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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重用

更新時間:2021-09-04  作者:天泠
慕炎也懶得看,就根據折子點名,把七八個文臣全都一起叫到了武英殿。

殿內霎時如同炸開了鍋。

這些文臣好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話,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攝政王,朝堂并非您一人之朝堂,您一人擅作主張,又把這朝堂群臣置于何地!”

“自古明君盛世,無一不是君臣兩相宜,是以才有秦國一統天下,有貞觀之治……有先帝在世時的昌盛!”

“任何政令皆是有利有弊,您不能只看利處,而無視弊端。”

“如今國庫空虛,各項支出都需步步為營。現在減稅免稅,若是其他幾州又有災害,又當如何?且北境戰事至今未平息,若是北境生變,急需軍餉又當然如何?北境、南境將士多年征戰,軍餉與撫恤金應優先考慮,方能安撫軍心。”

“大盛正值內憂外患之際,一步錯,便是步步錯,還請攝政王虛懷納諫,知人善任。”

一干臣等你一言我以語地發出抗議,一個個說得面紅耳赤,全都覺得慕炎行事太過獨斷獨行,更有人引經據典,暗指慕炎毫無明君風范。

慕炎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上身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以右手肘撐著扶手,渾身透著一股懶散悠閑的感覺,與這些人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慕炎懶得聽他們爭辯,打斷了某個中年大臣慷慨激昂的陳詞:“夠了。”

“……”那中年大臣傻了。

慕炎的目光看向了下首的端木憲,道:“端木大人,敢問大盛這十年來,每年大額的支出為何?”

端木憲心里咯噔一下,算是明白了。

前些日子,慕炎就讓戶部整理一下大盛歷年的國庫收入與支出,原本以為是他初掌朝政,想要作為參考。

原來慕炎真正的目的是這個啊。

他倒也不是個蠢的。端木憲在心里暗道。

無論如何,慕炎總是自己的未來孫女婿,自己暫時也算他半個長輩,總要護著幾分的,不能看著他被“欺負”。

端木憲理了理思緒,先挑了某一年說:“隆治十二年,包括地丁、鹽課、關稅、屯賦銀等等的歲入銀為四千八百五十九萬余兩。歲出銀包括兵餉一千七百零三萬余兩、王公百官俸銀九十三萬余兩、文職養廉三百四十七萬余兩……”

其他文臣靜靜地聽著,這些數額都是合理的支出,歷年都差不多,兵餉上花費較多,也是因為當年北境戰事未平。

端木憲說完了國家的各項支出后,就話鋒一轉:“擴建千雅園四百五十萬兩,皇陵兩百萬兩,南巡三百萬兩……”

零零總總細數下來,皇帝一年至少要花一千萬兩有余,而隆治十二年也并非是一個偶然的例外。

皇帝剛剛上位后,也曾勤政,可是沒幾年就覺得自己建下這番盛世,也該享受一番。

端木憲在戶部任職多年,最清楚不過,皇帝在這十幾年幾乎年年都有新花樣,光皇家園林又新修了六座,每年的萬壽宴、千秋宴等等也是花費不少。

即便在場這些文臣不擅算學的,也能算出來每年皇帝花銷不菲,聰明人已經隱約猜到了什么,神情古怪。

殿內只剩下了端木憲一人不緊不慢的聲音回響在空氣中,氣氛漸漸變得沉凝起來。

待端木憲有條不紊地從隆治十二年說到了隆治十五年,慕炎就抬手示意端木憲噤聲。

他環視在場的眾臣,朗聲問道:“端木大人,皇陵停,園林停,南巡停,萬壽宴、千秋宴等等也都停,一年能省下多少銀子?”

端木憲自然是算好了,立刻就答道:“一年至少可以省下一千一百萬兩。”

慕炎再問:“遼州、徽州免稅一年少多少歲入銀?”

“五百萬兩。”端木憲又答道。

在場文臣聽著,神色更微妙了。

慕炎再次環視在場的其他人,慢慢悠悠,目光中透著幾分睥睨天下的傲然,問道:“你們……還有什么意見嗎?”

