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嗤——”
司機穩穩當當的把徐媛送到了舉辦宴會的顧家老宅。徐媛攥緊手掌,松開,才下了車。
踏入顧家大門,入眼是精心裝扮后的會場,長餐桌上鋪起純白色的桌布,其上擺滿了各種美味珍饈。隨處可見白色黃色的花束,優美的鋼琴曲在緩緩流淌,人們或交談,或歡笑,個個都是舉止優雅,言語溫和。
宴會廳里,關清剛和一位老友聊完轉身離開,再抬眼就看見剛到沒多久的徐媛,看著她精心打扮后的樣子,再想到自家兒子說要帶季染赴宴的堅定態度,關清嘆了聲,也覺得顧隨云真是對不起人家徐媛一個好好的姑娘,心下有了為她撐腰的想法。
“媛媛,來阿姨這。”關清喚了聲她,眉目帶笑道。
徐媛微微點頭,走到她身邊站定。
忽然,本來有些喧鬧的會場突然間靜了下來,一個高俊挺拔的身影帶著一個溫雅迷人的女人走進會場。
赫然是顧隨云和季染。
季染攬著顧隨云的手臂,邁著優雅的步子,掃視周圍一圈,看到了徐媛,心中一瞬間涌現出復雜的情緒,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對方名正言順,而她尷尬又不安,只能沉默的移開視線。
徐媛跟在關清的身邊,會場上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跟著她走上前,自然而然的也就關注到了相攜而來的兩人。
顧隨云一身黑色西裝,而季染一身白紗魚尾裙,剪裁得體,兩人左肩上都繡了一枝玫瑰,一看就是專門定制的,兩人一黑一白,就顯得季染更加氣質出眾。
徐媛看著兩人的親密,不禁咬了咬牙,而后,她突然看見了她最不想在這看見的人跟在顧隨云身后。
路以則!?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看著徐媛一瞬間白了的臉色以及微縮的瞳孔,整張臉上都明顯的寫著震驚兩個字,路以則的眼睛微微瞇了瞇。
他嘴唇動了動,表情寫滿了對她的質疑,好像在說:這就是你說的小姐妹的聚會么?
徐媛自然看的出來,她嘴角微抽,神色狼狽,低著頭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身邊的關清此刻只顧著跟顧隨云說話,倒也沒有注意她的不對勁。
她怕關清看出破綻,很快收斂表情,依舊像剛才一樣乖巧的笑著,心里卻在暗罵自己蠢,顧家舉辦的宴會,稍微用點心,自然就能打聽到的。
而路以則現在也算是顧隨云身邊的得力干將,以他的身份,顧家的宴會是一定可以進的,只是偏偏她一開始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徐媛心中懊悔不已,剛想退后一步,裝作不認識路以則,然而他哪里會給她機會,他這次來可就是為了讓徐媛死心。
“阿媛,怎么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讓我陪你?”
路以則掃了一眼徐媛愈加慌張的臉色,輕笑著又道:“是不是怕我公務沒有處理玩?就算再忙,陪你也值得呀!”
“你,你在胡說些什么?”徐媛心慌的反駁,然而對上路以則深沉的目光,卻是一顆心幾乎都要跳出胸膛,十分心虛。
“胡說嗎?”路以則依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抬手微微揉了揉額角,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也是,你才跟我說是跟小姐妹聚會,我倒差點兒忘了。”
一邊說著,他左右掃了掃,像是在尋找什么似的,就在徐媛差一點兒忍不住要伸手將她推出宴會廳時,他才終于收回了視線。
“不過,你跟小姐妹的聚會,怎么聚到顧總的家宴上了?”
徐媛一張臉青白交加,被他的話懟得幾乎喘不上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幾句話說的曖昧不已,饒是身邊周圍那些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對眼前的情況也有些看不明白。
如果他們沒有看錯,這個男人是顧隨云這個東道主帶來的吧!
這會兒卻放任客人懟自己的未婚妻,還把話說得這么曖昧,一看就是有問題。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十分八卦的在身處中心位置的兩男兩女身上掃過,就連關清也不例外。
她當然還記得現在是在為自己老公舉辦的家宴上,顧隨云此舉也明顯的帶了砸場子的意思,她不悅的伸手指向自己兒子,厲聲質問:“顧隨云,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你這到底是想干什么?”
相比起關清的憤怒,顧隨云這個身處事件中間的主角卻顯得十分漠然。
半晌他才終于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唇,伸手拍了拍路以則的肩膀,一副十分看重的模樣,鄭重的介紹起來。
“風投界新星,暉谷風投的路以則,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吧!”
