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靜和陶之唯分別乘坐兩輛車離開,秦展在裘靜車上。
秦展起初嘴很硬,帶著年輕人的孤傲和死犟,無論裘靜怎么問他,他都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態度,堅決不承認背后有人指示他,反正事已至此,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裘靜氣不打一處來,可也拿秦展沒辦法,這種事他們又不可能報警,請警察調查。
回到星河大廈,秦展即刻被帶到裘靜的辦公室,陶之唯在接了喻湛的電話后,立馬找裘靜要來與秦展簽訂的藝人合約。陶之唯雖然投資了星河影視,但完全不管公司具體事務,也很少出現在星河大廈,他所有的職責全權由他妹妹代理,他連公司有幾個簽約藝人都不清楚。
他把藝人合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合同上有一條違約約定,任何簽約藝人包括秦展如果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行為,須按照實際給星河影視造成的損失,雙倍金額賠償星河公司。
陶之唯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不跟垃圾多說廢話,他讓秘書把合同這一頁復印,然后直接扔在秦展面前,冷漠道,“公司的首映式流程細則里沒有er上臺的環節,這是你自作主張添加的,既然如此,理應由你承擔er的出場費用,預估萬美元。”
秦展的瞳仁微不可見的放大,面容呆滯的看著陶之唯。
別說秦展,裘靜同樣很吃驚,2000萬美元!《晚明遺夢》的總投資也才7000萬人民幣,其中還包括1000多萬賠償影視基地火災重建的費用。哪有宣傳費用是電影制作費用兩倍的道理!
陶之唯在心里冷笑,這小子不是拿錢辦事,有“職業道德”么,他倒要看看,“職業道德”是否值2000萬美元!剛才喻湛在電話里跟陶之唯說,他們很可能要拿出這么大一筆錢的時候,陶之唯也嚇了一跳。
陶家現在經濟狀況也不甚寬裕,由于年后金淘集團在二級市場的價格一直連綿陰跌,今年金淘集團一季度的財報并不好看。跌成這樣,不僅是因為季千嵩假借女兒之名,散播到網上的那些黑料——流言蜚語只會影響一小段時間而已。真正對股價造成實質性影響的原因是因為有兩個大股東忽然開始大量拋售他們持有的金淘集團的股份套現。
不是不讓股東套現,但短時間內的集體拋售,勢必會造成股價的巨跌,且引起其他中小投資者的恐慌,跟著一起賣股票,直接導致金淘集團的名字在跌停榜上掛了三天,這是前所未有的。陶之唯立刻聯系這兩個大股東,問他們急于拋售的原因,一人說他急需資金,用于自己的公司運作;一人說他不想再投資國內企業,套現后就移民海外生活。不過這只是表面的理由,陶之唯也有自己的眼線,眼線告訴他,這兩個大股東最近和季千嵩都見過面,接觸頻繁。
而且季千嵩正在大量買入跌到最低點的金淘股份。
陶合晉得知此事后,非常震怒,季千嵩一定是察覺到他和何華光的意圖,打算用同樣的方法對待他們,陶合晉當時就對陶之唯斬釘截鐵的說,“絕對不能讓季千嵩得逞!我們的股份要握在自己手中。”
陶之唯也是這么認為的,一旦季千嵩持股數超過10,就能進入董事會;超過20,就能左右他的決議,后果不堪設想。于是,陶家父子拿出他們自己全部流動資金,跟那兩個大股東做了交易——買下他們手中所有剩余的股份,切斷季千嵩試圖掌控金淘集團的妄想,有驚無險的解除了危機。
但相應的,他們也窮到了極點。
別說2000萬美元,20萬美元,陶之唯現在拿出來也有點困難,“唯哥爸爸”一夜擲金百萬的日子已經遠去了。如果不是剛才跟何路深確定er是因為他干的荒唐事才臨時起意來中國,陶之唯真懷疑今天首映式的意外是er為了賺錢,伙同秦展給他們挖的坑。
“我看了你的履歷,平凡無奇,沒有什么出名的作品,你的家庭背景也很普通,我想你也沒有支付2000萬美元的能力,”陶之唯冷睨秦展,“現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第一,從現在開始償還這筆巨款,一次性付不清,分期付,按照銀行利率計算,或許你打工一輩子,也還不清;第二,如實告訴我們是誰指示你這么做,讓他來賠償這筆錢,至于你,賠個幾十萬幾百萬都行,關鍵看你的態度。你選擇哪一個?”
陶之唯所謂的選擇,等于沒有選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逼迫秦展,把他逼得無路可退。
秦展低頭沉默著,不知是在思考他的話,還是被巨額賠償嚇死了。
裘靜看到陶之唯一直在看手表,臉上很煩躁的樣子,他不想再在秦展這里浪費時間,也不想看到秦展這張臉,簡直是在影響他的心情,浪費他的生命。
裘靜便開口說,“我認為我們對你不薄,當時面試的時候,你說你被華光傳媒欺騙,他們阻斷了你的前途,害你找不到工作,你快走投無路了,那么可憐兮兮的樣子,都怪我心軟,愿意重新給你前途,讓你有嶄新的發展機會。你入職后,我們把你當成重點藝人栽培,給予你不少好資源,我們看中你的天賦,認為是你一個有潛力的人才,我們努力的想捧紅你,你紅了,名和利不就都來了嗎?為什么你這么急躁的要幫別人對付我們呢?他們給你允諾了多少好處?如果你有良心,你應該捫心自問,你今天這么做,是不是恩將仇報。”
裘靜看出來秦展是一個心理比較強大的人,所以陶之唯唱白臉,她就唱紅臉,她要讓秦展的心理防線完全崩潰。
果然,她這一招很有效果。
秦展抬起頭,眼里卻涌起鮮明的恨意,他看向裘靜,“您對我的確很好,但星河影視不是您的,我不認為老板也和您一樣,一心想捧我,他和何路深是朋友,他們都是虛偽至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