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后門在桑維帕沒注意的時候又關閉了。
胡姓小將的臉上泛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輕聲自語道:“就這么點心機,還真以為能成啊!”
這個廣場里可都是他們的人,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會讓有心人在封炎的入口之物中下藥,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封炎不慎真的中招,他們還在這里守著呢,桑維帕也別想得逞!
胡姓小將的眸中閃著銳利的光芒,轉身吩咐那幾個守門的將士道:“你們幾個好好看著,我去回稟公子。”
那幾個將士抱拳領命,“胡騎尉放心,這里交給我們,連一只蚊子也別想飛出去!”
胡騎尉又朝那閉合的后門看了一眼,一手挎著長刀,快步來到了廣場中央的那個平臺。
此刻,中央廣場上還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望著圣殿的方向,靜候著圣女。
胡騎尉徑直走到封炎身旁,俯身,壓低聲音一五一十地把桑維帕從后門進了圣殿的事稟了封炎。
一旁的羅其昉也聽到了,嘲諷地勾了勾唇,嘆道:“蠻夷就是蠻夷!”
即便羅其昉不在場,也能從之前的那些線索以及此刻胡騎尉的稟告中大致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盛也好,南懷也罷,無論到哪里都有這種人,齷齪至極!
羅其昉抬眼朝圣殿方向看去,眼神冰冷,那潔白的墻壁在陽光的反射下亮得有些刺眼。
封炎當然也想明白了,二話不說地直接從寶座上站起身來。
“我們走吧。”封炎隨意地抬手撣了撣袍子,抬腿往前走去。
羅其昉等一干親信也都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后。
大長老當然看到了封炎打算離開,眉頭再次緊皺了起來,眸子里明明暗暗,怒意翻涌。
這一次,大長老再也忍不下去了,疾步朝封炎走去,恰好擋住了封炎的去路。
“大元帥,祈福儀式還沒結束呢!”大長老不滿地看著幾步外的封炎,提醒道。
兩人四目交接之處,火光四射。
平臺下方其他的南懷朝臣勛貴與百姓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一時嘩然,七嘴八舌地竊竊私語。
在南懷的歷史上,這么多任的君主,還從不曾有人在祈福儀式還沒結束的時候,就這么擅自離開。
這未免也太過輕慢,簡直欺人太甚!
那些來參加儀式的百姓們好似一鍋快要煮沸的熱水般喧囂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浮躁的氣氛。
封炎負手而立,氣定神閑地與大長老四目對視,那雙漂亮的鳳眸如劍鋒般凌厲,朗聲道:“入鄉隨俗,我尊重這里的宗教習慣,所以來參加今日的儀式。”
“來而不往非禮也,大長老,你們也該尊重中原的習俗,白日渲淫,祖孫共樂,這種事……我們中原實在接受不了。”
封炎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跟著就從大長老身旁走過,揚長而去。
大長老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封炎到底在說什么。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細思了,再次喊道:“大元帥……”
大長老心急火燎地想攔下封炎,要是封炎現在走了,那么今天的祈福儀式就是一場笑話了,以后這里的百姓會怎么看待圣火教?!
而且,他們想借祈福儀式與新主交好的目的也成了一場空。
下一次,他們又該用什么樣的借口才能不降身份地接近封炎呢?!
大長老轉身想去追封炎,可是下一瞬,就有兩把交叉的刀鞘強勢地擋在了他身前。
“大長老留步。”
胡騎尉似笑非笑地看著大長老含笑道,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大長老不禁打了個寒戰,渾身發涼。
大長老忽然意識到這些大盛人可是用武力打下他們大懷的,即便是眼前這個看似不超過二十歲的小將那也是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錘煉,是從尸山尸海中活著走出來的,以戰功贏得他現在的地位!
更別說封炎了!
