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倆在內承運庫挑了半天,最后挑了一塊紫檀木。
端木緋興致勃勃地說道:“阿炎,我來畫圖,你來刻。”
慕炎求之不得,殷勤地給她鋪紙磨墨,一副“紅袖添香”的做派。
碧蟬與綠蘿幾個丫鬟不忍直視。
她們才剛退出去,恰好內廷司那邊送來了貢品,只得硬著頭皮又進去打攪兩位主子。
“皇上,皇后娘娘,這是內廷司剛敬上的,是姜州送來的貢品。”
碧蟬稟話的同時,幾個小內侍魚貫而入,把五六個沉甸甸的箱子、匣子搬進了屋,然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步履悄無聲息。
綠蘿打開了其中一個木匣子,笑道:“娘娘,奴婢瞧這匣子梳子倒是做得趣致。”
說著,綠蘿就把那匣子梳子呈到了端木緋手邊。
端木緋隨意地朝那匣子掃了一眼。
這一看,她目光一凝,視線落在了其中一把木梳上。
端木緋動了動眉梢,把那把梳子拿了起來,唇角勾出一個玩味的笑。
這是一把桃木梳,梳子上雕刻著三只貓兒,活靈活現,趣致可愛。
關鍵是這把梳子她下午才剛在市集中的一個攤位上見過。
端木緋曾將這把桃木梳抓在手里至少把玩了近半盞茶時間,她可以確信,這就是市集里的那把梳子。
姜州楦城是木刻的勝地,每年這個時候會送來一些當地的貢品,比如木梳、篦箕、木雕、核雕之類的。
原本在研墨的慕炎放下了手里的墨條,他自然也認得端木緋手里這把木梳,嘴角勾出一個冷笑。
“這梳子是誰做的?”端木緋把玩著這把梳子問道。
內廷司進上來的“貢品”都是有冊子詳細說明的。
綠蘿立刻拿出一本冊子,翻到其中一頁,道:“娘娘,這冊子上說這匣子梳篦是姜州楦城的一個叫王慶仁的名匠親手所制,這王慶仁家中世代都是制梳子的,技藝精湛,一把木梳就要經雕、描、燙、刻、磨等二十八道工序……”
慕炎順手從端木緋手里接過了那把梳子,似笑非笑地嘲諷道:“這故事編得真好。”只可惜,此王非彼王。
綠蘿合上了冊子,沒再往下念。
她疑惑地與碧蟬面面相看,兩人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這梳子有什么問題嗎?
碧蟬也從那匣子里摸出了一把梳子,看了看,只覺得這梳子上的桃花與飛燕刻得非常精致,連那小巧的燕喙與桃花的花蕊也是清晰可見。
“故事確實編得不錯。”端木緋勾唇一笑,“這木質、這雕工、還有這描金的功力,說是王慶仁的作品。內廷司是在把我當傻子哄嗎?”她有這么眼瞎嗎!
碧蟬和綠蘿聽出了幾分門道,也就說,內廷司拿了一些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梳子號稱是王慶仁的作品,濫竽充數。
這內廷司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丫鬟們心里暗暗咋舌。
慕炎唇角的笑意更冷,意味深長地說道:“內廷司的胃口倒是不小。”
端木緋又從慕炎手里把那把刻著貓兒的梳子拿了回來,笑吟吟地說道:“交給我吧。”
內廷司負責管理皇家事務,也涉及到宮中的用度,皇后為后宮之主,當然有資格管內廷司。
但內廷司是朝廷的衙門,歷朝歷代,只有皇帝許可,皇后才能動內廷司。
多年來,內廷司的貪腐一直是個問題,從前朝到大盛朝,都有皇后奉旨查過內廷司的賬,問題是,這賬查好了,不算什么大功,可若是查不好,往往就是吃力不討好,反而會被內廷司與御史彈劾皇后后宮干政云云,為此,前朝有過廢后的例子,本朝也有過皇后從此被架空。
而對皇帝來說,要是由他親自去動內廷司,就像是男人去管內宅,傳出去總是不太好聽,于名聲有礙,因此往往是由皇后背了黑鍋,代君受過。
幾個丫鬟咽了咽口水,聽出了主子們的言下之意:皇后莫非是打算查內廷司?!這事可不容易!
“內廷司既然敢這么干,這表示肯定不止第一次。”端木緋肯定地說道,眸光閃爍,面露思忖之色。
小夫妻倆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脫口道:“《蓮臥觀音圖》。”
應該說,是天字辛號房的那幅贗品《蓮臥觀音圖》。
什么《蓮臥觀音圖》?!碧蟬、綠蘿幾個聽得一頭霧水。
端木緋的眸子越來越亮。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看來內庫里應該藏不少這種類似的贗品!
