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起迎親的藍衣青年笑呵呵地調侃道:“廷攸,你這是害羞了?”
“我就說嘛,他的臉一定是羞紅的。”
“我還一直以為李兄是個厚臉皮的,看來還是我看錯人了。”
青年們又是一陣哄笑,讓氣氛又變得熱絡起來,連前面的端木貴妃都被逗得啞然失笑。
唯有慕炎注意到李廷攸的神色有些不對,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慕炎往前半步,走到李廷攸身旁,壓低聲音道:“廷攸,怎么了?”
李廷攸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好像不對。”
慕炎疑惑地挑了挑眉。
李廷攸一霎不霎地盯著新娘子看,沒說話,也沒動彈。
周圍說話的幾個青年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朝李廷攸看了過來。
場面漸漸地冷了下來。
李廷攸的樣子太奇怪了,這么盯著新娘子,簡直就有些像登徒子了,可是他是新郎官啊,把新娘子娶回家后,愛盯多久就可以盯多久。
“肯定不對。”李廷攸又道,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宣布什么,聲音響了幾分。
周圍的好幾人都聽到了,面面相覷。
慕炎先是疑惑地挑眉,跟著目光一凜,突然明白李廷攸說的不對是什么意思。
慕炎目光凌烈地看著頭戴大紅蓋頭的新娘子,直接說:“把蓋頭掀起來看看!”
氣氛變得更僵硬了。
這種大吉日子哪里有挑新娘子蓋頭的道理,這也太不吉利了!
女子出嫁一輩子只有一次,絕對不容任何差池。
端木貴妃下意識地脫口道:“不行。”
“母妃且等等。”大皇子慕祐顯安撫了端木貴妃一句后,起身走了過來。
他知道慕炎應該不會隨便開這種玩笑,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問題。
而且……
慕祐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閃,握了握拳。
在眾人的目光中,慕祐顯走到了新娘子跟前,他轉頭看了李廷攸一眼,問道:“涵星,你還好吧?”
新娘子頂著大紅頭蓋搖了搖頭。
對于慕祐顯而言,這就夠了。
他瞇了瞇眼,突然出手,就把新娘子頭上的大紅蓋頭扯了下來……
周圍傳來宮女們受驚的低呼聲,連前方的端木貴妃也霍地站起身來。
當眾人看清大紅蓋頭下的人后,又發出第二次嘩然聲。
頭戴鳳冠的新娘子化著常規的新娘妝,皮膚如雪白,嘴唇如火紅,眉毛如黛染,精致異常。
可問題是,這個新娘子根本就是不是四公主涵星。
“五公主!”
后方的一個宮女驚呼出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新娘子怎么會變成五公主了呢!
五公主朝露下意識地垂首,臉上掩不住的慌亂,可是她再躲,也藏不住她的臉。
周圍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朝露的面龐,目瞪口呆,也包括端木貴妃,她眼前一黑,差點沒厥過去,一旁的程嬤嬤趕緊把人給攙扶住了。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朝露代替涵星出現在這里當然是想要替嫁。
周圍的其他人皆是神色微妙,彼此交換著眼神。
這種姐妹替嫁的事不是戲文里才有的嗎,今天居然眼睜睜地在他們眼前上演了!這位五公主殿下是瘋了嗎?