大長老直直地望著封炎離開的背影,身子仿佛凍僵似的,不敢再往前,天空中那金色的陽光朝他的眼睛直刺而來,刺得他眼睛生疼。
前方幾步外的年輕人背影頎長挺拔,如松柏,又似那出鞘長劍,那閑庭信步的步伐中透著一種莫名的矜貴,高高在上得仿佛那天際的燦日不可觸及。
大長老心里發寒,一股莫名的寒意急速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體會到,大懷已經不是大懷了,而是“懷州”。
兵權大于一切,封炎是大盛軍的元帥,是懷州的新主,自己要是膽敢擅動,封炎就能讓這里血流成河。
他錯了。他們都錯了。大長老在心里對自己說。
本來,他們看封炎自懷王投降后,對待大懷的政策一直是比較寬仁的,沒有屠殺,也沒有焚城,不似以前政權交換時,總是伴著無盡的殺戮。
封炎的寬仁讓大長老等人一度以為他脾氣好,才打算在這次的祈福儀式上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承認他們圣火教的地位。
現實狠狠地潑了大長老一桶冷水,封炎的反應完全與他們預料的不同,他看似談笑風生,卻是自有他的主張與原則,不會任人左右,不會輕易動搖,不會受人威脅。
他就像是那草原上的獅王,有著銳利的獠牙與利爪,誰敢違逆,他就會將之撕裂!
大長老的嘴巴張張合合,最終沒有再發出聲音。
這時,前方的封炎忽然停在了臺階前,隨口吩咐道:“胡騎尉,桑拉吉祖孫與圣女既然情投意和,那么就成全他們,賜為共妾吧!”
共妾?!胡騎尉差點沒笑出來,心里為封炎的主意拍案叫絕,鄭重其事地抱拳應了:“是,公子。”
封炎吩咐完后,就踩著石階下去了,羅其昉等親信也跟在他身后一起離開了。
周圍的那些南懷百姓騷動得更厲害了。
大長老眉宇深鎖,覺得封炎的話十分微妙,再聯想之前封炎說得什么白日宣淫,不禁若有所思。
大長老轉頭朝圣殿方向看去,眸光閃爍,抬手做了個手勢,那中年教徒立刻俯首湊了過來。
“你趕緊去圣殿看看發生了什么……”話音未落,大長老又覺得不放心,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我親自過去看看。”
大長老心里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照理說,都這么久了,祝禱儀式應該結束了才是,可是圣女和桑拉吉卻遲遲出來。
大長老帶著一眾教徒氣勢洶洶地朝圣殿方向走去。
胡騎尉等人也不攔著大長老他們,任由他們一路通暢地來到了圣殿的正門口。
大門“吱呀”地一聲被兩個教徒合力推開了……
其中一個教徒率先走入大殿中,不一會兒,他又神色微妙地回來了,對著大長老附耳悄聲稟了兩句。
大長老的臉仿佛像潑了墨似的,霎時變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祈福儀式,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個節日,況且,今日又是年輕的新主所主持的第一次祝祭,關系到他們圣火教能不能在新朝繼續繁盛。
他們竟然敢!!!
大長老只覺得一股心火猛然間直沖腦門,燒得他理智全無,直接沖了進去。其他教徒也都緊隨其后地跟上。
守在正殿門口的幾個大盛將士面面相看,彼此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有好戲看了!
很快,殿內就傳來女子凄厲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跟著又有幾個男子的怒斥聲、反駁聲,交雜著推搡聲、砸東西聲……
殿內亂成了一鍋粥。
胡騎尉守在正門外,懶洋洋地打著哈欠,由著他們南懷人狗咬狗。吵得越熱鬧越好!