殿堂上,一片默然,鴉雀無聲。

那幾個文臣三三兩兩地彼此對視著。

他們都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慕炎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很明確了,顯然就是在說是今上奢靡才會導致這些年國庫空虛。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先帝和崇明帝時期,國庫豐盈,當初今上逼宮即位時,從崇明帝這里接手的國庫中足足有六千萬兩白銀,也是今上登基后,財政才每況愈下……到了最近六七年,國庫年年都入不敷出,像這幾年,軍餉和各地救災銀子都是一拖再拖,一欠再欠。

沉默在殿內蔓延著,氣氛更僵硬了。

沒有人附和,也沒有人反對,眾臣皆是面黑如鍋底。

慕炎的這番話又何止是在諷刺今上,也同時是在諷刺他們!

他們剛剛暗指慕炎不肯接納諫,沒有明君風范,現在慕炎分明是在反諷他們不是賢臣,斥責他們對于今上的奢靡視若無睹,反而對那些于百姓有利的事唧唧歪歪。

端木憲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心里倒是頗為痛快。

往年,他年年跟皇帝哭窮,想讓皇帝少花點,也沒見這些人跳出來幫自己一把,一個個都生怕說多了會得罪皇帝。

靜了片刻后,慕炎再次拋出驚人之語:“傳令各州,寡婦為夫守孝由斬衰改齊衰杖期,朝廷不得再頒貞潔牌坊,并鼓勵寡婦再嫁,以綿延子嗣。再嫁之寡婦可以得到朝廷的給的‘嫁妝’,至于‘嫁妝’的數額,就由戶部來核定。”

本來那些朝臣已經消停了,這道政令讓他們一下子又炸了毛。

斬衰是“五服”中最重的喪服,意味著妻為夫守孝三年,而齊衰杖期的喪期較短,僅為一年。男女尊卑有別,自古以來都是妻為夫服斬衰,夫為妻服齊衰杖期。

一個身形消瘦、發須花白的老臣率先跳了出來,厲聲否決道:“攝政王,如此不妥!這兩件事都需要從長計議,不可一時沖動。”

除了端木憲外,在場眾臣都是眉宇緊鎖,面沉如水,覺得慕炎簡直不知所謂。

幾個大臣互相交換著眼神,不能再慕炎這么任意妄為下去了。

他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兒現在還沒有登基,就這么獨斷獨行,無視群臣的意見,那以后豈不是朝堂再沒有他們說話的地方了?

自古以來,君強臣弱,君弱則臣強。

朝堂上,他們現在要是不能壓住慕炎,以后只會更難。

而且……

有幾個老臣心里更忐忑了,看慕炎的行事作風如此剛愎自用,若是現在不受點挫折,將來他登位后,怕是要先找他們這些崇明帝時期的老臣秋后算賬。

必須這一次就把慕炎給壓服了!

那老臣慷慨激昂地接著說道:“寡婦為夫守孝與再嫁一事更須斟酌再議,女子出嫁,自當以夫為天,為夫服斬衰,而為親生父降服齊衰。自古以來,婦之事夫,當從一而終也,貞潔為大。”

“下官附議。”另一個中年大臣緊接著接口道,“有道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這些文臣義憤填膺地批判了一番,越說越覺得他們在理,慕炎這黃口小兒實在是想一出是一出。

眼看著氛圍鋪墊得差不多了,廖御史心中得意,從隊列中站出,恭恭敬敬地對著慕炎作揖行了禮,說出口的話犀利如劍:

“還請攝政王三思而后行!”

“這些年,前方將士死傷不計其數,現今不少寡婦都是戰死將士的遺孀。試想將士上戰場為國拋頭顱灑熱血,朝廷卻在鼓勵他們的妻子不守貞潔,早日改嫁他人,這傳揚開去,豈不是寒了前方將士的心嗎?!”