要查內廷司,可以從內承運庫開始。
端木緋被挑起了興致,吩咐道:“來人,去把內庫這些年的賬冊都拿過來。”
她一下令,重華宮上下的人都動了起來,匆匆忙忙。
慕炎在一旁樂呵呵地看著端木緋,鳳眸璀璨,嘆道:蓁蓁真棒!
內承運庫的反應極快,沒一炷香功夫,掌印太監就親自帶人把最近五年的賬冊全都抬了過來。
掌印太監生怕還不夠,還特意請示道:“娘娘,要不要奴才把再往前五年的賬冊也抬來?”
端木緋想了想,記得上次聽掌印太監說過那幅《蓮臥觀音圖》是隆治十年,慕建銘下江南時由一名江南鹽商所貢,返京后,內廷司送進內庫的。
也就是說,內廷司至少從十年前就開始這種以假充真的行為。
那幅贗品《蓮臥觀音圖》畫得可謂惟妙惟肖,若非在落款上露了端倪,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想比之下,十年后的現在,內廷司竟然以那么幾把市集就能買到的木梳就充作貢品,膽子顯然是大了不少。
“去把隆治十年到十四年的賬冊也取來。”端木緋吩咐道。
掌印太監笑呵呵地領了命。
于是,半個時辰后,偏殿內的紅漆木箱子更多了,幾乎快沒有下腳的地了,每個箱子里都裝滿了歷年的賬冊。
端木緋聚精會神地看起賬冊來,連殿內的其他人是什么時候退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看賬冊的速度極快,一目十行,每一頁頂多看兩息功夫,乍一看像是草草瀏覽,但是慕炎知道,端木緋把每一頁的內容都記在了心里。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這樣,阿辭她過目不忘,看起書來特別快。
慕炎目光灼灼地盯著端木緋專注的側顏。
她目光明亮,唇角微翹,只是這么靜靜地垂眸看書,身上就散發著一種恬靜溫婉的氣質。
慕炎眸光微閃,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很多次,他沒機會和阿辭說話,都是遠遠地望著她。
而現在……
慕炎情不自禁地伸指在她細膩如脂的臉頰上摩挲了一下,現在,她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慕炎眉目舒展,唇角噙著一抹滿足的微笑,心里更是說不出的舒暢。
“啪!”
正在看賬冊的端木緋下意識地抬手拍開了那擾人的“蚊子”。
“……”慕炎眨了眨眼,一臉幽怨地抿著薄唇。
他突然發現端木緋一忙起來,就不理他了。
蓁蓁不是答應了由她來畫圖,自己來給她刻一把梳子嗎?
這內廷司真會給人找麻煩!慕炎眼角抽了抽,把這筆賬記在了內廷司的頭上。
慕炎越看這些個賬冊越礙眼,開始沒話找話地轉移端木緋的注意力:“蓁蓁,這件事怕是涉及內廷司不少人。”
“哦。”端木緋隨口應了一聲,又翻了一頁賬冊。
“蓁蓁,要不要我讓戶部幫你一起查?”慕炎又道,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把這堆礙眼的賬冊都給到戶部查去,他們倆就可以繼續做梳子了!
“別吵。”端木緋看得更專注了。
“……”慕炎更幽怨了。
他默默地拿起了剛才他們挑的那塊紫檀木料子,這才下了一刀,鳳眼一亮,又有了主意。
“蓁蓁,大哥應該就要到懷州了。”慕炎故意道。
端木緋原本正要翻頁的手指停下了,朝慕炎看去,注意力終于被吸引過去,“阿炎,你收到岑公子的信了?”