外面的南懷百姓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至少能從大長老帶人闖進圣殿的行為中看出祝禱儀式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百姓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試圖打聽方才平臺上大長老與大盛的大元帥到底說了些什么,整個廣場騷動得越來越厲害……
離開了中央廣場的封炎一行人已經又返回了王宮。
封炎一到宮門外,一個小將就匆匆地來稟道:“公子,閻總兵和黔州布政使裴大人剛剛到了。”
封炎早就知道閻兆林會在這幾天抵達大越城,并不意外,點頭道:“讓他們來正殿見我。”
小將領命而去,封炎、羅其昉等人則徑直去了正殿。
不一會兒,閻兆林就和一個著天青色錦袍的中年儒雅男子來了,兩人看著都是風塵仆仆,顯然抵達后,還不曾梳洗歇息。
“公子。”
閻兆林與裴大人恭敬地給封炎行了禮。
“坐下說話吧。”封炎也不是一個拘泥規矩禮數的人,笑吟吟地讓閻兆林二人坐下說話,又讓人上了茶。
閻兆林喝了兩口茶后,就開始稟正事:“公子,南境那邊現在暫時交由梁思丞,剩余流竄在南境的南懷殘兵不足十之一二,應該再一兩個月就可以清掃干凈。”
閻兆林的雙眼閃閃發亮,整個人神采飛揚,這一路的疲憊似乎都一掃而空了。
他早知道他們遲早會迎來勝利,可是當勝利真的來的這一刻,當他此刻身處南懷王宮,還是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他們真的勝利了,他們真的打下了南懷!
封炎微微一笑,道:“懷州的內政方面,我暫時交給了羅其昉,稍后,我讓他跟你們詳細說說這里的情況。”
羅其昉站起身來,給閻兆林與裴大人二人見了禮。
“羅……大人。”
閻兆林與裴大人也回了禮,猶豫了一下后,終究沒稱呼羅其昉為儀賓。
二人神色微妙地看著羅其昉,畢竟羅其昉可是長慶長公主之女九華縣主的儀賓。封炎既然把懷州內政都交給了羅其昉,自然是要重用對方了。
閻兆林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目光很快就從羅其昉身上移開,神恢復如常。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公子,您這是要回京了嗎?”
封炎坦然地點頭應了,目光朝殿外的藍天望去,鳳眸中璀璨生輝。
他已經好久沒見他的蓁蓁了,他想她了!
她應該又長高了吧。
再過半年,蓁蓁就要及笄了,他要盡快回去,為她安排一場最風光的笄禮!
阿辭沒能活到及笄的時候,這一次,他要陪著她,他要親眼看著她完成她的笄禮。
封炎想著端木緋,一不小心就魂飛天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他方才這句話聽在閻兆林、裴大人以及在場的幾個武將等人耳中又是另一種意思。
裴大人贊同地說道:“公子,您是該趕緊回京去,聽說自從皇上卒中后,京城就一直是由是岑督主主持大局,獨攬大權。若是公子您離開太久,難免養大了人心。”
在場的幾個武將聞言也是深以為然地頻頻點頭,一個年輕的小將也是附和道:“公子,這里有我們呢,您還是盡快回去吧!”
“不錯,南懷這邊局勢已定,又有我們守著,出不了大亂子。”
誰都知道岑隱此人專權霸道,冷血無情,繼續讓他把持朝政,由他坐大,將來封炎想要將他扳倒,只會越來越難。
閻兆林沉吟了一下,謹慎地提醒道:“公子,防人之心不可無。”
閻兆林知道封炎和岑隱之間的關系遠比外人所知的要親密,但是誠如他所說,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兩人多親近,一旦涉及到權利與利益之爭,便是親父子與親兄弟都有可能翻臉,更別說,封炎和岑隱最多也就是君子之交。
封炎神色一冷,烏黑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冷冽的光芒,寒氣四溢。
封炎的表情變化太過明顯,殿內的其他人立刻感覺到了,齊齊地噤聲,面面相覷。
殿內陷入一片寂靜,氣氛也隨著這寂靜變得壓抑起來。
封炎慢慢地環視在場眾人,聲音清冷,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只說一次,我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話。”
封炎的眼神明亮銳利,只是這么隨意地坐在那里,卻如岳峙淵渟,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魄,令人望而生畏。
封炎平日里從不擺架子,對著一眾下屬全都是有說有笑的,難得看他這樣,眾人不由肅然。
閻兆林等人連忙都站起身來,對著封炎抱拳應道:“是,公子。”
眾人雖然這么應著,但其實心里還有些不安,彼此暗暗地交換著眼神,心里覺得公子待人太誠了。
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算是現在岑隱與封炎暫時因為利益彼此合作,將來也會因為利益而崩裂。公子以己度人,恐怕會吃虧。
想歸想,卻也沒人再不識趣地提岑隱,閻兆林干脆就繼續說南境的事:“公子,南懷人的北征大元帥歷熙寧被生擒后,暫時被關押在昌旭城里。公子以為該如何處置這歷熙寧?”
