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次間里,好一會兒都是寂靜無語,只聽那蟬鳴聲與枝葉拂動聲此起彼伏,愈發顯得屋子里靜謐無聲。
戚氏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香爐,眼睫微微顫動著,如同那撲火的飛蛾撲扇著翅膀般。
忽然,窗外一陣微風自窗口刮來,吹得戚氏頰畔的一縷青絲凌亂地拂在她慘白的面頰上,她只是這么坐在那里,渾身就散發出一股悲涼的氣息。
一旁的王嬤嬤和雨薇也意識到自家夫人有些不對勁,二人面面相覷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仔細回想著端木緋和戚氏剛才說的每一句話……
片刻后,戚氏收回了目光,慢慢地抿了兩口茶,又恢復成平日那嫻雅大方的樣子,只是面色還是微微發白。
“端木四姑娘,”她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個木匣子里的香篆,半垂的眼簾下,眸色變得異常深邃,“謝謝你的香,我很喜歡。”
戚氏的聲音聽似如常,卻又透出一絲艱澀。
看著眼前這個溫雅如蘭的女子,端木緋心里微微嘆息,面上也只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附和了一句“夫人喜歡就好。”她能提醒的,也提醒了,接下來就看章大夫人自己的選擇了。
想著戚氏估計也沒心情與自己寒暄了,端木緋就起身告辭道“章大夫人,時候不早,我就就不叨擾了。”
戚氏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也沒有留端木緋,只是笑著道“過幾天,我再請姑娘來看楚大姑娘的《飛瀑圖》。”
端木緋欣然應允,接著就隨雨薇離開了東次間,那道湘妃簾被挑起又放下,在半空中簌簌地跳動不已。
戚氏直愣愣地望著湘妃簾,眸光隨之閃爍不已,似乎心神恍惚。
屋子里又靜了下來,靜得只剩下那湘妃簾抖動的聲響,氣氛有些古怪。
一旁的王嬤嬤看著戚氏仿佛三魂七魄丟了一半的模樣,忍不住道“夫人,端木四姑娘剛才……似是有深意。”
戚氏仿若未聞般,僵直地坐在那里,一直沒有說話。
她在閨中時,無論是父母還是自己,都沒想過要嫁進像章家這樣的百年世家,因為高嫁就意味著麻煩,這世家繁衍百年,如一個龐然大物,人多規矩更多,嫁入世家就如同應了一句古語“一入侯門深似海”,太累了。她只想嫁一戶門戶清靜的小戶人家,夫妻倆志趣相投,琴瑟和鳴。
然而,天不從人愿。
許多往事如走馬燈般快速地在她眼前閃過,戚氏抿了抿嘴角。
事情既然發生了,她再自怨自艾也無用,便隨遇而安地嫁入了章家。
世家不止規矩繁多,還講究子嗣,她進門后不久,為了早日誕下子嗣,婆母就讓人送來了補藥,這一吃就是十幾年……她只以為自己子嗣緣淺,除了求醫拜佛,也只能為夫君納了妾室,為章家繁衍子嗣。
戚氏下意識地攥緊了手里的帕子,想起上午在馬球場時,端木緋曾經問她喝的藥中可是有紅丹參和星靈草。
這些年來,不管她換了哪種藥,這兩味藥從來沒有少過。
而這九和香中含明蕨子……
戚氏的眸子里如那無垠大海般波濤起伏,浪潮洶涌。
屋子里靜得落針可聞。
“王嬤嬤,”戚氏突然開口,不輕不重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屋子里顯得尤為響亮,帶著一絲黃昏的清冷,“讓人去請太醫過來。”
王嬤嬤心里越發不安,覺得戚氏的臉色和語氣都不太對,卻也只能領命“是,夫人。”
王嬤嬤快步往湘妃簾方向走去,身后隱約聽到戚氏的嘆息聲與低喃聲“有些事還是不應該自己騙自己……”
王嬤嬤的步子一緩,忍不住回頭朝戚氏的方向望了一眼。
窗外的夕陽落下了一半,沐浴在那金紅色的余暉中的戚氏像是渾身裹了一層血色般,哀泣而沉靜,只是這么看著她,王嬤嬤就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扯了一下,隱約意識到有什么事發生了……
王嬤嬤心里嘆氣,打簾出去了,簾起簾落,只留一室的孤寂與清冷。
夕陽慢慢地下沉著,如一個大紅燈籠般染紅了天邊的云彩,天色昏黃。
夜正漸漸逼近,行宮中也隨之越來越冷寂,可是鴻濤軒卻不平靜,人來人往,當夕陽落下大半時,一個著丁香色衣裙的少女形色匆匆地跑了出來,目標明確地直奔清涼殿。
她身后跟著一個藍衣小丫鬟,奮力地追在后方叫著“姑娘,姑娘……”
章若菱仿若未聞般,拼盡力地往前跑著,秀麗的小臉上神情復雜,似驚,似怒,似恐,似惱……
黃昏的晚風朝她迎面拂來,吹得她烏黑的青絲隨風飛舞,天色愈來愈暗,黑暗逐漸從東邊一點點地向四周蔓延著……
可是,她才剛到清涼殿的院門口,就被一個青衣小宮女攔下了,對方客氣地問道“這位姑娘,不知道您是哪位……”
章若菱心急如焚地打斷了那小宮女,“我要見端木四姑娘。”說著,她就直接往院子里走去。
“姑娘,請稍候。”
小宮女急急地去攔章若菱,章若菱微微皺眉,她的丫鬟連忙上前兩步,推開了那個小宮女,驕蠻地說道“賤婢,你竟敢對我家姑娘無禮,快讓開,我家姑娘要見端木四姑娘!”