也不知道姐姐知道這個消息沒?端木緋已經琢磨起要不要派人通知端木紜一聲。
慕炎暗暗得意自己說對了話題,笑瞇瞇地答道:“今早剛收到的飛鴿傳書。”
岑隱是在三天前到的懷州,在這之前,慕炎的圣旨已經由八百里加急送至懷州大越城,所以懷州的羅其昉與駱光清兩人都提早知道了這件事。
這一日下午,兩人帶兵親自出城迎接岑隱的到來。
“得得得……”
遠遠地,就傳來了如轟雷般的馬蹄聲。
羅其昉和駱光清分別騎在一匹馬上,眼神幽深地望著前方。
須臾,一隊黑壓壓的人馬就出現在地平線上,猶如一片烏云滾滾而來。
“得得得……”
馬蹄聲越來越近,連地面也隨之震動起來。
羅其昉和駱光清都望著那最前方的俊美青年,身著大紅色麒麟袍的青年騎著一匹矯健的白馬,身上披著玄色的斗篷,那斗篷隨風颯颯飛舞著,帶著幾分冷傲,幾分凌厲。
五月的陽光灼灼,在岑隱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恍如謫仙下凡。
岑隱的后方是兩百東廠和錦衣衛的精銳,另外還有三千火銃營精銳隨行,聲勢赫赫。
望著前方漸行漸近的岑隱,羅其昉和駱光清的神情更復雜了。
兩人昨夜都沒睡好,眼窩處隱約浮現一片青影。
除了明面上的圣旨外,他們還有一封來自慕炎的密信,密信中,慕炎讓他們服從岑隱的指示,不得抗命。
羅其昉和駱光清忍不住彼此互看了一眼。
他們胯下的馬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復雜的心情,嘶鳴了兩聲,馬蹄輕輕地踱了兩下。
他們倆其實是有點不理解新帝為何要給他們這么一封密信,或者說,他們不明白新帝為什么要讓岑隱來懷州。
照他們看來,岑隱這趟來懷州,多半是想趁機攬權。
懷州是慕炎親自帶兵拿下的,慕炎以此建立了不世功勛,得了民心,才能一步步地將那廢帝拉下皇位,撥亂反正。
如今懷州有南懷余孽作亂,以致懷州民心不穩,局勢動蕩,岑隱不遠千里來此顯然是為了立功,為了震懾人心,更為了攬權。
皇上居然還就任由他來了……哎,皇上為人還真是厚道。
羅其昉和駱光清皆是心中暗暗嘆息。
想歸想,但是慕炎的命令在那里,二人又對視了一眼,只能策馬相迎。
岑隱一行人的馬速漸漸地緩和了下來,停在了七八丈外,他們這一路快馬加鞭而來,一個個都是風塵仆仆。
“岑督主。”
駱光清與羅其昉恭恭敬敬地對著前方的岑隱行了禮。
岑隱淡淡地掃視了二人一眼,打了招呼:“駱大人,羅大人。”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也聽不出喜怒。
駱光清與羅其昉一點也不敢輕慢,畢竟對方可是滿朝文武皆畏之如虎的岑隱,不知道有多少權貴重臣折在了他手中。
羅其昉清清嗓子,試探道:“岑督主您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是不是……”
他本想問岑隱要不要先洗漱安頓一下,卻被岑隱一個抬斷了:“先說正事吧。”
之后,岑隱下令火銃營在大越城外扎營安頓,自己帶著東廠與錦衣衛進了城,隨羅其昉二人一直去了原南懷王宮。
反正這王宮空著也是空著,羅其昉和駱光清都是把這里當做辦公的衙門用。
岑隱遠道而來,他們能招待他最好的地方自然就是這里了。
三人目標明確地來到了王宮的正殿,一坐下,岑隱就開門見山地問道:“這半年來,懷州的民生如何?”
羅其昉對答如流地回道:“過去這幾年南懷為了擴張,連年征戰,導致不少壯丁戰死沙場,還有大量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我們重新令人修訂了戶籍,戶口上的壯丁約莫減少了一半。”
“財政呢?”
答的還是羅其昉:“春稅已經收上來了,州庫富足,約有三百萬兩白銀。下官已經下令,廣開善堂,令那些家中無壯丁的人家有個安身立命之處。”
官逼民反則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那些個最普通的百姓只要能活下去,自然就不會造反。
岑隱緊接著又問了軍隊與懷州各族的事,羅其昉與駱光清皆是對答如流。
“蘇娜那邊現在怎么樣?”岑隱又拋出了第五個問題。
駱光清答道:“蘇娜與慕祐景還在舜樺城,”說到慕祐景時,駱光清眼底掠過一抹輕蔑的光芒,“原本投效她的泰西族族長對她頗為不滿,挑唆達維族另立新主。另外,最近又有一伙從南洋來的懷民前去舜樺城,不過就兩船人,成不了氣候。”
岑隱隨后又拋出了好幾個問題:“泰西族族長為何對蘇娜不滿?他與達維族族長交情如何?”
“還有,那伙從南洋來的懷民又是從南洋哪國來的?是何身份?又為何求見蘇娜?”