其他幾個將士彼此互看了一眼,他們當然知道這個素有南懷第一個猛將之稱的歷熙寧,這歷熙寧在原南懷軍中和民間都頗有威望。
但是,身為大盛人,這些將士對歷熙寧只有厭惡。
這幾年,歷熙寧率領南懷軍在南境攻城略池,不知道害得多少大盛將士與百姓慘死,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封炎沉吟一下,道:“把人押回京城吧。”
把歷熙寧押回京城自然是為了讓他作為戰俘受審,可以預料,按照大盛律法,他一定會被判斬立決。
讓歷熙寧接受大盛的審判,讓他在午門斬首示眾,既可以消大盛子民心頭一口惡氣,也可以向四方蠻夷宣我國威,這是最合適的方式了。
對于封炎的這個決議,自然不會有人有異議,閻兆林立刻就令人飛鴿傳書去昌旭城。
說完了正事,閻兆林話鋒一轉,閑話道:“公子,您打算何時啟程回京?您回去后,也該大婚了。”待一切回歸正統,公子也該盡快成婚綿延子嗣,崇明帝后若是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也該安息了。
“就這幾日吧。”封炎一聽到大婚便是喜上眉梢,俊逸的眉目愈發光彩照人,覺得閻兆林這人還真是會說話。唔,他得趕緊想想給蓁蓁捎些什么這邊的特產呢。
封炎正思忖著,一個年輕的士兵忽然匆匆地來了,稟道:“公子,圣火教的大長老求見。”
封炎回過神來,挑了挑右眉,約莫也能猜到對方是為何而來,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有請。”
羅其昉等人也是剛從中央廣場那邊過來,心里也有數,臉上不免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神情。
閻兆林和閻大人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覺得其他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免心生好奇。
就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大長老在方才那名士兵的引領下來了,身后還跟著那個留小胡子的中年教徒和另一名五十余歲的女教徒。
三人走到殿堂中央,齊身給封炎行了禮。
“大元帥。”
這一次,三人是單膝跪在地上,以右手撫在左胸口,俯首看著地面。
這是圣火教的最高禮節,即便方才在祈福儀式上,大長老都沒對封炎用這種方式行禮。
羅其昉見狀,唇角若有似無地翹了翹。
大長老抬頭看向前方寶座上的封炎,圓盤臉上賠著笑,客客氣氣地說道:“吾等是特意來向大元帥請罪的!”
大長老心里真是把桑拉吉和蘇娜他們恨死了,他根本沒想到桑拉吉這個渾人竟然會膽大到在祝禱時淫亂,偏偏與他攪和在一起的人還是圣女,以致圣火教怎么也撇不清干系。
若非是他們,自己何至于要對封炎如此卑躬屈膝。
今日是圣火教與封炎的第一次會面,也會決定雙方今后的地位與關系會走向什么樣的方向,本來他還想讓封炎見識一下他們圣火教在南懷數百萬百姓心目中超然的地位,震懾一二。
現在計劃完全被破壞了!大長老的眼角跳了一下。
封炎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大長老三人,一句話也沒說。
對于封炎來說,蘇娜、桑維帕他們弄出來的事,不過是一個可以借此立威、打壓圣火教的機會。
本來封炎是有意在懷州逐步推廣佛教與道教,但也只是為了鞏固大盛的政權,削減圣火教的影響力。
封炎的沉默讓大長老原本就忐忑的心更沒底了,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心里發慌。
他們圣火教雖然有數百萬的信眾,但是這些人都只是普通百姓,而封炎是靠武力拿下了懷國,手握兵權,如果封炎真想打壓他們,對于圣火教而言,也會平添不少麻煩。
為了區區一個圣女,不值。
更何況,對圣火教而言,當務之急是在新朝繼續維系它超然至高的地位!
