。
一開始可能因為有他們陪著,所以盡管見不到外面的人到沒有覺得怎么樣,可是后來連和自己一起的人都不見以后,他漸漸的開始不安,睡不著覺,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自己以后會不會一直關在里面。
他那時候其實并不知道那些人的傷勢如何,打人的時候不管不顧,但是自己熟悉的人都不見了以后,他也漸漸的開始明白其實自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他也開始擔心那個人究竟怎么樣了?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會不會以后的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他開始想他的父母,他的親人們,還有想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不在了他們會怎么辦?她會怎么辦?那天自己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送她回家,她會不會對自己很失望。
他想的越來越多,感覺自己緊繃的精神一直都不能松開,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突然炸開致使他徹底的崩潰,直到后來他見到律師,知道了大概的情況之后也慢慢得放松下來。
但是當他又想到她曾經對自己講過她父親的事時,在律師那兒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那根弦又徹底的緊繃起來。
他想,她肯定會嫌棄自己的,就像她嫌棄自己的父親一樣,自己在她心里肯定會徹底的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斯文敗類,一個偽君子,一個小人,更重要的她一定會認為自己是不值得托付終生攜手白頭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