章若菱繞過那小宮女,大步走進了庭院中,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桂花樹下,一個十一二歲、梳著雙螺髻的粉裙小姑娘就坐在一張石桌旁面露驚訝地朝自己的方向看來,那石桌上放著一個棋盤,黑白棋子星羅棋布。
章若菱沒有停留,徑直朝那粉裙小姑娘走來,問道“敢問姑娘可是端木四姑娘?”她的聲音不緊不慢,又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味道。
章若菱雖然這么問著,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這清涼殿是四公主涵星的住處,這個小姑娘看年紀顯然不是四公主,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四公主的表妹端木四姑娘了,那個嫡母口中擅長棋、琴、數、畫、星相的姑娘。
端木緋看著眼前這陌生的少女,微微點頭“不知姑娘是……”
端木緋閑著無事,看黃昏天氣涼快了不少,就吩咐丫鬟把棋盤抱出來,自己跟自己下棋,順便納涼,沒想到棋才下了一半,就跑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果然是她!章若菱雙目微瞠地瞪著端木緋,一雙清亮的眸子似在噴火般,驚得一旁的碧蟬上前了半步,嚴陣以待。
章若菱秀氣的小臉上面沉如水,維持著端莊的樣子,徐徐道“我是章若菱。”
一聽對方姓章,端木緋自然就知道了對方想必是章家的庶女,便打了聲招呼“章姑娘。”她的語氣還算客氣,卻也沒有請不速之客坐下的意思。
章若菱也沒想坐下,語調變冷,質問道“端木四姑娘,你到底和我母親說了什么?!母親……”說著,章若菱的眉頭皺得更緊,“母親她要和父親和離了!”
她的最后一句話艱難得像是從牙齒間擠出一般。
到現在,章若菱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嫡母與父親十幾年來一向相敬如賓,怎么會走到這個地步呢?!到底是這個寒門出身的端木四姑娘與嫡母挑撥了什么?!
戚氏要與章大老爺和離?!饒是端木緋也被這個消息震得愣了一愣,她思緒飛轉,一下子就把來龍去脈想通了。
端木緋猜到了有人在害戚氏,卻沒料到這個人竟然是戚氏的枕邊人。
端木緋的心底泛起一種復雜的感覺,是了,人防得住生人,卻防不住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端木緋抬眼望著章若菱,燦然而笑,目光清亮,不答反斥道“素聞章家以詩禮傳家,素有庭訓‘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
端木緋笑吟吟地,語調中也絲毫不見鋒芒,但是言下之意分明在質問章若菱此刻的行為當不當得起“詩禮傳家”這四個字。
“……”章若菱的面色有些僵硬,無論她擅闖清涼殿,還是開口質問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皆不符合世家貴女的身份。
端木緋歪著小臉,仰首看著幾步外的章若菱,又道“章姑娘,你身為章家女兒,自當維護世家聲譽,謹言慎行得好。”
章若菱的心頭本就壓抑著一股洶涌的怒氣,呼之欲出,聞言,再也壓抑不住,嗤笑了一聲,撫了撫袖口,那丁香色的衣料襯得她的手指愈發纖細白皙。
她挺直腰板,淡淡道“端木家不過是新貴,誰給姑娘的臉面,倒是逾規越矩地教訓起我們章氏來了!”