一旁的禮部侍郎那是滿頭大汗:今天要是讓五公主得逞了,那么連自己的仕途也會蒙上一層污點。
“朝露,你以為你在做什么?!”慕祐顯勃然大怒地看著朝露。
剛才提問前,慕祐顯已經覺得有些不對。
雖然新娘子有新娘子的規矩要守,但是方才李廷攸一而再地拒絕,如果是涵星,恐怕早就忍不下去了,她就算不掀開自己的蓋頭,也會憋不住這口氣。那嬌滴滴的小丫頭可是從來都不肯受半點委屈的。
當他提問后,新娘子搖頭不語的反應只是進一步驗證了慕祐顯的猜測。
“……”朝露咬著下唇不說話。
朝露心中一片混亂,腦子里嗡嗡作響,亂得無法冷靜思考。
當喜娘把她從東偏殿牽出來時,她還以為事情成了一半,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本來她是瞧不上李廷攸的,李家不過是武將,李廷攸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全靠父輩和端木家才在戶部混日子。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封炎從南境回來了,還變成了她的堂兄慕炎,更位至攝政王。
就算朝露關在后宮中,也聽聞過比起三皇兄,慕炎登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李家和端木家是姻親,李廷攸又素來與慕炎交好,一旦慕炎即位,李廷攸一步升天指日可待,要封個爵位也是輕而易舉的。
就像是天上掉餡餅似的,涵星莫名地撿了一個好姻緣。
憑什么?!朝露的貝齒狠狠地嵌進柔嫩的唇瓣里,心里浪潮洶涌。
這時,李廷攸突然問道:“涵星呢?”
氣急的慕祐顯這才反應過來,盯著朝露,怒聲質問道:“說,涵星在哪里?”
“……”朝露化著新娘妝的臉更白了,比那死人還要慘白,心里恨恨地念著涵星的名字。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涵星得了好姻緣,而自己呢?!
自己都及笄了,可是婚事到現在還沒著落,母妃死得不明不白,都說父皇被軟禁了,她壓根見不到人,還有兄長……
想到慕祐景那陰狠的眼神,朝露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畏懼她這位兄長。
她這兄長靠不住,他為了皇位,可以弒母,那么為了與人聯盟,把自己隨便嫁人,甚至讓自己去和親,也都是有可能的。
她年紀漸長,再耽誤下去,想找一門好親事只會越來越難。
就算兄長沒有拿她去換利益,也不代表她可以就此安心……
要是日后慕炎登基了,兄長一直和慕炎作對,他在新朝肯定得落不著好,自己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公主,又能嫁給誰呢?!
而且,父皇一旦駕崩,慕炎讓她為父守孝三年,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下頭幾個妹妹還好,年歲不大,她們等得起,她都十五了,她可等不起……
這一切,都要怪父皇!
父皇太過偏心,龍體康健時,他給涵星指了這門好親事,卻壓根沒管自己,才會讓她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根本沒有人關心她,更沒有人考慮她的婚事。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很害怕,時常在午夜夢回時被噩夢驚醒,聽聞宮女來稟說,父皇駕崩了!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明明涵星那么嬌蠻任性,琴棋書畫女紅,樣樣都只是三腳貓,樣樣都不如自己,她憑什么可以過得比自己好!
與其坐等三年后的將來,被慕炎隨便找一門親事打發著嫁出去,她還不如放手一搏,把涵星的這門親事奪過來。
她本來都想好了,只要順利嫁過去,哪怕被李廷攸發現人不對,大禮都成了,那就代表著木已成舟!
而且,她也是公主,對李廷攸來說,反正娶到的都是公主,也沒什么不同!
她比涵星漂亮,比涵星溫柔知禮,琴棋書畫等等也都遠超過涵星,就算李廷攸一時不高興,等時間久了,她小意殷勤一番,他也會知道她的好,他們會過得比他與涵星更好!
只要李廷攸能接受她,這件事就等于是成了,宮里這邊根本就不成問題,端木貴妃和大皇兄又能把自己怎么樣?!
本來,她都想好了,可是為什么李廷攸隔著蓋頭就發現了不對呢?
這不可能啊,她雖然身量比涵星矮了那么一點點,但是她特意穿了增高的鞋子,臉又被蓋頭擋了個嚴實,連宮女都沒認出來,李廷攸到底是怎么認出來的!
不應該啊!
朝露的眼睛明明暗暗,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李廷攸又逼近了一步,聲音微冷,再次質問道:“涵星到底在哪里?”