廖御史這么一說,其他大臣都是深以為然地頻頻點頭,覺得廖御史所言甚為有理。

他這一條簡直就是正中要害,畢竟現在北境的戰事未平,當權者都必須考慮前方的軍心,這個關鍵時候,決不能有任何事動搖軍心。

廖御史維持著作揖的姿勢,唇角微微地翹了翹,然后又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其他臣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慕炎身上,目光灼灼,等著他啞口無言,等著他退讓。

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用右拳托著臉頰的慕炎突然嗤笑了一聲,坐了起來,他順手從腰側拔出一把火銃,“啪”的一聲,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

這一聲其實不算特別響亮,卻如一記重錘重重地敲在了眾人的心口上,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哪里遇到過這種場面,差點沒跳起來。

雖然慕炎沒拿火銃口瞄準他們,但是他這個動作所代表的威嚇之意溢于言表。

端木憲嘴角抽了抽,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移開了目光,望著殿外的藍天。

至于其他的幾個朝臣已經說不出話來,一個個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憋得臉色都青了起來。

這個慕炎真的是那個溫和儒雅的崇明帝之子嗎?!

簡直就是野蠻、暴力、嚴酷無情、果于殺戮!

廖御史的臉色最為難看,暗道:這強盜土匪也不過如此吧!像這樣動不動就拿出火銃來,還怎么談!這個慕炎難道以后登基了,也要動不動拿出火銃威脅群臣,他總不至于是想要當暴君不成?!

慕炎似乎全然沒察覺到殿內那種怪異的氣氛,一直笑瞇瞇的,對比在場眾人難看的臉色,頗有種笑面狐貍的感覺。

慕炎看著廖御史道:“廖御史,你說將士會因為寡婦再嫁而不滿?”

沒等廖御史回答,慕炎又道:“汝非魚安知魚之樂。你既不是將士,又如何知道?廖御史,還有幾位大人,可要一起去軍中問問,看看這軍中的將士會如何回答?”

慕炎眼神明亮,斜睨眾人時眸角微微上挑,那俊美的眉目微笑時讓人很容易對他心生好感,囂張時也讓人望之就恨得牙癢癢。

他就這么唇角含笑地坐在那里,無須更多的動作,就讓人感覺到一股殺伐之氣,仿佛一把絕世利劍,一言不合就會讓人血濺當場似的。

不,不是仿佛。

慕炎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一個未及弱冠就指揮過千軍萬馬拿下南懷的名將,是從戰場上的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

殿內更靜了,眾臣的臉色也更古怪,更僵硬了。

他們都忘了,慕炎是從軍中回來,慕炎是打過仗的,慕炎是有兵權的!!

他們就算是去問慕炎麾下的將士,那些將士難道還會違背慕炎的意思?

而且,軍中武將素以軍功論高低。

慕炎有不世軍功,那些武將粗人自然就服他,便是去禁軍三大營問一圈,那些將士恐怕也盲從慕炎的政令。

慕炎似笑非笑地又道:“除了廖御史,還有誰想去軍中問問的?”他摸著下巴,隨口道,“北境倒是個好地方。”

“……”眾臣再次啞然,臉色青青白白紫紫地變化了好幾回。

連做壁上觀的端木憲也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岑隱也是一言不和就把人送北境去的啊!

想起死在北境的原禮部尚書林英桐和原刑部尚書張子樞,眾臣差點沒嘔出一個老血來。

廖御史磨著后槽牙,暗道:也難怪慕炎和岑隱這兩人能結盟,都是一樣的不按理出牌,不講理!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這以后的日子沒法過了!

這一瞬,廖御史怕了。

他可不想走上林英桐和張子樞的不歸路,人死如燈滅,死了,還談什么抱負與理想,還怎么名留青史!

