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雷拉起我飛速離開了餐廳,從大家怪異別扭的目光中逃離。
等我停下時,發現已經站在銀月城的草坪上。
“哎。”我嘆口氣,坐下來。
赫雷也在我身邊坐下,心事重重地凝視前方。
我也是心情煩躁,我一向是個冷靜的人,可是星川總能輕松地挑起我的怒火,讓我無法保持冷靜。
我和赫雷就這樣一直坐在草地上,他想他的心事,我煩我的事。
我們很久沒有說話,我從心煩,漸漸平靜,遙望那顆深紅星球。
“等星川離開銀月城,你回諾亞城吧。”赫雷開了口,轉臉看向我,如同一位沉穩的兄長對弟弟的囑托。
我擰緊了眉:“不,我要跟你們一起戰斗。”我轉臉堅定地看他,“我要和哈瑞一起戰斗,我要看著你們贏得勝利!”
赫雷澈黑的眸子閃耀起來,如同里面的火焰正在被熊熊點燃,燃燒起了他的斗志,那是革命的火焰!
我們相視而笑,共同望向那顆星球。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嗎?”他說了起來,“那時我居然和銀月城的人關在一起,我差點忍不住揍他,如果不是因為他看上去很害怕的話”
“哼……現在知道,那都是裝的吧。”那時星川的戲就好。
“是啊,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被抓?”
“為了你。”忽然,星川又神出鬼沒一般地出現在了我們身旁。
赫雷立時護住我,星川面無表情地看我們一眼,也在赫雷身邊坐了下來:“我想帶你上銀月城,想近距離看你的能力,想找個機會恢復你的能力,但沒想到一個小不點把這些事做了。”星川越過赫雷看向了我。
我往后退了退身體,用赫雷遮住自己。
“他的機智,勇敢,果斷,動作的利落,左右的一切根本不是你們地面人擁有的,赫雷,這點你必須要承認。”星川毫不客氣地對赫雷說。
赫雷沉了一會兒臉,看向我:“沒錯,他身上有太多我們地面人沒有的優點。”
我有些吃驚的看赫雷,星川沉靜的容顏從赫雷身后浮現,他深邃的黑眸中卻是濃濃的憂慮。
“洛冰,你從哪兒來?”沒想到,這句話卻是從赫雷的口中問出,他去掉當年浮躁的臉上是沉穩與成熟,“你不像我們地面人,你比我們遠遠冷靜,我當時只有憤怒,不知道該做什么。”
“是的,你因為被注射了抑制劑而憤怒。”星川抬手拍上赫雷的肩膀,“所以那時我只是觀察你,以那時的你來說,遠遠沒有達到我的期望,因為我知道那時你已經與極光軍有聯系。”
“哼,你知道地真多。”赫雷冷笑。
星川依然沒有表情上的變化,也沒有因為赫雷的冷笑而生氣,和以前一樣,他似是已經習慣被地面人憎恨,厭惡:“但沒有能力的洛冰,卻帶我們逃脫了。”
赫雷變得沉默,擰眉陷入深思:“也是那一次,我在和他分開后,反省了很久,我也察覺到自己的不足。”
“也是因為那些,讓我對洛冰產生了懷疑。”星川終于在今天,說出了懷疑我的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我與地面人有異的表現。
“但她也絕不可能是蝕鬼族!”赫雷再次憤怒起來,沉沉厲喝,“你認為蝕鬼族會像她那樣嗎?!”
星川擰緊了雙眉,和先前的赫雷一樣,陷入沉默。
“你丟棄了他,又用漂亮話想獲得他的原諒,現在你還要追求他,別說洛冰,我都覺得惡心!你別碰我!”赫雷也嫌惡地打開星川的手。
星川目露疑惑:“審問他,是因為我要對銀月城十萬人負責,他實在太可疑了。”
“如果可疑,他為什么要救我們!”赫雷反問。
“為了跟我回銀月城,為了獲得我的信任。”星川語氣平靜地答。
赫雷一時語塞,似乎也明白了星川當初的小心與謹慎。
“找回他,是因為他的能力……”星川繼續說。
“哼,覺得他有利用價值又找回他。”赫雷可笑地說。
“是。”星川似乎并沒有掩飾的意思,“他的能力對整個世界有很重大的意義,也正因為他,我們對蝕鬼族的作戰才能大大提前,洛冰在歷史上必然會留下一筆,載入史冊,未來的每個人都會知道洛冰。”
“如果他沒有這個能力,你也不會找他。”赫雷好笑地看星川,星川再次沉默,赫雷冷冷一笑,“這就是你們銀月城的作風,你居然還有臉說喜歡他。”
星川沉默一會兒,看赫雷:“我喜歡他,是因為他的善良。”星川從赫雷的臉上移開了目光,直直看向我。
我立刻轉開臉,準備要走。
“別走,我知道我做錯了。”星川忽然說,“但是,我喜歡你是沒有錯的。”
我擰緊了眉,渾身受不了。
“你可以拒絕我,討厭我,但是,喜歡你,追求你,是我的權利。”星川連說感情的事,也是這么雷厲風行,正色正經,宛如是一個軍官在向你下達命令。
“你別說了!”赫雷阻止星川說下去,“以后我們三個一起,你只能說正事!”