他平日里彬彬有禮,但終究是武將出身,當板起面孔時,就恍如那出匣利劍般,寒氣四溢。
朝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了半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她支吾了一會兒,終于說道:“她……她在覓翠齋里。”
這時,端木貴妃也從前方走了過來,艷麗的臉龐上又氣又急,她真恨不得狠狠地抽朝露幾巴掌。
她女兒好好的婚禮被她攪和成這樣!
“來人,給本宮看好她!”端木貴妃抬起染著大紅蔻丹的手指著朝露。
“是,貴妃娘娘。”兩個小內侍立刻領命。
端木貴妃、慕祐顯與李廷攸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往了覓翠齋。
李廷攸第一個沖進了覓翠齋,問道:“四公主殿下呢?”
覓翠齋里留下的宮女和內侍還不知道怎么回事,亂成了一鍋粥。
一個宮女怯怯地說道:“殿下不是午后就已經去了鐘粹宮嗎?”
李廷攸也沒心思跟他們解釋是怎么回事,又道:“四公主還在這里,快找,快幫忙一起找人!”
宮女們與內侍們也都慌了,分散開來,尋找起涵星的蹤影來。
他們都認識李廷攸,知道他是駙馬爺,因此也沒人攔著他,由著他在覓翠齋內四處尋人。
覓翠齋里一片混亂。
宮女們、內侍們在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西稍間,后頭的小倉庫,落地大花瓶,衣柜,樟木箱……到后來,連端木貴妃和慕祐顯等人也加入他們。
他們足足找了半盞茶功夫,還是李廷攸在涵星寢宮的床榻下發現了人。
“涵星!人在這里!”
李廷攸激動地叫了起來,可是躺在床榻下的涵星一動不動,均勻的呼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她還有氣息。
幾個宮女聞聲而來,其中兩人爬到了床榻下,小心翼翼地把涵星從榻下拉了出來。
李廷攸連忙把昏迷不醒的涵星抱到了榻上。
端木貴妃和慕祐顯很快也到了。
端木貴妃坐在榻邊,擔憂地握住了涵星綿軟無力的右手,喚道:“涵星!涵星!”
慕祐顯連忙吩咐道:“快,宣太醫!”
寢宮內,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太醫還沒來,程嬤嬤試著掐了涵星的人中,又有宮女拿來了嗅香,將嗅香放在涵星的鼻端。
涵星“嚶嚀”了一聲,長翹的眼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后慢慢地睜開了眼。
涵星的眼眸有些混沌,找不到焦點。
端木貴妃如釋重負,臉上這才有了些許血色,喜悅地喊道:“涵星,你可醒了!你真是嚇死母妃了!”
“母,母妃。”涵星的聲音還有些迷糊,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了榻邊的李廷攸,眨了眨眼。
“攸表哥。”涵星盯著李廷攸,螓首歪了歪,“今天不是大婚嗎?這么早就來接親了啊!”
“……”端木貴妃和慕祐顯他們也都聽到了,神情微妙。
端木貴妃心里頗有幾分無語,她這個女兒啊,真是心大的讓她不知道說什么了。
但是,今天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已經被朝露耽誤了吉時,再耽擱下去,今天就別想出嫁了。
端木貴妃也顧不上在這個時候教女了,打算等女兒三朝回門時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
“你們快把四公主拉起來,趕緊梳妝打扮,別耽誤了吉時!”
“都快點!”
宮里的宮女們連忙把還迷迷糊糊的涵星攙扶了起來,又取來了備用的另一身嫁衣。
給她著衣、穿鞋、梳妝、打扮……
端木貴妃讓慕祐顯把李廷攸先請了出去,自己則留在女兒的寢宮沒有離開。
端木貴妃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周圍的宮女內侍,眸光微閃,心里思忖著:女兒出嫁要緊,五公主一會兒再收拾,還有這些下人,到底是怎么讓朝露那丫頭得逞的,一會兒等轎子抬走后,她非要再好好審審不可!
