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得到顧隨云的回答，靳舫又怎么會輕易罷休，見對方沉默，他直接冷笑出聲：“我說網上怎么一點兒小染姐的消息都沒有，是你封鎖了消息吧！怎么？敢做還不敢當？”
顧隨云依舊不言不語，靳舫也沒那個耐心同他耗，直接發狠了道：“你以為你不說，難道我就查不到小染姐的消息了嗎？她只要在醫院，我總能查到蛛絲馬跡的，但愿你能把她給藏好了！”
說完，他就要掛電話，然而顧隨云卻忽然叫停了他的動作：“等等。”
靳舫諷刺一笑，有種果然如此之感，他就知道顧隨云絕對不可能無動于衷，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反唇相譏，就聽到顧隨云隨之出口的話：“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看到的那個朝染染動手的人長什么樣子！”
都不讓他見小染姐，還想從他的嘴里套話，休想！
他捏著嗓子陰陽怪氣道：“顧總不是手眼通天很厲害的嗎？想知道就自己查啊！”
顧隨云有些煩躁的捏了捏自己的眉角，他也不是查不到，只是按照現在的進展來看，想要把那個害季染的人揪出來，是一件十分消耗人力物力的大工作，需要一些時間，但他等不及了。
甚至如果時間拖延得太久了，等背后的人把屁股擦干凈了，那么他們的追查將完全失去了意義。
靳舫若說的是真的，他看到了那個人，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那他也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總比大海撈針要來得快。
再說季染的下落也的確是瞞不住，怕她出事，他都把整個C城的婦產科專家都弄到中心醫院來了，這個消息但凡有心人稍微打聽一下，都能知道這是他的手筆。
在進行了短暫的思量之后，顧隨云終于低沉著聲音對著電話那頭的靳舫報出了醫院的地址：“染染現在在C城市中心醫院恒景路院區。”
得到了季染住院位置的靳舫臉色終于釋然了幾分，哪怕聽到顧隨云催促自己將印象之中模糊的影子描述出來，也并不覺得他不順眼了，只道：“我馬上到醫院來，這件事我見面說要比電話里來得清楚一點。”
哪怕知道他完全是假公濟私的為了要來醫院見季染一面，顧隨云也阻止不了他：“我等你過來。”
掛斷了電話之后，靳舫隨手將王宇的手機扔還給他，后者還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眼前這個少年，簡直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大膽，竟然敢在他們顧總面前討價還價，但看他眉眼帶笑的樣子，似乎好像還真讓他討到了。
靳舫邁開步子往前走，幾步之后，忽然轉身看向王宇，發出了邀請：“我準備去醫院找顧隨云，你要一起嗎？”
他同顧隨云打電話的內容王宇都聽到了，自然知道他去醫院是沖著季染去的，然而看著他神色如此坦蕩的表示自己要去找顧隨云，王宇忽然發現自己竟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
“好。”
許久他才恍然回神跟上靳舫的腳步。
顧隨云說等著靳舫過來就絕不含糊，王宇的車才到醫院門口，就被顧隨云攔了下來，果不其然看到從副駕駛搖下的窗戶伸出了靳舫略帶幾分不悅的臉。
“你攔在這里做什么？”
“等你。”顧隨云言簡意賅的回答，之后徑直繞到副駕駛那一邊，直接伸手去拉車門：“下車。”
還沒見到季染就被顧隨云攔下，又是在王宇的車上，靳舫也就不對自己能繞過顧隨云去找小染姐抱什么希望了。
只是看著顧隨云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臭臉，便又想到他說的季染流產的事，心里不免憋了一通火氣。
他從副駕駛上跳了下來，腳步定在顧隨云的面前，然后將車門大力的關上，像是發泄自己不滿的心情一般。
連駕駛座的王宇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皺眉不已，而顧隨云卻連表情都沒任何變化，直接沖著車里的王宇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
得了大老板的令，王宇無不從的，當即油門一踩，直接連車帶人都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靳舫本來還在得意自己使喚了顧隨云的助理一次，但現在看這兩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的，才明白顧隨云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微微瞇起眼睛，恃無恐的提出要求：“我要見小染姐。”
人都到自己的面前了，顧隨云也沒了顧忌，冷淡又強勢的回答：“她在休息，不方便打擾。”
