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
路以則送去干洗店準備晚上宴會穿的西裝被送到辦公室。
這套西裝是當初徐媛離家出走跟他還在外面,徐家仍三不五時的接濟她時,自己陪她逛街給買的。
在進入暉谷之后,以往那些徐媛給他購置的衣服都被他收起來了,但想到今天晚上自己要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再三思量還是挑了這一套。
鉛灰色的西裝看上去十分的有質感,再加上路以則本身注重形象,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很是整齊利落,不茍言笑的樣子很是沉穩。
宴會下午四點開始,他需要提前準備,因此在預想的時間一到,他就提前將工作對下面的人做了交接,然后一身光鮮亮麗的走出了公司。
進入暉谷之后,他的工作能力出眾,又有顧隨云刻意的扶持,接連升職之下,現在他已經算得上是高資薪酬的那一類人了。
出了暉谷風投所在的大廈,路以則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租用的車停在不遠處,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恍惚,眼前徐媛以往沖著自己撒嬌討好的模樣不停的浮現出來。
他不是沒有聽說,徐媛在回到徐家之后,對他的老板顧隨云三番幾次的糾纏,說不介意是假的。
可他更清楚,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將她拉回自己身邊的資本,再緩一緩,等他再努力一把,她想要的生活他都能給!
想到這里,路以則嘴角露出一抹薄涼的笑意,從褲兜里掏出車鑰匙,徑直走了過去。
到底是顧忌著徐媛在,并且今天還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徐毅夫妻倆也只是關上房門爭了幾句之后,便在蘇晴雨碾壓性的勝利之中結束了。
耳邊終于清凈了下來,徐媛也將打底護膚步驟結束了,側耳傾聽隔壁的動靜,見夫妻倆的確是消停了,徐媛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正要開始正式上妝,徐媛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同時還有母親蘇晴雨的聲音傳進來:“媛媛,是媽媽,你起了嗎?”
徐媛并未回答,而是直接起身去給她開了門。
大約是才跟徐毅爭吵過,就算她刻意調整過,可徐媛還是能輕易的看出她臉上的疲憊以及情緒的低落。
聽說她爸爸在外面背著媽媽養了情人,那個女人就連孩子都懷上了,說是很有可能是個兒子,對于沒能給丈夫生個兒子的媽媽來說,無疑是等于在她的心上插了一把刀。
就算每次爭吵她都贏了又怎么樣呢?
她到底還是失去了全心全意為她的丈夫,甚至因為強勢的性格,將對方越推越遠。
看著母親短短時間之內,臉上忽然冒出來的細紋與滄桑老態,徐媛有些心疼她,同時也十分埋怨徐毅。
到底她母親是陪著他一路從貧窮走到富貴的女人,現在他遇到了更年輕,更可心的,就如此對待蘇晴雨,實在太過絕情。
可現在徐媛她自己都已經是自顧不暇了,又憑什么去插手父母之間的事呢!
她微微斂起臉上顯而易見的酸澀,微微抬頭,努力的裝出一副和以往一樣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模樣:“媽,你今天怎么這么早起了?我才剛挑好禮服呢!”
對著女兒,蘇晴雨并不想讓不好的情緒傳染給她,一聽她說挑好了禮服,不免眼睛一亮,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你今天要參加關家的宴會,想必顧隨云的父母也是要去的,你到時候好好表現,把他們哄開心了,指不定什么時候他們就上門來跟我們商量婚期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這些話蘇晴雨翻來覆去的聽,以往徐媛都并不真正的聽到心里,畢竟顧隨云那樣一性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是乖乖聽從父母話的人,尤其他待季染寵愛到了連三千萬一條的禮服都毫不吝惜。
可現在,徐媛卻有些幡然悔悟了。
看著父母為了她的婚事如此爭吵翻臉,她忽然就想,如果自己真的如了他們的愿,嫁給了顧隨云,是不是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們也至少能維持住表面的和諧。
更不要說她爸爸養在外面的情人了,對方既然敢鬧到她媽媽的面前,必然是有所倚仗,只要她的倚仗比任何的都大,這個家就不會散!
看著眼前幾乎被夫妻之間的不和所磨去驕傲的母親,徐媛忍不住伸手將她一把抱住,眼眶瞬間紅了幾分,帶著哽咽,她像是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對蘇晴雨保證:“媽媽,我今天晚上一定聽你的話。”
“好了好了,我的媛媛這么優秀,哪個男人不心動?不是說禮服挑好了?給我幫你看看。”
“嗯,我覺得上次逛街買的那條紅色的禮服還不錯,媽媽你再幫我參考參考!”