端木緋又笑了笑,一雙大眼笑得彎成了月牙兒,意味深長地回贈道“‘逾規越矩’的人是章姑娘才是。”
父母的事容不得章若菱一個子女逾矩插手,此為其一;而她莫名其妙地跑來清涼殿興師問罪,此為其二。
端木緋說著站起身來,心想著這天色也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她得去叫涵星表姐一起用膳了。
端木緋沒再理會章若菱,帶著碧蟬一起朝殿內走去。
“端……”章若菱張口想要叫住端木緋,但又噤聲,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端木緋離去的背影,激動之后,又漸漸冷靜了下來,一雙眸子如那幽邃的深淵般,深不見底。
一個多時辰前,她得知端木緋來拜訪,當時就想去看看這位能得嫡母大贊的端木四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當她去東次間的時候,端木緋已經走了,嫡母似乎心事重重,也沒留她,就讓她走了。
她走出東次間后,就看到一名太醫隨王嬤嬤進了院子,心想嫡母是不是生病了,本想跟進去,卻被丫鬟攔了下來……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
太醫在屋子里待了半個時辰,章若菱就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可是等太醫走后,她還是沒能進屋,再之后父親來了,她在外面聽到兩人在里面爭吵著,可是屋子外有丫鬟守著,她聽不真切,只隱約聽到了“香”和“湯藥”什么的,最后嫡母提出了和離。
像章家這樣的百年書香世家,和離是絕不可能的!
章若菱當下就心亂如麻,回想自己之前隨父親去小書房看嫡母的時候,嫡母和父親還好好的,夫妻和樂,一切都發生在端木緋來訪后。
所以,她來了清涼殿找端木緋。
能導致嫡母不惜提出與父親和離的導火線想來事關重大,章若菱其實也沒想過能從端木緋這里得到一個答案,但是對方方才的表現還是讓她意外。
這個端木家的四姑娘不卑不亢,言之有物,而且……
章若菱俯首看向前方的那個棋盤,黑白棋子錯綜復雜地交雜在一起,棋局中鋒芒畢露。
端木緋的棋如嫡母所言,很是不凡。
這位端木四姑娘明明是寒門出身,竟是毫不遜色于世家精心教養出來的姑娘,難怪嫡母如此喜歡她。
想著,章若菱目光微微凝滯,靜立原地許久。
她不知道嫡母為什么會突然提出和父親和離,不過,剛剛端木緋的表情告訴她,對方肯定是知道真相的。
天色更暗了,夕陽只剩下西方天空最后一抹黯淡的紅色,天空中被一片蒙蒙的灰藍色所籠罩,襯得庭院中的那些花木草葉顯得有些頹廢、清冷,草木在晚風中徐徐搖曳著。
章家是四大世家之一,為天下士子之表率,說是位于云端也不為過。章大老爺章文軒作為章家的嫡房嗣子,也是下一任的家主,事無小事。可以想象若是他和離,必將在章家族中乃至整個士林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然而,戚氏并不是一時意氣,她立刻就手書了兩封書信,在信中寫明她欲與夫和離,次日一早就讓貼身丫鬟親自送信去淮北老家給公婆和娘家的雙親,并且打算搬出鴻濤軒。
戚氏給老家的信才剛送出去,章文軒就得到了消息,急急地趕過來,在半途攔住了正要去見舞陽的戚氏,讓她追回信。
他們夫妻倆成親十幾年來,這還是起第二次爭執,被偶然路過的幾位夫人恰好看到了。章家夫婦一向夫妻和睦,相敬如賓,堪稱典范,引得那幾位夫人驚詫不已。
有道是非禮勿聽,幾位夫人站得遠并沒有聽到章家夫婦在吵什么,卻能看到章文軒情緒十分激動,面紅耳赤。
一時間,哪怕外人還不知道戚氏已經提出了和離,但是整個行宮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章家,私下里議論紛紛。
碧蟬時不時地給端木緋捎來一些她在行宮中聽到的言論
“章大夫人與章大老爺今日在翠風亭里吵了起來,吵得可兇了。”
“當時正好藍大夫人她們路過,就看到了,現在行宮里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在猜測章大夫人與章大老爺到底是為何起了爭執,竟鬧得這么厲害……”
“章大夫人還特意去求見了大公主殿下,也不知道所為何事……”
在一片如火如荼的私議聲中,戚氏毫不動搖,有條不紊地安排著瑣事,七月二十七日,戚氏就正式搬離鴻濤軒。
如今身處行宮,戚氏身為臣婦當然不可能說搬就搬,端木緋很快就從舞陽口中得知,戚氏那日來求見舞陽就是為了請舞陽給她單獨安排一處新的宮室。
舞陽雖不知道內情,但是她對戚氏還是頗為敬佩,唏噓地對著端木緋和涵星好一陣感慨
“這世道,女子不易。很多女子嫁了人后,哪怕受再多欺負,也只會選擇忍氣吞聲……忍著忍著,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章大夫人會與夫家鬧成這樣,肯定是章家對不起她,才讓她忍無可忍!”
一旁的端木緋和涵星心有戚戚焉,點頭如搗蒜。
端木緋嘆道“這章大夫人敢作敢為,令人敬佩。”
“章家乃是傳承百年的名門望族,也不過如此……”舞陽摩挲著身前的白瓷茶盅茶盅,嘴角泛出一抹堅定之色,“所以,本宮才不要成親呢!勞辛勞力的,何苦呢?”
