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以茶蓋慢慢地拂去茶湯上的浮葉,淡淡地斜了游嬤嬤一眼,眸光微閃。
年前,端木憲逼著她盡快把李氏的嫁妝還給長房,可是因著小賀氏的蒙騙,以至嫁妝上虧空了近半,這怎么也說不過去,正好那時候歸義伯府“求”了過來,賀氏一咬牙,干脆就拿了他們的銀子,答應了會讓大皇子納了歸義伯府的姑娘為侍妾。
賀氏又啜了一口熱茶,淡淡道:“不急,左右也不過是一個妾,本來是想著大皇子要是喜歡,能主動跟貴妃提最好。看來只能過幾天,我再進一趟宮和貴妃說說了。”
賀氏看著平靜,其實心里有一絲忐忑。
自從貴妃與她說了要聘端木紜為皇子妃的事后,賀氏除了朝賀與元宵外,無事不敢進宮,這次一旦與貴妃提起了大皇子納妾之事,恐怕就沒法對端木紜的事避而不談了。
賀氏想著,登時連口中的碧螺春都覺得苦澀起來,似是自語,又似是抱怨地又道:“也不知道端木紜有什么好的,阿妍居然還想把她許給大皇子!”
賀氏說的“阿妍”乃是端木貴妃的閨名,游嬤嬤當然是知道的。
這件事賀氏之前誰也沒說,所以,游嬤嬤也是第一次聽聞,瞬間就愣住了,差點就想問賀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見賀氏面色不虞,游嬤嬤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問出口,心里不禁浮現另一個問題:那么,老太爺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賀氏捏著茶盅的手微微用力,聲音更冷:“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還真是癡心妄想!”
就憑端木紜也想當大皇子妃,甚至將來母儀天下,做夢!
游嬤嬤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聲,主仆倆都有心事,因此誰也沒注意到門簾的另一邊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少年。
那是大皇子慕祐顯和端木珩,慕祐顯本來是特意來辭行的,卻沒想到會聽到這番話。
慕祐顯身形僵直地站在了那里,他早就知道母妃已經讓外祖母去問外祖父對于這樁婚事的意思,一直忐忑地等著,卻是遲遲沒有消息,又不好直接去問外祖母,沒想到外祖母對于他和紜表妹的婚事竟然是這種態度……
很顯然,外祖母把這件事瞞了下來,所以他和母妃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應的。
想著,慕祐顯的心底泛起一種淡淡的苦澀,以及對賀氏的失望。
端木珩的臉色也不好看,撇開端木家是不是該再有姑娘嫁入皇家這個問題不提,這樣的大事,祖母怎么能擅自隱瞞……祖母行事也太無度了。這事他必須要告訴祖父才行!
端木珩看了一眼慕祐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慕祐顯深吸一口氣,故意朗聲道:“珩表弟,外祖母在里面吧?”
端木珩還來不及應聲,慕祐顯已經自己打簾進去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到表兄弟倆進來,坐在羅漢床上的賀氏臉色有些僵,然后又笑了,“大皇子,我剛剛還和游嬤嬤說起你呢,這個月你的個子就跟抽條似的,又長高了不少。”心里卻是有些忐忑不安。
慕祐顯上前,笑著給賀氏行了禮,不動聲色與她道家常:“母妃也說本宮長高了……還說本宮長得越來越像外祖父了。”
賀氏一聽慕祐顯提起端木憲,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但再看慕祐顯又覺得他面色如常,心里覺得他應該沒聽到,一方面松了一口氣,另一方面也警覺了起來,本想多留大皇子和涵星一會兒,現在也改變了主意。
她和藹地與慕祐顯聊了會兒家常,就近乎迫不急待地讓端木珩把慕祐顯送走了。
賀氏自己心虛,也就完全沒注意到慕祐顯和端木珩的眼神都有些復雜,有些微妙。
兩盞茶后,表兄弟倆就又從永禧堂出來了,兩人的心情都與來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端木珩欲言又止地看著慕祐顯那沉靜的側顏,語氣復雜地喚了一聲:“顯表哥……”
慕祐顯停下了腳步,目光遠眺著皇宮的方向,今日天氣晴朗,一片碧空如洗,可是他的心情卻有些沉甸甸的,仿佛一夕之間成長了不少。
“珩表弟,可否先別讓外祖母知道我們聽到了?”慕祐顯緩緩地說道,那平靜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來,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也暫時別告訴外祖父。”
端木珩心里默默地嘆氣,點頭應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四周狂風大作,樹木搖曳,似在發出無奈的嘆息聲。
等端木珩送走了慕祐顯,就又回到了永禧堂向賀氏復命。
永禧堂里彌漫著淡淡的熏香與茶香,在慕祐顯離開后,屋子里顯得寧靜了不少。
賀氏心里還有些不安,總擔心慕祐顯和端木珩方才會不會聽到了什么,就試探地說道:“珩哥兒,我看你與你顯表哥處得不錯,你們是表兄弟,平日里是該多親近親近,別疏遠了。剛才你顯表哥走的時候可有說什么?”
