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得無比嬌艷可人的春答應扶著衣著華貴的皇后娘娘,嬌嫩臉蛋適時地露出關切的神色。
“鈕祜祿貴人和耿貴人如何了?龍胎可保住了?”皇后滿臉焦急,語調急促地詢問著。
禛審視地瞥了皇后一眼,景仁宮離得遠,皇后晌午又有午睡的習慣,能在半個時辰內趕到已經是難得了,只是——皇后不但火速趕到,而且衣著妝容分明是精心修飾點綴過……
禛面色冷肅如舊,他緩緩道:“都已經無礙了。”
皇后露出了釋然的神色,連忙行禮問安:“一時心急,臣妾失禮了。”春答應也忙跟著皇后一起行了請安禮。
姚佳欣不敢失禮中宮,連忙屈了屈膝:“給皇后娘娘請安。”
耿貴人也連忙從羅漢榻上,正要向中宮行禮,卻被皇后一把攙扶了起來:“你動了胎氣,還是好好坐著吧。”說著,皇后溫柔而強硬地耿貴人摁回了榻上。
“多謝皇后娘娘。”耿貴人沒有堅持,柔順地坐了回去,目光卻不由打量著春答應。
皇后微微一笑,“消息傳來的時候,春答應正在景仁宮為本宮烹茶。”
春答應臉色嬌柔,“驟聞變故,婢妾也很擔心兩位貴人的龍胎,所以就央求皇后娘娘帶婢妾來瞧瞧。見貴人安好,婢妾就安心了。”說著,春答應一幅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耿貴人心道,我與你又沒什么情分,無非是因為皇上來了,所以才要湊過來邀寵罷了!只是面上少不得報以和善微笑。
姚佳欣此刻也在腹誹:幾日沒見,這春答應演技見漲啊!果然還是皇后會調教人。
皇后看到呂太醫,滿臉關懷地問:“鈕祜祿貴人還好吧?”
呂太醫擦了把汗,嘆息著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鈕祜祿貴人誤服傷胎之物,且分量不輕,因此多少有些傷胎。”
聽到這話,皇后眼中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她滿是憐愛地道:“鈕祜祿氏素來謹慎,怎么會誤服傷胎之物?”
忽的,皇后神色一變,露出驚詫之色:“難不成是有人謀害皇嗣?!”
姚佳欣:皇后的演技也是一絕啊。
皇后不禁看向了皇帝陛下,露出了請示的神色。
禛抬了抬手,面容肅穆,定定吩咐道:“呂太醫、胡太醫,那你們倆就仔細查查吧。”
兩位太醫連忙打千兒,應了一聲“嗻”。
于是,兩位太醫領著嘗菜太監便開始忙活活檢查東西偏殿的飲食。
不消一刻鐘,呂太醫捧著一盤吃剩的玫瑰香餅走了出來,神色嚴肅,“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這盤點心的餡料,除了玫瑰之外,還有分量不輕的鳳仙花瓣。”
聽了這話,春答應露出惶惑之色:“鳳仙花瓣怎么了?”
呂太醫捋著山羊胡須,故作正色道:“小主有所不知,這鳳仙花、尤其是紅花鳳仙是有毒的。”
聽得“有毒”二字,春答應俏臉巨變,她捂著心口若西子捧心,驚呼道:“有毒?有人要毒害鈕祜祿姐姐?!”
呂太醫點頭:“正是,紅色鳳仙花又叫透骨草,其毒性透骨傷胎,極為陰毒!幸好鈕祜祿貴人身強體健,又及時催吐,否則龍胎肯定會保不住的!”呂太醫一臉的肅然和后怕。
耿貴人在一旁聽得臉色煞白,幸好……幸好她只吃了一口,否則……只怕也要跟鈕祜祿氏一般傷著腹中孩子了。
這時候,去東偏殿檢查耿貴人飲食的胡太醫也會來了,“啟稟皇上,奴才在痰盂的嘔吐物中發現有鳳仙花瓣,此物破血傷胎,幸好耿貴人只品了一口,其余都賞給宮女,這才沒有大礙。”
姚佳欣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耿貴人的貼身宮女葵兒那副慘兮兮的樣子,原來是替耿貴人擋災。不過既然都催吐出來,想來是沒有大礙的。
禛瞇了瞇眼睛,眼底滿是冷芒,帶著薄繭的食指一下下敲打著炕幾,低沉聲音透著幽冷:“玫瑰餅里有鳳仙花?”
