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岑隱抬起頭來時,眸光沉晦,似乎做了什么決定,緩緩卻堅定地說道:
“你,跟我來!”
岑隱帶著張二牛進了廳,大步走向了皇帝和岑公公他們。
岑公公微微蹙眉,岑隱不動聲色,恭敬地稟道:“義父,這莊子里的佃戶張二牛通蛇毒蛇藥,所以我就叫來給老爺看看……”
接著,岑隱就如實把張二牛剛才說的關于那蛇毒的相關訊息一一說了。
張二牛一看這屋子里的人一個個都是氣勢不凡,嚇出了一頭冷汗,結結巴巴地說道:“幾……幾位老爺,治蛇毒是小的祖傳的手藝,藥膏也是俺家的秘方,傳兒不傳女。這三環頸槽蛇是輕的,什么竹葉青、金環蛇、銀環蛇,只要送來還有口氣,就有的治!小的真的沒騙人,這附近的人家都知道的!”
皇帝聽著,不由有幾分意動。
錦衣衛指揮使程訓離上下看了看張二牛,看著他指甲縫里的泥巴,皺了皺眉,眼神中又有幾分猶豫。他覺得不妥,啟唇想勸,可又想到了什么,轉頭去看了看岑隱,終究把話咽了下去。
岑隱微微一笑,對著皇帝勸了一句:“老爺,不妨一試。”
皇帝早就快要忍受不住傷口傳來的陣陣如刀割的劇痛,急忙催促道:“快!快給朕……我療毒!”
“是,老爺。”張二牛急忙附和,頂著巨大的壓力上前,先替他擠出了傷口的黑色毒血,再從一個小陶罐里掏出點褐色藥膏敷在傷口上。
那褐色的藥膏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其中還夾雜著一股臭雞蛋味,令人聞之欲嘔,廳中的好幾人皆是皺了皺眉。
屋子里瞬間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帝那腫脹的小腿上。
張二牛感受到那種緊繃的氣氛,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一息,兩息,三息……
約莫過了十息,皇帝就舒展眉頭,發現腳踝的傷口不僅不疼了,連那如擂鼓的心跳都緩和了下來,渾身暢快了不少,傷口也在漸漸消腫。
廳堂里的眾人面面相覷,都擦掉了額頭的冷汗,長舒了一口氣。
空氣中那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今日總算是虛驚一場。
皇帝的臉上又有了笑意,看著張二牛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龍顏大悅,朗聲道:“你救……獻藥有功,重重有賞。”
“老爺,說來還是這莊子的主家機敏,令人去莊子附近找了這精通蛇毒的佃戶。”岑隱含笑道。
“主家?你說的可是端木四姑娘?”君然突然插嘴道,手里搖著一把描金折扇。
“端木。”皇帝聽到這個熟悉的姓氏,驚訝地微微揚眉。
君然含笑道:“是啊。我方才好像看到端木家的兩位姑娘了。”
皇帝臉上露出錯愕之色,怔了怔后,含笑道:“端木憲這孫女倒是機靈,有乃祖之風!把人帶進來吧。”
岑隱恭聲應諾,而岑公公則替皇帝厚賞了那張二牛,張二牛喜不自勝地捧著兩個金元寶退下了,與端木紜和端木緋交錯而過。
兩姐妹很快走到皇帝跟前,這時,君然利索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抱拳道:“慕老爺,這兩位姑娘是端木城守尉的長女與幺女,上個月才去給尊夫人請過安。”
皇帝微微挑眉,“慕”是大盛國姓,君然特意稱呼自己為“慕老爺”,分明是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為何?
對上皇帝透著一絲疑惑的眼眸,君然不以為然,笑吟吟地以扇柄對著端木緋一指,聳聳肩道:“慕老爺,您是不知道,這個丫頭慣會扮豬吃老虎,看起來傻,實際上精明著呢!她看我在這里,怕是早就猜到您的身份了。”
說著,君然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角,再說了,方才皇帝在那里連太醫都喊出口了,怎么瞞得過有心人。
姐妹倆一起對著皇帝齊齊地屈膝行禮:“小女給老爺請安。”
皇帝抬了抬手,隨意地說道:“免禮。”
他的目光在兩個小姑娘臉上掠過,當看清端木紜的小臉時,不由怔了怔,露出一絲驚艷。
正值豆蔻年華的端木紜差不多長開了,長眉入鬢,烏眸璀璨,明艷的五官中透著幾分英氣。
皇帝不禁贊了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謝謝老爺夸獎。”端木緋搶在了端木紜之前笑吟吟地福了福身,圓圓的小臉上微笑時露出唇畔的梨渦,看來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引得在場的其他幾人都是失笑。他們當然知道皇帝夸的是姐姐,而不是妹妹。
岑隱眸光微閃,附和了一句:“老爺,看著倒是有幾分像貴妃娘娘。”
端木貴妃是端木紜和端木緋的姑母,姑侄之間自然難免有幾分相似。
聞言,身穿靛藍色錦袍的大皇子上前半步,看著她倆微微頷首:“兩位表妹。”他神色中透著一絲興味,這么說來,她們是自己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