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我。”顧媛的聲音仍舊甜美輕靈，“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外面。”黎璃盡量壓制住哭腔，嗓音里卻還是難掩哽咽，“怎么了？”
顧媛有些失落：“哦，沒什么。我就是想找你出去一起吃個飯而已。這么多天了，你都沒好好吃過飯呢。”
吃飯？
她現在哪還有吃飯的心情？
黎璃吸了吸鼻子，說了謊：“沒事的顧媛，我剛才已經吃過了。”
“真的嗎？”顧媛耳尖，聽出黎璃狀態不對，“嫂子，你是不是哭了？”
黎璃有一瞬間的慌亂：“沒有啊。”
她說得底氣不足，顧媛一聽就不信。
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顧媛也沒法再說什么。
想了想，顧媛只能安慰黎璃：“嫂子，你別發愁。前頭醫生不是也說過了嗎，失憶癥患者啊，都是有幾率恢復的。”
“真的？”顧媛只是隨口安慰幾句，黎璃卻聽得燃起了希望之火，“大概什么時候能恢復？”
“呃……”這個問題把顧媛難住了。她撓了撓頭，訕訕道，“可能是一周，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輩子。”
黎璃聽得大失所望。
這樣的回答，和沒有希望，又有什么不同。
“你別擔心啊，嫂子。”顧媛怕她失望，又絞盡腦汁地擺事實講道理，“你看，醫生之前也說過，我哥沒什么醒過來的指望了。可他現在，不還是醒了么？所以說，咱們千萬別放棄希望！”
黎璃黯然垂眸。
對顧媛的話，她并不相信，也不抱希望。
能讓奇跡發生一次，已經用光了她畢生的運氣。這樣的好運，真能發生第二次么？為什么她只覺得，她和顧霆琛越走越遠了？
顧媛在電話那邊說了半天，口干舌燥。
半天沒聽見黎璃的回音，她忍不住輕聲叫：“嫂子，嫂子？”
“我在。”黎璃回過神，勉強笑了笑，“聽你這么一說，我感覺心情好多了。”
顧媛問：“真的心情好了嗎？”
“嗯。”黎璃點頭，“謝謝你肯勸我。”
顧媛心思單純。被黎璃這樣一說，也就放了心：“你能放下就好。嫂子你放心，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就不信，她梁安琪能一直得意下去！”
黎璃笑笑，沒再說什么，直接掛斷電話。
顧媛的聲音消失。
黎璃站在陰暗的防火通道里，孤寂感再次襲上心頭。
她默默把手機放回口袋，眼淚一滴滴再次滑落。
哭了一會，黎璃的心緒漸漸平靜。她抹了把眼淚，從安全通道一路下樓，往家的方向走去。
顧霆琛只是失憶，不是變心。他只是認錯了人，總有一天，顧霆栳記起一切。而到了那個時候，她今天縮手的一切委屈，都會清洗干凈。
沒錯，一定是這樣。
黎璃給自己鼓了鼓勁。回到家里，她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三個月來，她一直待在醫院，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現在顧霆琛終于醒了，盡管他還有沒有完全恢復，但她也終于可以放松了。
黎璃趴在枕頭上，痛痛快快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面前忽然一亮，似乎有什么東西閃過。
那是什么？
黎璃困惑地睜開眼睛，看見顧霆琛站在她身旁，正皺著眉頭看她。
他怎么來了？
莫非，他是來找她的？
“顧霆琛！”
黎璃一個激動，伸手就去握顧霆琛的手。
顧霆琛卻向后退了一步，避開她的碰觸。
黎璃看了看自己空空蕩蕩的手心，微怔。
“哎呀，黎璃。你可真夠無恥的。”梁安琪嬌嬈的聲音從旁出現，帶著愉悅的笑意，“霆琛都不要你了，你怎么還纏著他不放啊。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自殺算了，省得在這個世界上丟人。”
黎璃全身一震，瞪向梁安琪：“你也來了？”
“我當然要來。”梁安琪笑，“要不然，我怎么能看見你不要臉面纏著霆琛的場景呢。”
黎璃語塞。
心口酸熱得厲害。黎璃一個沒繃住，哭了。
看著她的眼淚，梁安琪笑得越發妖艷。她一把抱住顧霆琛勁瘦的窄腰，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霆琛現在愛的是我。以后，他愛的人永遠都是我。至于你，黎璃。有多遠滾多遠，別在我們面前礙眼！”
不，不是這樣的！
黎璃哭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看著顧霆琛，盼著他說幾句公道話。
顧霆琛卻攬住梁安琪的腰肢，一個深吻印了上去。
梁安琪著意迎合，場面香艷熱辣。
“不要！”
黎璃一個心慌，就要不顧一切地沖過去。
咚的一聲，她的肩膀狠狠撞到地上，頓時疼醒了。
黎璃茫然地睜開眼，發現門外天還沒亮。
她往桌上看了一眼，發現表盤指向數字2。原來這個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哭了一通，她只覺得焦渴得不行。黎璃掙扎著爬起來，想給自己倒杯水。經過放著手機的床頭柜，她看見手機屏幕正幽幽地亮著，多了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還有幾十條短信。
是誰這么急著聯系她？
黎璃心存疑慮地打開手機。
瞬間，許多來自顧亦辰的短信和電話，紛紛涌入眼簾。
“你沒事吧？”
“黎璃，回信！”
“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嗎？為什么不回答我？”
“黎璃，你現在在哪！”
一條條短信，每一條都比上一條的間隔要短。焦急之情，似乎能透出手機屏幕。
黎璃看完短信，澀然地笑笑。
到了這個時候，真正念著她的人，只有顧亦辰而已。
她想了想，給顧亦辰回信：“我現在很好。抱歉，我剛才睡著了，才沒看見你的消息。”
短信剛發出去，顧亦辰立刻就回了電話。
黎璃接起電話，聽見他急切的聲音：“黎璃，你沒事吧？”
“我沒事。”黎璃笑笑，“你不用擔心。”
由于昨天哭過了頭，就連夢里都在哭泣，黎璃的聲音是嘶啞的。
顧亦辰聽得揪心不已：“你還在難過嗎？”
黎璃垂眸，言不由衷道：“我真的已經沒事了。”
“你……”顧亦辰想指出她在說謊，話到嘴邊又不忍心，只能問她，“你在哪兒？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