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顧霆琛躺在床上。雙頰消瘦，眼睛卻是明亮的。
看見顧老夫人，他有些吃力地撐著床，要坐起來：“媽。”
“快躺下。”顧老夫人連忙扶著他躺下來，嘴里埋怨，“你這孩子。剛清醒過來，怎么就急著起來了呢？”
顧霆琛難得笑了笑：“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顧老夫人頓了頓，試探著問，“霆琛吶。既然你還記得我這個媽，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顧霆琛皺眉：“媽，你問這個干什么？”
“你別管了。”顧老夫人說，“就回答我就行了。”
顧霆琛心下疑惑，卻還是報出了一個日期。
這個日期，正是三個月前他遇刺昏迷的日子。
這么說，顧霆琛沒忘記那天之前的事？
顧老夫人心底生出一線希望，試探著叫他：“霆琛。”
“媽。”顧霆琛凝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總覺得，今天的顧老夫人怪怪的。
“媽也不是想說什么。”顧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她還是咬著牙問，“你記不記得，你這段時間暈倒，都是誰在照顧你？”
顧霆琛微微頷首，姿態優雅。
顧老夫人剛松了口氣，就聽見顧霆琛清冷優雅的聲音：“不是梁安琪嗎？”
顧老夫人瞬間呆住了，久久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媽，安琪在哪兒？”看顧老夫人不說話，顧霆琛索性問，“我想見她。”
“你見梁安琪干什么？”顧老夫人下意識地斥責。回過神，看見顧霆琛蒼白瘦削的模樣，顧老夫人又心生不忍，強笑，“她不在。她已經很久沒來看過你了。這段時間，照顧你的人一直是……”
顧老夫人剛想給黎璃說幾句好話，就被顧霆琛打斷了。
顧霆琛盯著她，眼眸灼熱發亮：“我想見她。”
“霆琛，你怎么可以這么說！”顧老夫人被氣到了。她強壓火氣地開口，“實話告訴你。你可能忘了，梁安琪做出了不少對不起咱們家，對不起黎璃的事。霆琛，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趕緊把梁安琪忘了！”
顧霆琛聽得深深蹙眉。
顧老夫人還以為他聽進去了。
果然，顧霆琛沉默了幾秒鐘，說：“那好吧。”
顧老夫人剛要松一口氣，就聽見顧霆琛又說：“既然你們不讓我去見她，那我就等到出院之后，再自己去見。”
“顧霆琛！你！”
顧老夫人是真的被氣到了，捂著胸口幾乎倒地。
顧霆琛皺眉，有些艱難地想要下床扶住她：“媽，你冷靜點。”
“媽沒事。”顧老夫人怕顧霆琛動出什么問題，強壓尊氣，拉著他躺回床上，“可是霆琛，你記住。你和梁安琪的事，媽永遠都不會支持了，你休息吧。”
說罷，顧老夫人幫顧霆琛掖好被子，直接轉身出了門。
走出病房的門，她只覺得心跳得砰砰的快，顯然是被氣到了。
一見顧老夫人出來，黎璃立刻走過來，語帶希冀道：“霆琛怎么樣了？”
“他……”顧老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說，“你也知道，他忘了一些東西。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黎璃終于放心，笑了：“那就好。”
看見黎璃的笑，顧老夫人越發覺得難以面對她。
為什么偏偏顧霆琛失憶了，為什么他失憶之后，就鬧出了這樣的事？
顧老夫人只能嘆氣：“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先回去歇著了。黎璃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別總在醫院待著了，知道嗎？”
“沒事的。”黎璃低頭，把一縷掉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后，“我在這里等著就是了。”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顧霆琛醒來。
病房里。
顧霆琛閉著眼睛，飛揚凌厲的眉毛緊緊皺起，眉心浮現一個川字。
他很想見到梁安琪，想得心口發痛。
他也不知道，素來冷心冷肺的他，為什么會對一個女人如此渴望。記憶里，他雖然和梁安琪在一起過，但即便是當時，他也沒有如此喜歡過梁安琪。
他是真的愛她，愛到迷戀的地步。即使把性命交給她，也在所不惜。
可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的感情變化，會不會和他三個月的植物人經歷，或者之前的事有關？他到底忘了什么？
顧霆琛想了很久，始終得不出一個答案。
他向來是個剛毅果決的人。既然想不出，索性也就不想了。
顧霆琛費力地抬手，拔掉身上的管線，下了床。
三個月沒運動過，他的肌肉卻并沒有怎么萎縮。顧霆琛走得雖然吃力，但好歹還是一步步地接近了房間里的衣柜。
在他的印象里，那個東西，就放在這里。
顧霆琛深吸了一口氣，把衣柜打開。
門外。
黎璃看著病房的門，幾次想進又不敢進。
顧媛安慰她：“嫂子，你放心吧。你和我哥的感情那么好，哪怕他忘了你，再要建立起一次感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黎璃勉強笑笑：“謝謝你。”
她心里清楚，顧媛說得輕松，真要做起來，卻談何容易。
看見黎璃失魂落魄的模樣，顧媛心下不忍。
她想了想，勸黎璃：“嫂子，你去休息一下吧。要是你實在不愿意離開醫院旁邊的話，我替你去旁邊的酒店開個房間好不好？”
“那……”也好。
黎璃正要答應，忽然，走廊深處傳來噠噠的高跟鞋聲。
那聲音透著趾高氣昂，似乎鞋子的主人心情很好。
顧媛聽得一臉的不高興：“這里是醫院，而且，這里還是咱們顧家的私有病房。誰敢在這喧嘩？”
“是我。”
梁安琪美艷的身影，在顧媛面前出現。
顧媛頓時大為驚訝：“怎么是你？”
梁安琪沒回答。
她看了黎璃一眼，笑了。笑容透著得意和惡毒，令人反感。
黎璃看得一陣不舒服，別過頭去。
顧媛不高興了，直接護在黎璃面前：“你來干什么？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回去！”
“這里歡不歡迎我，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梁安琪笑，“顧小姐，我勸你對我好點。要知道，我可是你哥請來的客人。”
“什么？”顧媛頓時懵了，“我哥怎么會請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