舞陽眸光閃了閃,想起前幾日,皇帝又試探地與她說起了親事,說是他覺得兀吉族的延吉世子文武雙,品貌不凡,且身份也與舞陽般配,是一個不錯的駙馬人選。
舞陽以不想遠嫁為由,直接就推了,而皇帝又豈是她一句話可以打發的,幸好當時耿海求見,舞陽就趕緊趁機告退。她現在一個人在公主府過得再愜意不過,何必沒事給人找麻煩呢!
大皇姐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啊。涵星眸光灼灼地看著舞陽,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的下巴,有些遲疑了那自己要不要成親呢?母妃還說要給自己挑駙馬呢,挑駙馬好像也也挺有意思的。要不,等母妃挑好了人選,自己再決定?
涵星越想越覺得如此甚好,唇角微翹,閃著一抹狡黠的光彩。
正在飲茶的端木緋恰好看到了,總覺得涵星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又想到什么古怪的地方去了。
她正想問問,就聽舞陽興致勃勃地提議道“四皇妹,緋妹妹,不如我們今天一起去幫章大夫人搬家吧!”
涵星和端木緋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齊聲應好。
于是乎,三個姑娘出現在了鴻濤軒,兩位公主的駕臨引來鴻濤軒上下一片嘩然,原本就緊繃了好幾天的氣氛變得越發凝重了。
說是搬家,其實戚氏要收拾的也沒多少東西,畢竟這趟來行宮避暑也只帶了些常用之物,鴻濤軒里又有內侍和宮女在,端木緋等人特意跑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替章大夫人撐撐場面。
得知兩位公主駕臨,戚氏親自出屋相迎,“大公主殿下,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
三天沒見戚氏,端木緋發現她的神情更加柔和,不見萎靡低落,顯然并沒有為和離的事而煩心,甚至她的眉宇間還透著一抹豁達,仿佛一頭雄鷹總算掙脫了束縛在爪子上的鐐銬,終于可以海闊天空了。
一襲海棠紅蓮花纏枝紋織金褙子的舞陽看來精神奕奕,爽朗地笑道“章大夫人無須多禮,今日本宮與四皇妹、緋妹妹是來幫夫人‘搬家’的。”
舞陽故意在“搬家”二字上放緩了語速,意味深長。
看著眼前這三個朝氣蓬勃的少女,戚氏笑了,神態更加溫和,喜悅之余,心中又有一種微妙的感慨。萍水相逢之人有時候比自己最親近的枕邊人反而更體貼你,相反……
戚氏沒有再想下去,伸手做請狀,迎了三個姑娘進屋。
姑娘們才剛進了東次間,就聽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女聲“母親,母親……”
章若菱匆匆來了,自己打簾進了東次間,卻發現兩位公主和端木緋也在,怔了怔。
她深吸一口氣,很快就恢復成平日端莊大方的樣子,走上前給兩位公主行了禮,然后才上前又對著戚氏屈膝行禮,哀求道“母親,求您不要搬走。”章若菱眨了眨眼,一雙烏黑的杏眸隱隱泛著一層淚光,眼眶發紅。
這個時候,章若菱也顧不上這里有外人了,四周擺了半屋子的箱子匣子看得她心中忐忑不已。
這幾日,行宮中已經有不少關于章家的流言,這些流言難免也傳入章若菱耳中,章若菱只要走在鴻濤軒外,就會引來不少打量探究的目光和細碎的竊竊私語聲。
她對嫡母的性子也有幾分了解,外柔內剛,如果嫡母真的搬走了,事情恐怕就真的會走到不可轉圜的地步!
若是父親與嫡母真的和離,章家百年清譽就會毀于一旦!
戚氏看著前方滿面焦急、形容無措的章若菱,心情有些復雜。
這幾天,她都沒有見章若菱,哪怕對方來給她晨昏定省,都被她吩咐丫鬟打發了。
有些事與章若菱說也沒有意義,她不過是孩子而已,上一輩的事遷怒到她身上也不能改變任何現實。
短短的幾天,對于戚氏仿佛經年,她以為夜里她會睡不著,沒想到這幾天她都睡得安穩極了。
這約莫就是塵埃落定的感覺吧。
她是不可能再走回頭路的!
“菱姐兒,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先回去吧。”戚氏的聲音不疾不徐,溫和卻堅定,仿佛一棵蒼天大樹般無可撼動。
“……”章若菱小嘴微張,還想再勸,但還是咽了回去,她猶豫了一下,福了福身,溫順地說道,“是,母親。”
章若菱低眉順眼地退了出去,步履加快,眼底掩不住焦急之色,她要去找父親,此時此刻也唯有父親可以勸住嫡母了。
章若菱來去匆匆,她的步履聲很快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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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好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