“那你就是不讓我見咯！”靳舫一瞬間收起自己臉上紈绔的笑意，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猶如一只靜待出手的獵豹。
顧隨云也絲毫不退讓，只沉默的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的仿佛一道天然屏障，任誰也越不過去。
兩相對峙，靳舫早就看不慣這個從頭到尾就以強勢的姿態站在季染身邊一副擁有者模樣的男人了，現在季染出了這種事情，說到底也是顧隨云沒保護好他，他卻仍能這樣理所當然的站在這里，實在讓人生氣。
他忽然握緊拳頭朝著顧隨云發難，狠狠的揮了過去。
以顧隨云的身手，按理說是完全可以避開他的拳頭的，然后在靳舫揮拳過來的一瞬間，他卻反而站得比之前更筆直了，分明是主動生受了他的拳頭。
靳舫這一拳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用了全力，顧隨云又不偏不避，一拳下去他的嘴角發紅，拳印清晰可見。
臉上雖然疼，可顧隨云卻連都沒偏，只是在對方收了拳頭之后，微微扯了扯嘴角，隨即便感覺到口腔里一股血腥鐵銹味兒蔓延開。
他卻絲毫不在乎的模樣。
原本靳舫還因為顧隨云不躲避而吃驚一瞬，可看到他強硬撐著的作風，甚至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心里原本散下去的火氣又重新聚了起來。
他再次握拳，仿佛熱身一般轉了轉手腕，冷冷的黑眸盯著顧隨云：“剛才那一拳，捶的是你沒把小染姐照顧好，居然讓她懷著孕還出來工作，既然沒有那個能力，你就不配站在小染姐的身邊，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說著他又是一拳朝著顧隨云的另外半張臉揮去，總歸是掛了彩，那不如給他揍個對稱。
“這一拳，揍得是你明明在現場，卻以旁觀者的姿態看著小染姐摔下舞臺，連害他的人都找不出來，你又有什么資格給小染姐的孩子當爸爸？！”
兩拳下去，任是顧隨云再能撐，口腔里的血水也沒能忍住的順著嘴角溢了出來，他本人卻絲毫不在意的以手背一抹，目光冷靜的看著靳舫：“你揍夠了嗎？”
一句話險些讓靳舫再次暴起將他狂揍一頓，但他的兩拳頭也是使盡了全力的，體能消耗也不小，他微微喘著氣，語氣卻發狠：“夠？就沖著小染姐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特么怎樣都揍不夠你，你以為我揍你是要解氣？我揍你是心疼我小染姐還有她肚子里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孩子！”
“顧隨云，你真特么不配當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護不住，那是一條小生命啊！就這么在你的眼前流逝，你卻什么都做不了，還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的擺譜，你配嗎？”
提到季染肚子里的孩子，顧隨云的眼前就揮之不去的浮現出在手術室里看到的那個從季染的肚子里流出來的已經失去了生的機會的孩子，那么小小的一團，如果他能再堅持堅持，或許又是不一樣的人生。
他慘然一笑，像是承認了靳舫的話，他似乎的確不配當一個爸爸，要不然怎么會連季染肚子里的孩子都留不住呢！
顧隨云的模樣看上去就慘淡非常，可靳舫卻并不會因此就同情他，他忽然動手狠狠的扯住了顧隨云的衣領，將他逼退得以背靠墻。
“我把小染姐交到你的手里，甚至是讓給了你，可不是要讓她遭遇這些破事的，你要是不珍惜她，多得是人愿意將她放在手心里珍藏。”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染染，但我可以保證這種事情以后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驕傲如天之驕子的顧隨云也終于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毫不介意的在眼前這個半大的少年面前吐露出自己的歉意。
可靳舫卻并不滿意，他冷笑一聲，松開顧隨云的同時，將他狠狠的一推，讓他整個背脊撞在墻上，發出悶聲。
“道歉有什么用？你說不會發生，那么今天的事也不是你想讓它發生的，可終究還是發生了，你的保證有個屁用！更何況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出那個害人的兇手，就算有警察介入又有什么用，你保護不了小染姐，就會有相似的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無數次！”
顧隨云沉默下來，他無言反駁靳舫，只低聲堅定的吐出三個字：“不會的。”
靳舫哼笑，顯然并不相信他，但也無意與他糾纏，他來醫院的目的可不是跟顧隨云糾結他能不能護住季染這個問題的。
他再次提起：“我要見小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