見關清仍皺著眉頭,顧隨云又補充了一句:“今天雖然是家宴,但我和以則私下關系不錯,過來給把祝個壽也無可厚非。”
既然顧隨云如此鄭重的介紹了自己,路以則也十分上道的仿佛變魔術一般的拿出了自己帶來的賀禮。
“聽聞伯父平時甚愛茶道,這是我托了朋友從福州那邊帶來的茶葉,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還望笑納,今天貿然登門,是我唐突了。”
既然是來祝壽的,怎么也沒有道理將人趕走,關清心里雖然已經對顧隨云將路以則帶來的目的有了幾分猜測,卻仍要維持面子上的微笑。
“你有心了,既然是隨云的朋友,我當然是很歡迎的。”
話雖這么說,但關清還是皺了皺眉,在路以則和徐媛兩人身上掃了掃,目光滿是猶疑。
“阿媛,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不如我們去那邊坐坐?”
知道關清好奇他們倆的關系,路以則也不藏著掖著,滿臉春風笑意朝著徐媛伸出了手。
他所說的自然是整個宴會廳最安靜偏僻的角落,這會兒所有人都正懷著好奇的心思,徐媛又怎么可能會愿意跟他單獨相處?
“路先生這話什么意思?我和你不熟啊!”
徐媛著急撇開關系,頂著路以則灼灼的目光,說話時頭皮都感到發麻。
“哦~呵呵,不熟嗎?”路以則皮笑肉不笑,話鋒一轉道:“徐小姐原來是這樣的人,穿了裙子就不認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他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冷意,讓徐媛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已經有不少客人圍在他們周圍,聽了路以則露骨的話,心下也了然,都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徐媛。
開始他們還以為是顧隨云先背叛徐媛去找季染,沒想到這徐家大小姐手段也是夠厲害的啊!
知道拿不下顧隨云這尊大佛,轉頭就又和這暉谷的路總糾纏不清了。
徐媛氣的滿臉通紅,狠狠反駁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感受到場面的尷尬,她幾乎要歇斯底里,心中的怒氣幾乎漫上心頭,卻也氣得沒任何辦法。
關清一看徐媛的態度,心中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怪不得顧隨云一提起她就煩的不行。
這么一個跟其他男人有扯不清關系的女人,而且那個男人還是顧隨云倚重的下屬,怎么能做他顧家的兒媳婦兒,這不是讓別人看笑話么?
關清不無失望的想到:也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罷了,既然是年輕人之間的事,她這個做家長的也不好干涉些什么,尤其現在關系如此復雜的情況下,她也是一頭霧水,還是讓自家兒子解決吧!
她嘆了嘆氣,搖著頭就把顧景時拉走了。
臨走時,她嘆氣惋惜的模樣幾乎刺痛了徐媛的心。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真的再也沒有機會進顧家的門了,連一向對她頗有好感的關清都不肯幫她了,她又還有什么底氣呢?
徐媛還想追上去向關清解釋,卻一把被路以則拽住手腕強制帶走,她臨走前還聽得到圍觀的人發出的諷刺的“嘖嘖”聲。
徐媛就這么失魂落魄的被路以則拉到會場外,她失神的望著他,眼里一簇怒火在聚攏。
都是因為他的出現,如果不是他,顧夫人這會兒就已經開始帶著她滿場向那些人介紹自己了。
就算季染被顧隨云帶來了又怎樣?她才是關清認定的兒媳!
可現在,都泡湯了。
路以則看著她,冷笑一聲,諷刺道:“怎么,徐小姐現在是怎么了,還沒反應過來么?還是在想如何補救呢?”
徐媛攥緊裙角,咬緊下顎,也毫不示弱回道:“怎么樣都與你無關!路總今天真是很是威風啊!”
“呵呵,你不是還做著腳踏兩只船的美夢么,我就是來幫你清醒的。”路以則的語氣不免譏諷,嗤笑道:“為了錢連自己都可以出賣,這方法真是跟你爸一模一樣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么!”
他把最后幾個字加重,更提醒了徐媛現在的處境。
徐媛卻是冷笑一聲,輕輕閉了閉眼睛道:“對啊,我就是這樣的人啊,當初不也是你主動找上我的么!現在說這些風涼話,不是自己打自己臉?”
她的字句涼薄至此,自己心卻也跟著抽搐了起來。
路以則氣的深深呼吸一次,連連點頭,反笑道:“好,好很好!”他轉身離開,似乎壓抑著不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