殿內的人仿佛都變成了啞巴,目露同情地看著廖御史,廖御史的額頭已經滲出了薄薄的冷汗,偏偏江德深不在這里,根本就沒人給他求情。

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自己服了軟:“攝政王說得是。汝非魚安知魚之樂。這幾年戰亂不斷,大盛人口銳減,寡婦再嫁可綿延子嗣,于國于民有利。”

其他幾個文臣像是被逼著咬了一口餿食似的,表情變得古怪極了,暗道:這位廖御史看著剛正不阿,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慕炎笑吟吟地看著廖御史,不給他蒙混過去的機會,直接問道:“廖御史不想去北境了?”他這語氣仿佛去北境是廖御史自己提出來的一般。

廖御史恨得牙癢癢,但是形勢比人強,只能俯首道:“北境路途遙遠,下官以為就不必千里跋涉了。”

慕炎再次掃視了殿內眾臣一圈,無賴地說道:“既然各位大人都不愿意去軍中問問,那肯定表示各位也是贊同本王的。既然如此,就由內閣來草擬章程吧,三日為限。”

“……”眾臣再次感受到有一口淤血堵在心口的憋屈感。

端木憲以一副看蠢貨的眼神撇了一眼廖御史,拱手應道:“是,攝政王。”

“要是沒別的事,你們就都走吧。”

慕炎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段淺淺的弧度,慵懶地揮了揮手,把他們都打發了。

大哥說的是,不用跟他們講道理,也不用妄圖說服他們,只要讓他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必須要做就行了。

古語有云:臣,牽也,事君者。

這些臣子不是用來制肘自己的,而是用來給自己辦事的!

這七八臣子出了武英殿后,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再回首看向殿內時,神色間都是一言難盡。

“端木大人。”一個老臣忍不住壓低聲音對端木憲道,“您好歹是首輔,也是‘長輩’,理應好好勸勸攝政王才是。”

其他臣子也是深以為然,附和道:

“是啊,端木大人。攝政王年輕氣盛,又是初涉朝政,您身為首輔,應當多多勸諫一二才是。”

“他如此一意孤行,只會令得朝堂人心渙散……”

說話間,眾人突然噤聲,就見不遠處兩個小將朝這邊走來,前者引路,后者跟隨。

眾臣的目光都落在后面那個小將的身上,未及弱冠的青年著一身銅盔鐵甲,英氣勃發,身上難掩風塵仆仆之色。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認識這年輕小將,其中一人低低道:“這是泰郡王府的大公子?”

慕瑾凡當然也看到了這些人,走到近前時,給端木憲行了禮,然后就繼續往殿內走去。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看,他們也都知道慕瑾凡之前被岑隱下令派往了北境。

看慕瑾凡這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道他應該是才剛剛回京,可是他既然回來了,不去向岑隱回稟,而是來了慕炎這里,這意味著什么?

也就是說,慕瑾凡已經投靠了慕炎?

慕瑾凡曾在五城兵馬司任職多年,也曾隨慕炎一起出使過蒲國,再考慮梁思丞的因素,慕瑾凡投靠慕炎也不稀奇。

眾人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端木憲,端木憲只當作沒看到,轉頭朝慕瑾凡的背影望去。

慕瑾凡押送火器去北境的事只有岑隱和內閣幾位閣老知道,其他朝臣是不知道的,算算日子,慕瑾凡在北境至少停留了一個多月……

端木憲眸光微閃,他一點也不想跟這幾個刺頭多言,撫了撫衣袖,直接就走了。

慕瑾凡大步進了武英殿的正殿,鄭重地對著慕炎抱拳行了禮:“攝政王。”

他看著慕炎的眼眸泛起一絲些微的漣漪,隨即就恢復如常,幽深如潭。

自慕炎去歲九月底前往南境,他們已經八個月不見,這短短的八個月,再見面時,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對方不僅從封炎變成慕炎,而且還位至攝政王。

慕瑾凡的心情有些復雜。

“坐下吧。”慕炎含笑示意慕瑾凡坐下。

立刻就有個小將搬來了一把圈椅,慕瑾凡謝過后,就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慕瑾凡立刻回稟起這趟的差事:“火器于三月底送至北境扶青城,簡王又組建了一支火銃營,操練半個月后,擇出一支精銳火銃兵,百發百中。”

