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爺陛下盛怒而來。
“五格狂悖放縱,朕已經下旨,革除其承恩公爵,由其長兄星禪承襲!”禛臉色宛若黑云壓城,眼神跟刀子似的,只恨不得將五格給凌遲了。
其實禛早就不滿這個小舅子了,但因皇后已經識趣地自行了斷,禛本也不打算為難五格。可沒想到,舉哀那日,五格之妻覺羅氏竟然言語狂悖,意欲中傷恬兒名聲!而事后,五格竟不打算處置其妻,若非星禪夫妻攜族老們一齊登門逼迫五格幽禁覺羅氏,只怕京中還不知要鬧出什么風言風語呢!
覺羅氏一事,已經讓禛決意,要革了五格的爵位!反正朕當初也只是許諾烏拉那拉家不受皇后牽累而已!
國喪期間,皇后畢竟尸骨未寒,禛也要多少給逝者顏面,所以本來是打算等過了國喪,再以五格的諸多紈绔行徑為由,褫奪其爵位的,沒想到這個混賬東西,居然找暗娼聲色犬馬了!!
既然自己非要一頭撞上來,就別怪朕不客氣。
禛臉色陰森可怖,“朕還下旨,將五格笞八十,并逐出京城,永不許回!”
笞,就是用鞭子或者竹板抽打,不同于杖刑,這笞是只傷皮肉,不傷筋骨,因此數目往往比較多。這笞一般不會造成殘疾,氮素……會非常疼!
這叫姚佳欣不禁想起當年,寧妃打年氏的那十幾下藤條,就把年氏疼得哭爹喊娘了。
只不過吧,男人應該比女人抗揍吧?
嗯,肯定滴。
姚佳欣心中暗笑,四爺陛下也是不爽這個小舅子已久了。皇后死了,五格若是縮起尾巴做人,興許還能保住爵位,可偏生這廝居然跑去嫖妓!!
姚佳欣是真佩服這位的膽色和色膽。
禛又額外下旨重笞五格一頓,其實是因為在暗娼處,五格說了許多放肆言語。——與五格一同去宿娼的那幾個世家子弟為了減輕罪責,紛紛做了污點證人,把五格醉酒所言,全都添油加醋上報了。
“恬兒怕是想不到,五格這廝竟對你大肆誹謗辱沒!簡直是目無尊卑!”禛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照著禛的意思,只恨不得活剮了五格。
姚佳欣不但不生氣,反而很好奇,“五格說什么了?”
禛臉色更黑了三分,“都是污言穢語,恬兒不聽也罷!”
姚佳欣露出遺憾之色,好吧,你是皇帝,你不想說沒人能逼你。
其實吧,姚佳欣也大概能猜出五格說了什么,古人的罵人詞匯,其實也挺單調的,頂多也就說“狐媚惑主”啦,“奸妃當道”啦,根本不值得生氣好伐?
“四爺別生氣了,為了他,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姚佳欣撫了撫四爺陛下那劇烈起伏的胸口,不得不說,四爺陛下的胸肌真的很雄壯,隔著衣服都能摸出輪廓了。姚佳欣趁著給四爺陛下順氣,悄咪咪吃著四爺陛下的豆腐。
禛卻實在無法消氣,他恨恨道:“五格這廝……竟然還說朕寵妾滅妻!”
姚佳欣:“額……”寵妾滅妻,這個嘛……說實在也能完全算是詆毀啦。皇后之死,的確是因為她。四爺陛下確實寵愛她,滅了皇后。
禛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皇后臨死前,朕去看過她。她竟死不悔改,反而說朕‘寵妾滅妻’!這對姐弟,都是一模一樣的德性!死不足惜!死不悔改!”
姚佳欣眨了眨眼,“皇后也說過這話?”
禛深吸一口氣,“朕一直沒告訴你,是怕你氣壞了身子!”
姚佳欣低聲道:“我不會氣壞身子的,倒是四爺你……若是還繼續憋在心里,那才會氣壞身子呢。”
禛一怔,旋即氣消了泰半,他執著姚佳欣的手道:“恬兒倒是好胸襟。”
姚佳欣暗道,不,四爺陛下您才真的是“胸襟雄偉”,內心污污噠的姚佳欣臉上卻是恬靜如水,“先皇后已故,臣妾只是不想生死人的氣罷了。”
禛恨恨道:“朕也不想跟逝者置氣,實在是皇后死前說得那些話,實在是太——”禛都找不出形容詞兒了。
“皇后竟還說,她雖然害過你,但你畢竟還活著,豈能叫她這個嫡妻給妾妃抵命?!”禛一回想起皇后那副死不悔改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
姚佳欣啞然失笑,她語氣不免有些生冷:“只怕在先皇后眼里,后宮嬪妃都跟奴才差不多吧,她弄死個把嬪妃都不算個事兒,若是嬪妃不甘受死,想要報復,那就是反了天了。烏拉那拉氏怕是覺得,嬪妃在皇后面前,都應該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吧!”
自以為是到這種地步,也難怪皇后結局如此凄慘!
心里瞧不起后宮嬪妃就罷了,把后宮嬪妃當成活該逆來順受的奴才,那就是不長腦子了。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是人。
高傲不至于使人走向死路,但高傲而無腦,必定下場慘淡。
禛冷哼一聲,“烏拉那拉家竟養出這種悍妒歹毒的女兒!先帝實在是看走了眼了!”
姚佳欣摸了摸鼻子,烏拉那拉氏可是十歲就嫁給了四爺陛下,其實很大程度是四爺陛下沒管教好自己的小福晉吧?
不過這話姚佳欣沒敢說出口,烏拉那拉氏是費揚古老來得女,想也知道很是溺愛,溺愛到十歲,被先帝指婚給四爺陛下,自那之后,便沒人縱容她、遷就她,反而要忍受丈夫后院的那些妾侍,這落差可想而知。所以烏拉那拉氏才忍不住去害了齊妃的孩子。
烏拉那拉氏生母是費揚古的繼妻,出身宗室,系貝子之女,自嫁給費揚古之后,便再無庶子庶女,便可想可知這位繼妻是何等悍妒,只怕手上也沒少沾染妾侍的性命。母親的言傳身教,也讓烏拉那拉氏把妾侍看做奴才一般,甚至覺得弄死個把不溫順不謙恭的妾侍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李氏是遠比嫡福晉進門更早,又得寵,想要在四爺陛下眼皮子底下弄死李氏,何其難?反倒是那些個年幼的孩子,一場小病就足以致死!所以,烏拉那拉氏害死了二阿哥弘昐,也險些害死了三阿哥弘昀。
姚佳欣嘆了口氣,在皇家敢這么干,除非丈夫傻不拉幾。
可惜四爺陛下不傻,終究還是看穿了嫡妻的秉性,從那之后,四爺陛下就愈發疏遠了烏拉那拉氏。
在這個時候,烏拉那拉氏不但沒有反思自身,反而隨著寂寞而愈發狠毒,最終走上了不歸路。
烏拉那拉氏這一生,可恨又可憐啊!
姚佳欣忽的道:“對了,今日嬪妃前來請安,齊妃提及四阿哥的婚事,瞧著很是心急的樣子。”
禛心情正糟糕,才沒那份心思,他擺手道:“弘時的婚事,過兩年再說吧!”
姚佳欣“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言。反正又不是她的兒子,何時成婚、娶什么媳婦,關她毛事兒啊。只是今日齊妃哀求,她不好拒絕罷了,做做樣子,在四爺陛下面前提一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