“……”駱光清與羅其昉二人啞口無言,答不出來。
岑隱神情平靜地看著他們。
兩人冷汗涔涔,汗滴肉眼可見地自額角滲出,心里不禁感嘆:岑隱當年以未及弱冠的年齡就手掌司禮監與東廠,權傾朝野那么多年,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感嘆的同時,兩人又暗暗地埋怨自己:是他們能力不足,在岑隱面前丟了皇上的臉。
殿內靜了一靜。
只聽殿外傳來風拂花木的沙沙聲,以及雀鳥振翅飛過的聲響。
岑隱端起茶盅,慢慢地喝著茶,狹長的眸子里精光閃爍。
駱光清與羅其昉這兩人果然還是太稚嫩,若是懷州無事,慢慢練手也成,但若出了丁點意外,他們就容易手忙腳亂,比如去歲蘇娜突然連同幾族一起自立為王時,駱光清與羅其昉明顯就亂了方寸,行事畏畏縮縮,不夠殺伐果決,以至于多用了兩個月才控制住懷州的局面。
岑隱淺啜了兩口茶,就放下了茶盅,淡聲道:“本座要在三天內知道這些!你們可以下去了。”
他隨手把駱光清與羅其昉兩人打發走了。
“是,岑督主。”駱光清與羅其昉皆是起身,對著岑隱作揖,告退了。
兩人從正殿出去后,這才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一彎銀月與無數繁星高懸在夜空中,星光燦爛。
兩人相視苦笑,眉宇間露出濃濃的疲憊。
接下來有的要忙了。
駱光清抬眼望著夜空中的繁星,道:“其昉,圣旨上說,南境、懷州一帶可能會有地龍翻身,你怎么看……”
萬一懷州真的有地龍翻身,懷州怕是會亂。
駱光清只是想想,就覺得心里沉甸甸的。
羅其昉拍了拍駱光清的肩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得也是!駱光清立刻又振作起精神。往好的想,他們至少提前知道了這件事,還能提前有所準備,總比天災突然降臨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要好得多了。
而且,若岑隱真要在懷州攬權,他們可得替皇帝好好看著懷州!
兩人的目光又對視了一眼。
他們在懷州合作了數年,自有默契在,只是一個眼神交換,不需要任何言語,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不管岑隱此行是抱著怎么樣的私心,但是他確實讓他們認識到了一點,他們還差得遠呢!
他們還要更加努力才行!
“走吧。”駱光清拍了拍羅其昉的背,兩人朝著他們的書房去了。
這一夜,兩人徹夜未眠,書房的燈一直亮到了天明……
到了次日一早,岑隱抵達大越城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傳來了,不消半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駱光清與羅其昉是懷州的主事者,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懷州各部族的族長們注意著。
他們也注意到了昨天這二人一早出城迎了從京城來的天使,隨后又打聽了一番后,才知道來的人是東廠廠督岑隱。
雖然懷州距離京城數千里之遠,說是天高皇帝遠也不為過,但是這些個部族的族長們也是知道岑隱的赫赫兇名的。
“岑隱居然來了!怎么會是他!”
某個府邸中,聚集了七八個形貌各異的懷州男子,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煩躁地在廳堂中央來回走動著,臉上驚疑不定。
“岑隱又怎么樣?!說來不過一個閹臣!”一個三十來歲身形魁梧的粗獷男子不屑地撇了下嘴,仰首一口飲盡杯中的水酒,豪邁地以袖口擦了擦嘴角。
“是不是閹臣不重要,關鍵是此人在大盛權勢通天,說一不二。”另一個發須花白的老者慢慢地捋著胡須道,眉心緊皺。
廳堂中彌漫著一股凝重壓抑的氣氛,空氣沉甸甸的。
那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停下了腳步,朝那粗獷男子看去,斥道:“拓哈拉,你知道什么?!當年,懷王為了吞并大盛,曾令我等調查過大盛朝廷上的高官名將,這個岑隱就是其中之最。”
對于此事,老者也知情,緊接著接口道:“當初懷王也曾想過從岑隱來下手。”
“當年大盛的廢帝慕建銘對岑隱深信不疑,委以重任。懷王覺得要是能買通岑隱,想要拿下大盛也就順當了,結果啊……”
說話間,老者的神情就變得復雜起來。
拓哈拉好奇地問道:“結果怎么樣?”
老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眉心與眼角露出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廳外的風突然變得猛烈起來,吹得枝葉搖晃著噼啪作響。
老者聲音艱澀地說道:“派出去的密使一個都沒能回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老者也曾是原懷王的親信,知道當年懷王曾經往大盛派過五六波人去暗中聯系岑隱,起初懷王還以為密使出了什么意外,當兩批密使了無音信后,懷王就懷疑是岑隱對他們提的條件不滿,把密使殺了。
懷王還為此雷霆震怒過,但實在想不出比岑隱更好的人選,畢竟那些個閹臣素來不是貪錢就是貪權,懷王加大了籌碼,又陸續派了密使過去,可是那些密使還是沒有回來,一個都不曾回來過。
廳內陷入一片沉寂。
須臾,那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咽了咽口水,又道:“素聞岑隱此人心機深沉,也不知道這次來南懷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