“不錯,我女兒的眼光哪里能差,你把衣服帶上,媽媽帶你去外面做造型。”
徐媛原本都已經想好了給自己化什么樣的妝容,聽到蘇晴雨這么說不免一愣,好半天才甜甜一笑:“好。”
開玩笑,雖然和季染一起長大,也見過了季染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但任憑對方怎么教,徐媛也沒能學到一招半式。
她的技術放在平時的日妝容上還勉強過關入目,可參加宴會顯然是不夠格的,現在有蘇晴雨帶她去做造型,她也能松一口氣了。
下午四點
關暉生日宴會提前訂好的翡麗大酒店慢慢開始迎來熱鬧,關家在C城到底是數一數二的世家,聞訊來參加宴會的都是非富即貴,并且隨便拎出來一個跺跺腳都能讓C城震三震。
雖然是關暉的生日,但做東的卻是顧隨云,他更是大手筆的直接包下了翡麗最大的宴會廳——芳菲。
從宴會開始前的半個小時,芳菲包廂的負責人最后將整個宴會的用物檢查了一遍之后,便讓提前點好的三百個服務生開始迎接到場賓客的準備。
芳菲的燈光絢麗,精心布置過的場地充滿了錢堆砌的味道,巨大的自助餐桌立在整個宴會廳的正中間,餐桌的一頭是關暉指名要求的兩米高的巨型大蛋糕,另外一頭則是用香檳酒杯所疊起來的酒杯山。
既然這個宴會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關暉過生日,顧隨云在發請柬的時候也很是有心,挑的都是年歲差不多的富二代、官二代年輕人,至于像徐毅這種年紀的一個都沒請。
也是因為這個,關暉才十分給面子沒冷場子,直接把整個暉谷風投的員工都給邀請到場了,弄得不像是他的生日宴會,反而像是公司年會似的。
總歸宴會廳場地大,而且顧隨云真正的打算也不在此,倒也并不在意關暉排開他發出請柬的人又叫了多少人。
路以則要比公司其他人來的早一點,他到的時候,會場里的人并不算多,甚至很多都是和暉谷風投有利益關系的合作人。
他如今已經基本上手了暉谷風投的業務,跟這些合作人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不至于冷場。
快到五點的時候,暉谷風投的員工陸陸續續到場,被邀請的賓客也差不多到齊了,到顧隨云帶著季染出現時,基本上將氣氛推向了小。
季染怎么也沒想到,顧隨云所說的那個重要的人,竟然會是路以則。
路以則在看到顧隨云出現時,微笑著中斷了和其他人的談笑,直接朝著顧隨云走去,在場的其他人有許多也和他有一樣的動作,而當他看到顧隨云身邊跟著的季染時,忍不住愣了。
一瞬間他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想通,腦袋里仿佛被糊了一團漿糊,讓人找不到頭緒。
顧隨云婉拒了其他人的交談,直接領著季染走到了路以則的面前,后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兩人打招呼。
他的目光略過季染,大概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倒是沒什么避諱的露出了幾分疑惑。
似乎是要打消他的疑慮,顧隨云直接攬住了季染的腰,壓低了聲音微微伸頭靠近他提醒一句:“你要等的人似乎還沒有到。”
路以則怔愣一瞬,這才篤定的回答:“她會來的。”
和季染一樣,他從小在徐家長大,對徐毅夫妻倆的脾性看得十分透徹,接到請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們都只會看中徐媛能為徐家博獲多大的利益,但不管大小,都會強制性的要求她參加的。
以前徐媛還不明白他們用意的時候,每次參加完宴會后,都要對著他抱怨一番,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感覺只像是一只被待價而沽的花瓶似的。
想到往事,路以則嘴角帶出一抹笑意,卻無端令人感覺到背脊發涼。
季染和顧隨云靠得近,就算他壓低了聲音,也仍不可避免的被聽了個遍。
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過來,他們所說的那個人,是徐媛。
“你們……打算干什么?”
聽到她問,顧隨云別有深意的笑了笑,摸摸季染的發頂,安撫道:“沒什么,只是要趁著這個機會,給大家介紹一下暉谷風投新上任的副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