覓翠齋中,忙忙碌碌。
中間太醫來過,給涵星診了脈,說是她只是被下了迷藥,沒什么大礙,太醫給涵星服了顆定神丸就匆匆走了。
涵星從頭到尾,都是渾渾噩噩,除了知道自己中了招以外,其他根本沒功夫細想,就好像一個傀儡娃娃似的任人擺布。
這么一耽擱,等李廷攸把新娘子的花轎從皇宮迎回祥云巷的時候,已經酉時過半了。
吉時早就過了,李家那邊賓客們都已經等急了,議論紛紛,猜測是不是皇宮出了事。
李太夫人、李二老爺夫婦倆比這些賓客更是心急如焚,二老爺李傳庭還特意派了人去皇宮那邊打聽。
畢竟欽天監算好的行大禮的吉時是酉初,像這樣過了吉時花轎都沒到的,實在不尋常。
饒是經歷過三朝的李太夫人此刻都有些慌了,忍不住去猜測宮里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是涵星出事了,還是宮中發生了什么異變,又或者會不會是皇帝……
李太夫人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又打發了一個管事去巷子口看看。
“外祖母,許是有什么事耽誤了一下。”端木紜陪在李太夫人身邊,柔聲安撫道。
端木紜說這話是有幾分底氣的,宮里那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岑隱一定會派人通知來他們。
李二夫人壓下心中的擔憂,也笑著附和道:“紜姐兒說得是……”
話音還未落下,外面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喊叫聲:“……來了!花轎來了!”
“花轎快到巷子口了!”
這個喜訊讓喜堂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氣氛一轉,一下子又變得喜氣洋洋。
緊接著,外面就傳來了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震耳欲聾。
那些年輕的公子姑娘們都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看新娘下轎。
新郎射轎簾,新娘跨錢糧盆,然后新郎新娘到禮堂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
之后的婚禮再沒出任何波瀾,新郎新娘在全福人響亮喜氣的吆喝聲中被送入了洞房。
夕陽落下大半時,喜宴正式開始了。
李廷攸作為新郎官回到了喜宴上敬酒,今天的喜宴也不過堪堪擺了十桌而已,畢竟李家人以及李家的親眷大都不在京城,今日來此的多是涵星的親朋密友以及李廷攸的同僚好友,喜宴上多是年輕人,也就愛起哄,愛熱鬧。
即便在新房里,似乎都能隱約聽到前面傳來笑鬧聲……
端木緋、端木紜沒去喜宴,她們作為男方家的女眷過來新房陪新娘子。
“紜表姐,緋表妹,你們可來了!本宮今天被朝露下藥迷暈了……”涵星正憋了一肚子的話,看到姐妹倆來了,終于爆發了。
就算涵星剛醒來的時候,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經過花轎從皇宮到祥云巷的這一路,也理清了來龍去脈。
她一手拽著端木紜,一手拽著端木緋,嬌聲嬌氣地說著今天宮里發生的事,從她被人發現昏迷在榻下說起……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端木緋和端木紜聽得目瞪口呆,面面相看,這才明白為何迎親會耽擱了這么久,連吉時都錯過了。
“五公主未免也太荒唐了!”端木紜蹙眉斥道。
端木緋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涵星表姐,是誰發現新娘子不對的?”
一聽到這個問題,涵星眼睛一亮,登時樂了,撫掌道:“母妃跟本宮說,是攸表哥發現的!”
涵星越說越來勁,“新娘子可是蓋著大紅頭蓋的,聽說朝露還特意穿了厚鞋子偽裝成本宮的身形,大家都沒看出來,只有攸表哥一眼就看出來了!攸表哥是不是很厲害?”
涵星眉飛色舞,笑容明媚,一點也不害臊地說道:“我們倆一定是天生一對!”
表姐妹幾個笑作一團,笑聲如銀鈴般彌漫在空氣中。
一旁的嬤嬤和宮女們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涵星,暗道:自家公主的心可真大!