端木珩既然答應了慕祐顯,就語氣淡淡地說道:“顯表哥說他最近得了份王羲之的字帖,知道我喜歡王羲之,晚些派人給我送來。”
賀氏見端木珩還是如平日里般嚴肅古板的模樣,總算放下心來,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她這個孫子性子一向實誠,想來是沒聽到。
再說了,就算是貴妃有這個想法想親上加親,大皇子也必然瞧不上端木紜這等北境長大的粗莽丫頭,以大皇子這樣的身份、人品,有得是京中名門世家的貴女可以挑。
賀氏保養得當的面龐上又有了笑意,親切慈愛地拉著端木珩也在羅漢床上坐下了,笑著問道:“珩哥兒,你覺得你賀家依表妹怎么樣?”她一副打算長談的做派。
可是端木珩卻是沒這個心思,心里一會兒想大皇子,一會兒又想到了端木紜、端木緋姐妹,霍地站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說道:“祖母,我還有功課要做,我先告退了。”
賀氏很想說功課也不急在這一時,然而,端木珩沒給她這個機會,作揖行禮后,就退了出去,讓賀氏心里無奈極了,只能暗嘆這個木訥的長孫到底是像誰呢!
端木珩沒有回頭看賀氏,他的心情有些復雜,他以前總覺得祖母雍容大度、賢良淑德、行事有度,不是那等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婦人,現在看來……
他也不過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了一些流于表面的東西。
這個家里,不止是自己的母親,就連祖母也虧欠了長房。
或者說,這樣的“虧欠”在過去這五年里怕是不少吧。
端木珩看著湛清院的方向,長嘆了一口氣。
只不過……
他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角。
這也不能作為四妹妹翹課的理由。
今早閨學的先生又來找他告狀,四妹妹借口怕冷,又是連著七八天沒去閨學了。
他這個四妹妹啊,明明天資聰穎,可就是胸無大志,每天就喜歡躲懶賣乖。
端木珩的眼神有些無奈,隨即是堅定,他還是要找四妹妹好好談談,躲懶是一回事,該讀的書還是要讀。
端木珩一邊想,一邊往端木憲的外書房走去。
雖然答應了慕祐顯暫時不和祖父說這件事,但今日可見,祖母瞞著祖父行的肯定不止這一件,還是得與祖父透透口風,請祖父多注意一下內宅才是。
此刻,夕陽已經開始西沉,彩霞滿天,染得整個端木府一片絢爛的金紅色。
端木珩琢磨著端木憲平常這個時辰也該下衙回府了,卻沒想到今日不然。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端木珩直等到了夜深人靜,端木憲都沒有回來。
到了次日一早,端木珩去了國子監方才從同窗口中得知,南境傳來了八百里加急的軍報,黔州又失了兩城。
自從去歲永定侯率援軍前往南境黔州已經快九個月了,南境有了京城的支援后,一度士氣大振,敵我兩軍在黔州玄蒙山一帶膠著了數月,小打小鬧了幾回,都沒有掀起什么大的浪花,似乎雙方都在試圖消磨彼此的軍需……以及軍心。
這個膠著的形勢直到年前才發生了變化,臘月初,梁大將軍投敵南懷,以致南境又失了昌旭城,原本如銅墻鐵壁般的玄蒙山一帶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就如同千里之堤潰于蟻穴般,大盛軍一時潰不成軍,才又連著失了玄水、桐刃兩城。
如今黔州西南部等于淪陷南懷,要是讓南懷人再進一步,整個黔州怕是要不保了!
永定侯從南境快馬加鞭地發來這個八百里加急的軍報一方面是為了向皇帝稟明南境軍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請求朝廷馳援。
這一道軍報引得金鑾殿上一片嘩然,惴惴不安。
御座上的皇帝面沉如水,不能讓南懷人繼續北上了,大盛一旦連失兩州,怕是會動搖江山社稷,令得民心惶惶,滇州、黔州兩州流民北上更是會導致其他幾州也隨之動蕩不安。
很快,就有一個大臣出列,俯首作揖,義正言辭地說道:“皇上,南境危機,乃是永定侯領兵無能,需得嚴懲……”
他話沒說完,已經又有一個武將出列反駁道:“皇上,萬萬不可,陣前換將乃是大忌。況且黔州連失兩城乃是因為梁思丞投敵,與永定侯無關。”
“胡將軍所言甚是。”另一個頭發花白的武將出列,抱拳道,“皇上,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派援軍支援南境。”
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右手緊緊地握著御座上的扶手,只覺得他們說得都是些廢話。他如何不知道要增派援軍,只是……
皇帝眸光一閃,目光朝右邊隊列中的某道身影望去,開口道:“簡親王何在?”