慕瑾凡越說眼睛越亮,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以火漆封口的信封,呈上,“這是簡王讓末將帶回京的北境軍報。”

新添的這個火銃營再加上原有的火銃營,這兩支前鋒如就如同北境軍中最鋒利的兩柄名劍,無堅不摧,為北境軍披荊斬棘,不過一個月就連續又收復了三座城池。

慕炎三兩下地看完了手里的軍報,也是微微揚唇,又慢條斯理地把軍報折了回去,隨口道:“瑾凡,你外祖父快要離京了,你一會兒去看看他吧。”

“……”慕瑾凡的臉色微微一變,神色微凝。

他雖然才剛剛回京,可是梁思丞在京的消息,他在路上就已經聽說了,梁思丞押送歷熙寧進京的消息早就在大盛各地傳開了。

直到現在,慕瑾凡對于這位外祖父的感覺還是復雜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

當初,梁思丞為了昌旭城、安節城兩城百姓以及剩余將士的性命,開城門投敵,就了十數萬人命,卻又同時陷家人生死于不顧,害得他的母妃……

他曾經問過自己許許多多次,外祖父所為到底是對是錯,也曾經親口問過慕炎的看法,至今慕炎當時的回答還清晰地銘刻在他心中——

“于家,他是錯,陷家人生死于不顧,成就了他自己的無愧于心;于百姓,他是對,令得幾萬生命得以保。”

“于國,無所謂對錯。安節城并非失于他手,安節城那三萬百姓落于敵手亦與他無關,至于昌旭城,就算是梁大將軍能再撐半個月守住城池,恐怕也等不到任何援軍和糧草。”

往事還歷歷在目,一眨眼就三年多過去了。

他雖不覺得外祖父所為有錯,可是母妃的死對他而言如鯁在喉,橫在他與外祖父之間,他還是不能毫無芥蒂地當作什么也沒發生過。

慕瑾凡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身形繃緊,就聽慕炎的聲音再次響起:“瑾凡,令堂是怎么死的?”

慕瑾凡微微睜大眼,抬眼朝慕炎望去。

“你外祖父說,令堂之死也許有可疑。”慕炎直截了當地說道。

慕瑾凡的拳頭握得更緊了,瞳孔微縮,聲音有些艱澀:“當年我也覺得母妃之死可疑……”

而且,他也悄悄查過,可是沒有結果,沒想到外祖父也跟他有同樣的看法。

慕炎又道:“你與我說說當日的事發經過。”

慕瑾凡深吸了兩口氣,心緒才平復了些許,回憶起三年前的事,一股濃濃的哀傷從他的眼神中溢出。

“當年,外祖父投敵的消息傳到王府時,母妃就差點暈厥過去,父王還為母妃叫了太醫,太醫說母妃郁結于心,開了幾服藥。”

“母妃服了藥后,身子還是不見好,在榻上躺了兩日,反而病得更重了,在消息傳來后的第二日晚,懸梁自縊了……”

他的聲音更沙啞了,“我曾悄悄查過母妃的藥方和藥渣,都沒有問題。”

殿內靜了片刻,外面隱約傳來鳥鳴聲與雀鳥振翅的聲音,襯得殿內更靜。

“瑾凡,你覺得令堂會不會自縊?”慕炎正色問道。

“不會。”慕瑾凡毫不遲疑地說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對著慕炎俯首作揖,鄭重地說道,“請攝政王徹查家母之死!”

慕瑾凡半個字沒提泰郡王,但是無論是他,還是慕炎,都心知肚明泰郡王是最大的兇嫌。

慕炎沒有再追問別的事,話鋒一轉:“瑾凡,你剛回來,先回去好好休息幾日吧,我放你三天假。等銷假后,就去金吾衛當差吧。”

金吾衛屬于上十二衛,獨立于五軍都督府和兵部所管轄,由皇帝親自掌握的禁衛軍。

慕炎把慕瑾凡安排到金吾衛,自然是要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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