新房中說笑聲此起彼伏,直到被賓客灌得半醉的新郎官被扶進了新房,端木紜和端木緋才退了出去。
扶著新郎官過來的慕炎就在新房外笑盈盈地等著端木緋,笑容明朗。
“蓁蓁,姐姐。”慕炎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殷勤地說道,“前面席宴的差不多散了,我送你們回府吧。”
此刻,外面的天空呈現一片黯淡的灰藍色,隱約能看到淡淡的銀月懸在空中。
“阿炎,剛剛涵星表姐跟我說她被五公主下藥迷暈了,你跟我仔細說說。”端木緋一把拉住慕炎的手問道。
跟在后方的端木紜看著妹妹自然的動作,心里頗有幾分女大不中留的感覺。
端木緋一問,慕炎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今天的發生在鐘粹宮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
端木緋感慨地說道:“幸好攸表哥反應快,及時發現不對。”
這要是把人接回李宅,挑開蓋頭再發現不對,那事情可就鬧大了!好好的喜事就被五公主朝露給攪和了!
“應該的。”慕炎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連這個也發現不了,這種夫婿不要也罷!”
他深深地凝視著端木緋精致的側臉,就差直說——
如果是他,他也一定會發現的!
端木緋自然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笑容甜甜,拉著他的手晃了晃。
端木紜也是唇角微翹,慕炎是說對了一句,如果連這個也發現不了,這種夫婿不要也罷。
等三人走到前院時,今日的賓客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
姐妹倆先去和端木憲會合,之后又與李家三位長輩告了別,這才在慕炎的護送下返回權輿街。
馬車上,端木緋立刻就把今天五公主意圖替嫁的事與端木憲仔仔細細地說了,融合她在慕炎和涵星兩邊的聽聞,也說了個七七八八了。
好一會兒,馬車里都是寂靜無聲。
饒是見多識廣如端木憲也驚了,無語道:“五公主怎么說也是堂堂公主,她竟然做出這種事,這是腦子壞了吧!”
聽端木緋說是李廷攸第一個發現不對,端木憲也有幾分欣慰,覺得喜歡亂點鴛鴦的皇帝真是難得點對了一次鴛鴦,李廷攸確實不錯,勉強也配得起外孫女了。
端木緋十分孝順地給祖父倒了杯花茶,送到了端木憲手中讓他喝茶消消氣,“祖父喝茶。”
端木憲灌了半杯溫茶水,平復了心緒,仔細一想,他約莫也能猜到朝露為什么會走這么一步歪棋。
端木憲捋著胡須道:“五公主也不算真蠢,她知道現在帝后都病了,貴妃只是貴妃,根本沒資格管她,她才會這么大膽!”
頓了一下后,端木憲又道:“四丫頭,你辛苦點,明天進趟宮,替我問問你姑母。”
端木緋乖乖地應了。
想著端木緋從通平鎮回來后還沒好好歇息過,端木憲也有點心疼,又補充了一句:“祖父不會讓你白跑一趟,我最近剛得了一對前朝的白玉鎮紙,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去。”
端木緋得了跑腿費,第二日起了大早,去李家雙朝賀紅認了親后,就進宮去了。
正如端木憲預料的那樣,端木貴妃雖然氣得要命,但她不是五公主的親娘,也不是皇后有嫡母的身份,根本罰不了五公主。
端木緋進宮后,是程嬤嬤親自到乾清門迎的她。
去鐘粹宮的路上,程嬤嬤憤憤不平地對著她抱怨了一通:
“端木四姑娘,您是不知道啊!昨天五公主殿下實在是太囂張了!”
“四公主殿下的大婚都讓她破壞了,錯過了吉時,要不是駙馬爺警醒,就要釀成大錯了!”
“姑娘家的婚禮,一輩子可是只有一次的,差點四公主殿下就要成為這京中的笑柄了!”
“五公主還死不認錯,真是欺人太甚……把貴妃娘娘都氣病了,一早請太醫看過了,說是郁結于心。”
程嬤嬤越說越氣,既為涵星不值,又氣朝露的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