彈指間,大長老已經是心緒百轉,心里很快有了決定,又道:“大元帥,為了表示我圣火教的歉意,我教會立刻奪了蘇娜圣女之位,另擇圣女。”
封炎還是沉默不語,漫不經心地抬手撣了撣肩頭根本不存在的塵埃。
大長老隨著封炎的動作心口一跳一跳的,心里更沒底了。
封炎他到底想怎么樣?!
就算是買個東西,總要先提個價錢,大家才好討價還價一番吧?
除非,封炎根本就不想給他們商量的余地?!
大長老的面色又是微微一變。
這時,封炎終于開口了,笑瞇瞇地提議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不要圣女了。”
他嘴里說著“不如”,其實語氣根本就不容人質疑。
大長老的面色霎時就變了。封炎的意思是,圣火教從此就沒有圣女了。
圣女在圣火教中具有非常神圣的地位,代表他們世俗之人與火神之間的紐帶,當圣女獻上祝禱舞時,火神就會從天上降臨并附身在圣女的身上,賜福于圣水,再由圣女將圣水賜予信眾,才能把火神的信仰猶如傳遞火炬一般傳揚開去……
這是圣火教傳承了幾百年的傳統。
沒有了圣女,這數百萬的信眾就如浮萍,感受不到火神的恩澤……
“大元帥……”大長老想含糊地先蒙混拖延過去,畢竟圣女事關重大,也不是他說舍就可以舍的。
他若是貿然答應了,待他回去圣火教,也無法向其他長老們和教徒們交代,甚至可能讓其他不服他的長老們抓到他的把柄,并引來教內的分化,影響到他在教中的地位。
然而,封炎根本就不想聽他說那些廢話,直接轉頭對羅其昉道:“羅其昉,我看這懷州的百姓尚需要教化。”
羅其昉聞弦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立刻配合地提議道:“公子,不如屬下派人回大盛請白馬寺的慈恩大師過來給此地的百姓講講經,讓他們也沐浴于佛法之中,體會一下何為佛法無邊。”
在場的其他人也品出幾分味道來,紛紛出聲附和:
“慈恩大師佛法高深,末將幾年前也曾在白馬寺聽過大師講經,真是受益匪淺啊。”
“是啊是啊。還有皇覺寺的幾位大師也都是得道高人……”
他們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似乎根本不在意大長老想說什么。
大長老仿佛被掐住了喉嚨似的,啞然無聲,心里更發憷了,與身旁的中年教徒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事是恐怕不可能善了。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封炎應該早在尋機會想要壓制他們圣火教,而蘇娜和桑拉吉的丑事讓封炎尋到了由頭。
事已至此,必須當斷則斷,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今日要是不給封炎一個說法,恐怕連“商談”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大長老那雙精明的眼眸里似是掀起一片驚濤駭浪般,海浪起起伏伏,好一會兒,才歸于平靜。
他心里終于還是有了決定,咬牙應了:“大元帥說得是,圣女不要也罷。”
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大長老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心底的一座高塔似乎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了。
他只能告訴自己,為了圣火教的延續,這是必要的犧牲,在這個時候,與這位大元帥杠上,對于圣火教,有百害而無一利。
封炎的目光終于又看向了正前方的大長老,唇角勾了勾,并不意外對方的屈服。
在強大的兵權跟前,無論這位大長老的心里有什么樣的彎彎繞繞,都只能選擇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