一身赤紅色金織盤龍袍的簡王從隊列中昂首挺胸地走出,聲音洪亮地對著皇帝抱拳應聲道:“臣在。”
“朕令你負責征兵事宜,現在進行得如何?”皇帝眉宇緊鎖地沉聲問道。
簡王面有難色,無奈地答道:“皇上,至三日前為止,已征得新兵五萬,但是其中一半人是年后才陸陸續續新征來的……”
這五萬新兵最早入營的也不過是去年十一月,等于其中大部分的士兵加起來操練的時間也沒到兩個月,讓這樣的新兵奔赴戰場,不過是送死罷了。
簡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不悅地打斷了:“一半新兵年后才征召入營,你是怎么辦事的?!”皇帝勃然大怒,“虧朕如此信任你,把征兵重任交到你手上,你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其實眾人都心知肚明,皇帝這是在遷怒。
簡王是在去年十月中旬才接手了征兵事宜,之前因為下面官員貪了朝廷撥下去的安家銀子,又強拉壯丁入伍,導致百姓怨聲載道,不少良民因此落草為寇。簡王接手這項差事后,花了不少時間去彌補、解決前人留下的爛攤子,能夠順利征到五萬新兵已經是相當不易。
簡王知道這個時候辯駁再多也是空乏無力,就朗聲提議道:“皇上,臣以為,為今之計還是要盡快向各州衛所調兵才是。”
皇帝神色一動,手指在扶手的龍首上微微摩挲了一下。
京城中必須要保證十萬禁軍精銳留守才行,否則萬一北境又起戰事,或者又有人學肅王、孫明鷹逼宮造反,后果不堪設想。
下方眾臣不少人都擅長體察圣意,察言觀色的,那胡將軍趕忙附議道:“皇上,簡親王所言甚是。”
“臣以為可就近向湘州衛、豫州衛、晉州衛還有秦州衛調兵。”另一個武將緊接著也提議道。
一時間,其他大臣也是紛紛附議,覺得南境危急,馳援一事刻不容緩,這是眼前解黔州之急最佳的解決方案了。
皇帝猶豫再三,終于還是有了決定,當日就下旨向各衛所調兵,一匹匹八百里加急的駿馬從京城的幾道城門飛馳而去。
然而,皇帝的調令一下去,如同泥牛入海般,七八日過去,都沒有從附近的幾個衛所收到任何消息。
皇帝又再次下了調令,一而再,再而三,當第三道調令下去時,晉州總兵閻兆林終于領了旨,并請旨親自帶兵前往南境馳援。
皇帝也知道那些衛所不應是怕借出去的兵就沒得還,而閻兆林提出親自帶兵也同樣是怕失了他的兵權,雖然皇帝心里有些惱,卻也一時沒辦法。
想著“兩害相較則取其輕”,皇帝就應了。
由閻兆林帶頭,京城附近的其他衛所也不敢在裝死,也怕皇帝以后清算舊賬,終于接連響應。
緊接著,二月十五日,皇長子慕祐顯在金鑾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向皇帝請旨隨軍去南境,皇帝準了,賜他代君出征。
當天午后,端木緋就從端木憲的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心里驚訝之余也為這位皇子表兄感到驕傲。
端木憲之所以提前回府告知端木緋這個消息,是為了讓她進宮一趟去見端木貴妃。
端木緋稍作收拾,就即刻坐馬車進了宮,去了端木貴妃的鐘粹宮。
鐘粹宮里的氣氛很是凝重,空氣沉甸甸的,那些個內侍宮人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鐘粹宮的東偏殿里,只坐著端木貴妃、涵星和端木緋三人。
“緋表妹,”涵星憂心忡忡地皺著小臉,拉著端木緋的小手,有些無措地說道,“大皇兄才十六歲,除了春獵秋獵,伴駕南巡,也沒怎么出過京城,居然就要上戰場了……他,他都沒和母妃商量過。”
坐在羅漢床上的端木貴妃也是眉宇緊鎖,那張明艷的臉龐上一臉愁容,面色微微發白。慕祐顯是她唯一的兒子,她又怎么會放心讓兒子去南境這等危險之地!