呂太醫胡太醫齊齊點頭稱“是”。
皇后清咳了兩聲,正色對禛道:“這鳳仙花是宮中姐妹常用的染指之物,除了啟祥宮之外,各宮各院都有。臣妾身為皇后,定會詳查。”
春答應忽的道:“據婢妾所知,姚嬪娘娘從不染指,想必永壽宮應該沒有鳳仙花吧?”
姚佳欣:這一唱一和的,配合得真好啊。
面對皇后詢問的目光,姚佳欣忙道:“稟皇后娘娘,嬪妾的確從不染指,也曾吩咐過花房不必從鳳仙花來。只是前幾日也不知怎么了,花房突然就送來了兩盆,還說這東西能避蛇蟲鼠蟻,嬪妾瞧著花房一片好意,不忍拒絕,所以就收下了。”
花房執意送了恬兒不需要的鳳仙?禛臉色不由冷沉沉幽暗了起來。
“哦?”皇后修長的蛾眉一跳,鳳眸打量著姚佳欣,“那這兩盆可還完好?”
姚佳欣心想,肯定不完好了!
她不疾不徐道:“鳳仙花畢竟不是什么名貴花木,因此一早就被擱在不顯眼的陰涼處。此刻是否完好,嬪妾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微微一笑,語氣和藹地道:“不是本宮信不過姚嬪,只是你宮里既有鳳仙花,少不得是要查一查的。”說著,皇后看向禛,鄭重一禮道:“為表公允,還請皇上派人去永壽宮一看究竟。”
禛冷眼掃了一眼這眼前這些后妃妻妾,瞥了蘇培盛一眼:“你去查看一下。”
蘇培盛渾身一緊,他可不喜歡這個差事,然而萬歲爺吩咐,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嗻!”
蘇培盛在御前太監中算是腿腳輕快的了,一溜煙兒便跑出了啟祥宮。
東偏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姚佳欣心里有點打鼓,四爺陛下真的會相信她嗎?她忍不住偷偷看了四爺一眼。
禛湛黑的眸子對上那小鹿般不安的目光,朕豈會信不過恬兒?永壽宮首領太監王以誠是朕派去的,做玫瑰香餅的向太監也是朕賞賜的,恬兒的一舉一動皆在朕眼皮子底下,若還能偷偷謀害嬪妃……恬兒還沒這個本事。更何況,恬兒心性柔善,豈會做出這種事?
禛打量著耿氏,問:“耿氏,此事你怎么看?”
耿貴人一怔,著實沒想到皇上會問她的意思,她忙道:“婢妾相信姚姐姐。”
禛滿意地點了點頭。
皇后鳳眸一沉,皇上居然是相信姚佳氏的!皇后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切齒:只要等蘇培盛的消息傳回來,證據擺在眼前,定能叫姚佳氏好看!
片刻后,蘇培盛氣喘吁吁回來,皇后迫不及待問:“怎么樣?永壽宮的鳳仙花可完好無損?”
蘇培盛跪在地上,面露難色,“這個……”
禛臉色一沉,斥道:“到底如何了?還不快如實稟來!”
蘇培盛只得硬著頭皮道:“永壽宮的兩盆鳳仙花,那盆粉紫色的倒是完好無損,可那盆紅色的鳳仙花——上頭已經沒有花瓣了。”
姚佳欣緩緩吐出一口氣:另一只靴子,終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