“哼……”星川輕笑起來,“赫雷,你阻止不了我的。”
“你這個人真是欠揍!”赫雷忽然憤怒地揪住了星川的衣領,我立刻看向赫雷,立時看到星川的眸光開始陰沉,伸手抓住了赫雷的手,我疾呼:“赫雷!快放開他!”
“我要狠狠揍他!”赫雷居然還不放手地狠狠地說。
可是,下一刻,驚悚的事情發生了,我親眼目睹星川把人的手臂變成章魚的過程!那是一個極為惡寒的過程!
首先,赫雷的手臂開始柔軟起來,你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肘的骨頭消失了,隨即,整條手臂開始像水加多了面條開始下垂,然后,赫雷的手指也像是融化般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條軟趴趴的觸手。
“啊!啊!”變得沉穩的赫雷也一下子驚叫起來,長長的手臂垂在了地上,“這是什么?!這是什么?!星川你!”赫雷狠狠看向星川,但雙臂已經軟綿無力。
我冷冷看星川:“把他變回來。”
“答應我離開圖書館。”他居然用這種方法來提條件。
我掙扎了一會兒,其實,我已經隱隱感覺到滄宇的危險,我看向他:“是不是只要我遠離滄宇,你什么條件都答應?”
“是。”他毫不猶豫地答。
“洛冰!不要跟他妥協!”赫雷甩著手臂說,他那個樣子瞬間讓我無法不笑,那個曾經英俊帥氣的少年,漸漸成長為王者般沉穩的少年,今天變成了章魚手……
“等考核結束,我會離開滄宇殿下的圖書館。”我說,“那時我要下銀月城,和哈瑞一起戰斗。”
“不行。”沒想到星川竟是直接拒絕。
我生氣看他:“你不守諾亞!”
“我是向哈瑞遵守諾言。”星川面無表情地說。
我一怔。
他直直看著我:“他囑咐我,不準再讓你下銀月城,不準你參戰。”
哈瑞!
我知道他不想讓我再受傷,再遇到危險。可是,難道我就不擔心他嗎?只有他在我眼前,我才會安心。
“讓洛冰回諾亞城。”忽的,赫雷沉沉開了口,他看向星川,“讓洛冰回去,既然你說那個滄宇殿下危險,那時你也下了銀月城,誰來保護他?”
星川深思了片刻,點點頭:“好,就這么決定。”他伸出手,握住了赫雷的手臂,赫雷的手臂開始慢慢復原。
我無語地轉開臉,我的命運居然要他們這些男人決定?!
好,那我就先回諾亞城,然后開著冰龍去找哈日。
對,就這么決定了。
你們有你們的決定,我也有我的。
“還有!”我大聲厲喝,不看星川,因為我沒臉對著他的臉說,“不準在人前說追我!你不要臉我要!”他臉皮厚是他到底臉皮!但是我洛冰,對不起,我臉皮薄,我要臉。
“同意。”他倒是又是答應地干脆。
但是,星川的話不能全信,只能信一半。
“離我遠點!”那晚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更不想見他!
但鑒于最近的情況,北斗騎士團挑選在即,我沒有辦法躲開他,銀月城就這么大,而且……我又感覺到了滄宇的危險。
“可以。”星川又是毫不猶豫地答,“但是,要讓我能看見你。”他說。
我白他一眼轉開臉:“隨你。眼睛在你臉上,我管不著!”
“或許,我真的不太會追求別人。”星川的話音里多出了一分笑意,我心煩地瞥他一眼,他的臉上再次浮起了輕松的微笑,似是幾日的煩憂,終于在今天消散,“我今晚可以睡著了。”他微笑地看著我說。
我再次轉開臉,不看他。
“赫雷,想看看你的向日葵嗎?”忽的,星川說起了向日葵。
我心里一緊,這是星川想拉攏赫雷的前兆。星川善于攻心,但是,滄宇……卻比他做得更好。
我和萊修斯第一眼看到滄宇的時候,居然就已經完完全全地陷入了對他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