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瑯貴人還跪在湖畔濕冷的地面上,“皇上息怒,皇后娘娘這幾日心情郁郁,所以才出來泛舟解悶的。”
禛冷冷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賈氏,“朕與皇后說話,哪里你插嘴的份兒?!你算個什么東西?!”
聽了這話,姚佳欣怒了,就算再生氣,也不該遷怒無辜的外人!何況瑯貴人又沒做錯什么!
姚佳欣忍不住道:“皇上生的臣妾的氣,與瑯貴人何干?皇上縱有不滿,沖著臣妾來便是!”
見姚佳欣如此維護賈氏,禛不由更加氣不打一處,一張臉都隱隱泛綠了,他怒極反笑,“好!好!朕的皇后還真是賢惠!”
說罷,禛一把便捉住了姚佳欣的手腕,他牙齒幾乎咬碎:“朕如皇后所愿,只沖著你一個人來!”
說著,禛便強行拽著姚佳欣,一路疾走而去。
瑯貴人看在眼里,急忙想要追上去,卻被御前的蘇大公公給攔住了。
蘇培盛不客氣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之間的事兒,瑯貴人還是別摻和了。”
瑯貴人急得跺腳,“可是皇上他……”——他怎么能那么粗魯地對待皇后?
蘇培盛淡淡道:“這跟貴人無關。”
旁人不曉得瑯貴人的身份,蘇培盛可好歹還算是皇帝近前心腹,知道得自然比旁人多些。自然猜得到萬歲爺為何這般怒火沖沖。
所以瑯貴人決計不能再摻和進去。
姚佳欣宛若一只小雞仔,就這么生生被四爺陛下拖拽著回到了煙波致爽殿。
一路上,姚佳欣不是沒反抗過,但四爺陛下的手就像是鋼爪一般,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完全掙脫不得。
回到殿中,又被四爺陛下一把摔在了內殿的圍子床上。
姚佳欣“哎喲”痛叫了一聲,揉著那通紅的手腕,滿臉都是怨憤,“你發什么瘋?!”
“朕發瘋?!”禛的確氣得都要發瘋了,“你——你這個女人,騙了朕這么多年!居然還……”
禛咬牙切齒,居然還跟賈氏那個死太監泛舟湖上、如此親昵!!
姚佳欣立刻反駁道:“我哪有騙你?頂多就是隱瞞而已!你難道就沒有隱瞞我的事情?”
禛當即怒吼:“當然沒有!”
姚佳欣撇嘴,“賈氏的身份,你一開始不也瞞著我嗎?害得我早先一直以為他是個石女呢!”
禛一噎,半晌才道:“朕、朕那是……”納了一個太監充作假嬪妃,這種事情,他實在覺得丟臉,也覺得沒必要告訴恬兒,所以才、才隱瞞了。
禛瞬間氣弱下去,“那你這些日子為何要躲著朕?”
姚佳欣咕噥道:“我只是想等你消氣而已,我才不傻呢,才不會在你生氣的時候一頭撞上去自討苦吃呢。”
禛臉色一黑,一時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還有理了!你明知道朕生氣,居然還有閑心思跟賈氏泛舟玩樂!”
姚佳欣一臉不解:“我跟瑯貴人泛舟怎么了?弘旭去學騎射了,這回又沒帶別的嬪妃,我想出去溜達,不找他找誰?”
禛再度被噎了個半死,但同時也起碼明白,恬兒對賈氏并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把他當個消遣罷了。
但賈氏……禛眼底劃過一抹冷厲的陰霾,先前在木蘭也是,瑯貴人主動給恬兒推拿,分明是……
這個該死的狗奴才!
看到四爺陛下龍臉突然變得如此可怕,姚佳欣縮了縮脖子,“你還沒消氣啊……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說著,姚佳欣小手輕輕扯了扯四爺陛下的衣袖,小小聲哀求:“別生氣了,我雖然瞞了那么多年,可到了關鍵時候,還不是都告訴你了?”
看到姚佳欣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禛心口的火氣頓時消了泰半,“你還有一半藏著掖著呢!那藥是從哪兒來的,你還是沒告訴朕!”
姚佳欣汗了一把,“我當時忘了……”
禛鼻孔出氣哼了一聲,“說!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若再敢有半分隱瞞,看朕不打爛你屁股!”禛滿臉都是惡狠狠的神色。
姚佳欣如縮脖鵪鶉,“好好好,我說還不成么!”
果然是做了兩輩子皇帝的人,真是越來越闊怕了
姚佳欣訕訕道:“其實那些藥,都是我去藥店買的。”
禛眉頭緊蹙,“什么藥店能買到這等奇效之藥?!”
姚佳欣目光定定看著四爺陛下,“如今自然是沒有這樣的藥店,但是——在三百年后,這些要都只是最尋常不過的藥了。”
禛再一次愕然失色,“三百年后?!”
姚佳欣“唔”了一聲,暗暗扒拉著手指頭算了算,“嗯,不太到三百年了,大概二百九十多年以后吧。”
禛深深看了她一眼,“恬兒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如何去得三百年后?”——禛心底突然泛起了濃濃的不安,恬兒能夠去三百年后?!那是否有朝一日也會離朕而去?!
“額……”姚佳欣斟酌了一下話語,“準確說,我是從三百年后來的,那時候我就有芥子空間了,我只是隨便囤了些日常用藥,放在空間里。三百年后,在一場意外事故中死了,然后就成了姚貴人了。”
聽了這一席話,禛暗暗松了一口氣,卻沒有完全放心,“那么,你還能回到三百年后嗎?”
姚佳欣嘆了口氣,“或許我壽終正寢以后能吧……”
禛終于徹底安心了,今生今世恬兒只能在朕身邊。
忽的,禛又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兒,“三百年后,還是大清朝嗎?”
姚佳欣心下腹誹,陛下,您大清早特么亡了!
見姚佳欣不說話,禛便明白了,他愧然嘆了口氣,“是朕奢望了,千古以來,便沒有不亡滅的朝代,都是早晚的事兒。”
姚佳欣松了一口氣,“四爺,沒想到您還挺想得開的。”
禛嘆了口氣,“人生匆匆幾十載,即使朕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子孫后代不肖。朕頂多只能盡量選個還算不錯的繼承人。”
說著,禛苦笑,“即使如此,朕曾經選擇的人,竟還是選錯了。”——他不是看不到弘歷的缺陷,只是其他兒子更加不肖,才只能選弘歷。
姚佳欣連忙寬慰:“兒孫自有兒孫福,何況歷史早就被您給改變了。”
禛一把握住了姚佳欣的手,“恬兒,咱們不吵架了好嗎?朕已經年逾不惑,朕能與你相伴的年歲,也不是很多了。”
姚佳欣心頭一酸,便歪在了四爺陛下懷里,“好,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禛懷里抱著嬌妻,眼睛瞇了瞇,再把賈氏那狗奴才給打發了,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