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地上往回爬又被那些女人推出來的孩子搖頭:“不,不是進貢,剛才蝕鬼族跑過這里的時候,他們都在保護自己的孩子,現在……現在……”我立時看向星川,心口忽然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所占據,讓我情緒猛烈地撞擊起來,“他們會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們不是在向我進貢!而是他們看到我殺了蝕鬼族,他們看出我能保護他們的孩子,所以他們想把孩子交給我!讓我帶他們的孩子離開!他們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被人吃掉!”
星川登時怔住了神情,也看向地上被一個個不斷推出的孩子,眸光開始顫動。
看來,他能讀懂任何人,卻看不出人性最純粹的地方。我們很多時候,總是會把簡單的事給看復雜了。
我的喉嚨被這種突然而來的激烈情緒所梗痛,眼淚開始潤濕眼眶:“他們是人,他們是人!”我轉回身,看向圍欄內。
男人,女人,無不都看著那些孩子,將一個個想爬回來的孩子又一個個推出來,因為,他們知道,在圍欄內,是人豬,是被人吃的食物,只有離開這個圍欄,才能像人一樣活下去,不再是食物。
所以,他們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出來,他們看到了我的戰斗,看到了我殺死了蝕鬼族,感受到了我們與蝕鬼族的不同,所以,他們想把孩子交給我,讓我將這些孩子帶離這個圍欄。
我彎下腰抱起了一個還只是嬰兒的孩子,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滿了靈氣。
“他們生下來的時候……是人……咳咳……”星川也彎腰抱起了一個嬰兒,“但因為從小長在人豬的環境中而變成了人豬……這是大腦的同化和蛻化,不可逆……咳咳……冰,你說得對,他們是人……他們是把孩子交給我們,讓我們救走……我錯了……我錯了……”他疼惜地看著懷中開始因為離開母親而哭泣的孩子微笑。
“哇————”當一個孩子開始哭泣時,其余被推出來的孩子也開始大哭起來,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自己的母親推開,他們只想回到母親的懷抱。
可是,他們的母親依然將他們一次,又一次推離。因為他們的母親,是想讓他們活下去,只有把他們推開,他們才能離開這個圍欄,離開人豬的生活。
“把他們都帶回王都!”我沉沉下令,“讓萊修斯博士對他們進行檢查,如果無法醫治,也要好好對待他們。從今天開始,不再有人豬,大家,都是一樣的人!”
“是——”激動的高喝響徹云天,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人的大腦,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
曾經有個心理博士做過一項大膽的實驗,讓自己的孩子和一只同樣年幼的猩猩一起長大,結果,猩猩卻表現地越來越像人,而他自己的孩子卻越來越像猩猩,因此,他立刻停止了實驗。
如果人豬是不可逆的,那么他們的孩子還有希望。他們會在我們良好的人類環境中成長,成為一個健全的人類。
可是首先,需要我們這里的每個人不再把他們作人豬,否則,讓那些在我們身邊成長起來的孩子,將來又如何尊重他們這些人豬父母?
所以,他們就是和我們一樣的人,沒有任何不同。在未來的日子里,他們將和我們住在一起,慢慢學會做人,找回人的感覺。
我相信,女王都的人不會把他們當作人豬對待,因為大家的家人,族人,都曾經被抓去做了人豬。相同和相似的經歷只會讓我們更加彼此相憐,相親相愛。
希望能像他們當中一些人說的,把他們帶回家,像親人一樣好好照顧。
小丑大姐,安吉麗娜,她們不約而同地從人群中走出,溫柔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接著,泯滅,厄爾斯,沛洛斯,一個,又一個人走出,輕柔抱起了地上的孩子,輕輕哄著,讓孩子不再哭泣。
就在那一刻,圍欄里的女人臉上,浮出了笑容。這一個微笑,足以證明他們是人,他們有靈魂。
這個笑容,成為夕陽中最美麗的,笑容……
我和陰司,拿布侖他們再次圍坐在冰龍的會議室內里,我擰眉久久不言。
大家也都沒說話。
這伮比斯的罅區我們是打下來了,可是我們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我們人不夠多!
簡單地說,就是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人去接管伮比斯的罅區。
作為一個國家而言,人口密集度是需要的,總不能稀稀拉拉地這塊地幾十個人,那塊地幾十個人,這樣也不利于防守與對百姓的保護,在戰略上無疑是把自己的力量給分散了。
現在我們主要面對的情況就是這樣,地多人少。
我單手支臉,右手放在會議桌上無聊地敲擊,面前是伮比斯罅區的地圖:“你們怎么想?這么大塊地……”
原先搶地搶得最熱鬧的拿布侖也變得沒聲了,整個人也沒了平日演戲的興趣。他慢慢摘下了帽子,“嘖”了兩下:“我發現我拿回去也無力去經營……”
“就是嘛……嘖。”陰司也滿面愁容,“當時我們都急著搶地,可現在,拿回去怎么用嘛。自己的資源都不夠,忽然又多出那么多座城,你怎么養?啊?你怎么養!”陰司敲著桌子問拿布侖。
拿布侖抓了抓應該是很久沒洗的有點油膩的長發:“你這么說,我更頭痛了,你能不能別說了?”拿布侖瞇著眼笑看陰司,笑容有點勉強。
陰司白他一眼:“誰讓你當初要搶的?我可告訴你,現在我們不是蝕鬼族了,一,我們不能再搶,二,我們不能再殺人,三,我們要發揮人,人道……什么來著?”陰司迷惑地看我們。
“人道主義。”赫雷雙手環胸沉沉提醒。
“對!”陰司又翹著桌面說,“人道主義,所以這些人我們也要去拯救,也要養,不能拋棄他們,或是趕出罅區。”
“啊……”拿布侖一臉愁苦地抱住頭,一副一個百來口的大家族吃喝拉撒都要要靠他一個人扛的身心疲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