“涵星表姐,你也莫要太過擔心。”端木緋握著涵星的小手安慰道,“南境雖險,但是顯表哥是代君出征,為的是鼓舞將士的士氣,坐鎮大軍后方就是了,不會身涉險境。”
頓了一下后,端木緋柔聲又勸了一句:“現在旨意已下,再多想也于事無補,涵星表姐,我們還不如想想給顯表哥帶些什么去南境,我聽祖父說,大軍不日就要出征了。”
據端木憲所說,皇帝已從各衛所和禁軍三大營調集到十萬大軍,近日就要分批從京城和各衛所出征前往南境地,其中也包括直接從晉州帶兵前往黔州的晉州總兵閻兆林。
想到去年十月在林蒲鎮見過的閻兆林,端木緋神色有些復雜,眸底飛快地掠過一道異芒。
很顯然,封炎的計劃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等閻兆林抵達黔州后,接下來……好吧,接下來的事其實她也有份。
哎,還是不想了!
什么閻兆林,她根本就不認識!也沒見過!端木緋自我欺騙地想著,捧起了茶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剛才的那番話并不僅僅是說給涵星聽的,也同時是說給端木貴妃聽的,端木憲就是怕平日里冷靜的端木貴妃為了兒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特意讓端木緋進宮安撫貴妃與涵星。
“……”端木貴妃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這些個道理她又如何不懂。
今早皇兒在金鑾殿上請旨出征,皇帝已經應下,滿朝文武皆知,這個時候,無論自己再做什么,還是說什么,皇帝也決不可能改變主意。
端木貴妃畢竟在宮中十幾年,也見過了不少風浪,須臾就冷靜下來,道:“涵星,本宮已經讓人列好了你大皇兄這次出行要帶的東西,你和你緋表妹一起幫本宮參詳參詳。”
端木貴妃一說,嬤嬤立刻就拿了一疊單子過來,給端木緋和涵星過目。
端木緋慢慢地翻著那些單子,一頁又一頁,只看了一半,她大概就知道端木貴妃應該是按照秋獵出行的配備又再加上了戰袍戰甲、藥草藥膏等等的東西,這么多東西沒四五輛馬車可裝不下。
涵星也在看那些單子,想到什么就問那嬤嬤有沒有寫上,一旁的宮女還在不時地執筆記下。
端木緋放下了手里的單子,只能由她來給她們母女潑冷水了。
“貴妃姑母,我覺得不妥。”端木緋直言不諱道。
屋子里靜了一靜,眾人皆是齊刷刷地朝端木緋看去。
那嬤嬤急忙自辯道:“四姑娘,這單子上的每樣東西都是必須的,不知道哪里不妥?”嬤嬤知道端木緋與涵星關系親近,因此說話的語氣還頗為委婉,可是眼神里卻透著一絲傲氣,心里對端木緋這種小姑娘家家什么都不懂,還隨便置喙挑剔她的差事有些不滿。
端木緋需要說服的本來也不是這個嬤嬤,便也沒與她爭辯什么,直接對著端木貴妃又道:“貴妃姑母,顯表哥這次自請去南境,想來是要為自己一搏‘前程’……”
端木貴妃長翹濃密的眼睫微微顫了兩下,這一點,她也明白。
皇帝膝下的皇子們漸漸長成,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各有所長,之前二皇子因為那僧人的事被皇帝厭棄,端木貴妃也曾暗自慶幸過,可是自去年秋獵,二皇子與楚青語定親后,皇帝對他又漸漸和善了不少。
如今大皇子除了占有皇長子的名份外,在眾皇子中并不占什么優勢,想要在兄弟間出頭,就必須有所作為。
如果這趟去南境一切順利,那么大皇子不僅可以讓皇帝另眼相看,也能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讓一眾朝臣正視。
見端木貴妃若有所思,端木緋繼續道:“顯表兄若是隨身帶這么多東西,未免鶴立雞群,有奢靡之嫌,只會讓將士們覺得顯表哥是去南境混日子的,那么他用性命去搏的前程,豈不是弄巧成拙?!”
涵星聽著,秀美的小臉也露出了沉思之色。
“貴妃姑母,顯表哥他可是代君出征。”端木緋說完這句后,就不再多說。
代君出征既是一種榮耀,也同時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一旦有任何行差踏錯,會讓皇帝覺得敗壞了他天子的聲名,那就是罪加一等。
端木貴妃越聽越覺得有理,頷首道:“緋姐兒,你說的是。這些東西是不妥!”她心里有一分慨嘆,差一點自己就想岔了,還是父親有先見之明,知道讓小侄女進宮提點自己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