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估計也會被載入史冊,因為是和大鬼王的一頓飯,是末日之后第一次的桌宴,八個冷盤,是個熱菜,玉米汁和雜糧主食,每一道菜都會被記入史冊。
飯后,我帶大鬼王和王后去參觀了我們籌建中的餐廳,基地,醫院,學校,圖書館,研究院等等地方。
我對他們沒有隱瞞,將星都完全展開在他們面前,對能力者防備太累,不如將他們想看的全部給他們看,這是作為大國的一種自信。
當我們來到幼兒園時,大鬼王和王后看到了人豬。
大鬼王只是有些驚訝,而他身邊的鬼使們臉上的神情卻復雜起來,他們久久看著那些搭著積木,給娃娃梳頭發的女人們,有人開始淚濕雙眸,他們竟是和曾經的雅風一般別開了臉,宛如無法去面對這些他們應該拯救,卻一直裝作視而不見的人。
他們的存在到底是為什么?蝕鬼族里最強的能力者。
“我們發現,當他們進入人類環境后,他們的大腦活動明顯起來,一些灰色地區也開始活躍……”星川淡淡地說著,“我曾經以為這是一種不可逆轉的蛻化,但是我錯了。我會這么認為,是因為我沒有把他們當作人,然而,他們就是人,這是任何人也無法去改變的事實。所以,他們會恢復,會再次學習,她們現在已經學會給自己的孩子穿衣服了,在視覺,聽覺的刺激下,他們會進一步開口說話,那時,他們就會和我們一樣了……”
王后欣慰地點頭:“我們從未為他們做過什么,我們和蝕鬼族,銀月城一樣冷漠,我們統治了蝕鬼族,卻依然放任他們欺凌,殘害別的人類,我們的存在又是為了什么……”王后說著說著開始失神。
她的話語讓大鬼王略顯緊張,他立刻攬住王后的肩膀:“王后有些累了,我想帶她去休息。”
大鬼王是怕王后的話動搖十四鬼使對他的忠誠。王后是他的妻子,也是十四鬼使心中敬重之人。當他們敬重的人也對自己的存在開始迷茫,自然會影響和動搖別人的心。
就像陷入痛苦的雅風。
“星川,你帶王后去小櫻那兒休息吧。”我看向星川,星川點點頭,和阿蠱一起帶王后離開。
路西法,浚和宗本依然盤旋我們上空,時時監視。
“有誰想跟我們繼續去參觀?”哈瑞笑看十四鬼使。
殿音他們看向大鬼王,大鬼王點頭應允,哈瑞和萊修斯以及墨托他們十位市長帶十四鬼使繼續往前參觀,銀蛇像是擔心什么還分身出好幾個,把十四鬼使圍在當中。
我微笑看大鬼王:“大鬼王還想繼續參觀嗎?”
當所有人離去,大鬼王面具下的目光開始陰沉:“我現在想找個地方坐坐。”
“好。”那就如你所愿,找個地方坐坐。
我和大鬼王坐在東側天空花園的最高處,從這里,可以俯瞰下面整片荒蕪的大陸,山風很大,刮在臉上還有點冷。
“你的炫耀起了作用,王后已經不想離開你的王都。”大鬼王冷冷地說。
我輕笑:“這里有她的兒子,她不想離開也很正常。而且,我沒有炫耀,即使我不給你們看,你們反倒要想盡辦法去看,這樣你們也累,我防備你們更累,大鬼王,從我們最初的合作開始,就從沒坦誠過。”
大鬼王遙望遠方的目光開始深沉,他慢慢地抬起手,拿下了面具,露出了夙陽俊美的容顏。
我微微一笑:“這樣不是很好,讓我們從面對真正的彼此開始。”
他擰眉長嘆一口氣,繼續看著前方:“從王后從你這里回來開始,我就感覺到王后被你影響了,而同去的雅風也發生了變化,你有能改變人心的能力。”
我也遙望遠方:“我沒有你說的那種能力,只是我這人比較坦誠,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在這樣的亂世,缺的正是這種坦誠,彼此的防備,不信任……”我抬手劃過面前的徒弟,“讓這片土地上每個還幸存的部族變得四分五裂,才讓蝕鬼族有了可趁之機,而當蝕鬼族統治了天下,這些人活在同樣的苦痛中時,他們才有了一個相同的愿望,就是共同期待有人能把蝕鬼族從這個世界上清除,這個機會,是你讓給我的,夙陽。”
他輕笑點頭,卻是不語。
我繼續說著:“因為你不屑這個機會,你要的是銀月城,而不是這個天下,所以,蝕鬼族的力量才是你需要的,因此你忽略了被奴役的人們,對他們視若無睹,哦,我忘記了,銀月城的人一直如此,你從銀月城上來,自然如此。夙陽,你有想過得到銀月城后的意義嗎?”
“那你的意義呢?”他輕笑反問,“不管那些人,你會更加富庶,會更加強大,你吸收了那么多的弱者,他們只會拖垮你!你看看這個世界……”他也抬手劃過面前荒蕪的大地,“多么荒涼,每一塊泥土都充滿了污染和輻射,你是種不了東西的。但那些弱者他們會不停地生,不停地繁殖,現在五千人你能承受,可是當它變成一萬,十萬,百萬呢?你還能這樣每天美酒佳肴地供養他們嗎?”
“所以我們會擴大農業,先解決溫飽。不管你信不信,曾經有一個大國從四萬萬人口到十三億,他們每一任領導人都在努力解決每個百姓的溫飽問題,他們用了短短六十年,帶領整個國家進入強盛,讓老百姓從吃樹皮到魚肉不愁,做到了其它國家認為不可能做到的事,讓這片土地……”我再次抬手劃過面前荒蕪的土地,“種滿糧食真有這么難嗎?只是看你有沒有心去做罷了。到時,勘薩星上良田萬頃,車來人往,誰還會去向往那座孤獨地飄蕩在宇宙里的銀月城?”我指向了東方,銀月城現在在東半球。
大鬼王變得沉默。
在我眼中,銀月城更像是一個放在勘薩星外空的風箏,它和勘薩星之間始終有一根看不見的,牽連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