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三夫人又道:“我忘了告訴你,跟務觀退親的那位小姐被娘請過來了,據說是神醫呢,老五不會有事了,反而你卻要死,你說你多可憐?”
一口憤怒的鮮血,全都噴倒祖宗牌位上。
“你好毒!”四夫人眼睛瞪圓,想去看三夫人都來不及,直接斷了氣。
沈老太爺去世,訃告早就發到各處,有原路的客人提早趕來,就是為了送老太爺一程。
這其中有兩個人對五房來說影響很大,一個是一位姓程的地痞,他和沈修善有點交情,另外一個就是五夫人的親弟弟,叫遲重。
沈修善欠程艷學三千兩的賭債,說好了用五夫人抵債,但是高門大戶,程艷學一直找不到人,今天趕巧就在后花園碰上了。
程艷學說,五夫人不跟他走也行,但是沈修善已經把人輸給他了,總要睡一覺,他拿著欠條扒五夫人的衣服,嚇得五夫人差點暈過去,好在當時還有下人在場,把人拉開了。
但是五夫人衣衫不整,這已經算是壞了名聲,趙嬤嬤派人去找沈修善,讓沈修善把人打出去,沈修善不僅沒趕人,還勸五夫人說陳艷學就是喝多了,跟五夫人鬧著玩。
這話被遲重聽見了,自己的親姐姐受到這樣的屈辱,遲重哪里還忍得住,拿起棍子對沈修善一頓打,把沈修善脾給打裂了。
那位神醫小姐,已經用白芨膠,把五兒子救回來。
外院的書房里,沈天嵐和沈老夫人正在審問程艷學。
沈天嵐在太師椅上坐著,沈老夫人站在落地罩后,他們讓人把程艷學抓過來的,因為今天家里的這些亂世,都是這個人引起的。
他再大膽子,再地痞,真的敢欺辱沈家的夫人?
老兩口都感覺到了其中有蹊蹺。
游七踢了程艷學一腳,讓程艷學跪下。
程艷學是個二十五歲的男人,自小父母雙亡,家里有個妹妹,以前因為窮,沒娶上媳婦,后來他混的有些積蓄,旁人看不上他不正經過日子,再一個長得尖嘴猴腮,沒有福氣樣子,老人都不喜歡。
所以還是個光棍。
他雖見多了街上的那些逐鷹放犬的公子哥,可是一國首輔他哪里見過?
沈天嵐又氣質嚴肅,不怒自威,程艷學當時差點尿了。
顫著聲音道:“我可不怕你,我妹夫是曹太監的兒子,你們如果敢動我一根毫毛,我妹夫不會繞過你們的。”
沈天嵐是百官之首,可以決定天下所有讀書人的生死,唯獨他管不了一種人,就是閹人,
內朝十二監二十四司八局全是皇上的親信,自有一套系統,如果有大鐺跟他作對,他也很棘手。
不過司禮監馮金跟他可有交情,其余再大的太監,難道能大得過司禮監去?
沈天嵐問道:“哪個曹太監?!”
他話音剛落,一個小廝跑來跟游七說了幾句話,游七拱手道:“大人,派去搜程家的人回來了,好像有新的發現,而且咱們院子里也有新發現。”
雖然一直說新發現,但是游七吞吞吐吐的。
沈天嵐看一眼程艷學,瞇著眼睛道:“說,我看到底是誰在跟他沆瀣一氣來坑害我沈家人。”
跟自家陰司有關,怎么能對外人說。
游七還是強勢的建議沈天嵐暫時把程艷學帶走,等人走后,他把下面人打聽到的事情都說了。
原來四夫人有個表哥,沒有中舉,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荊門之地,買了一大塊便宜田地,發了家。
他也不知道怎么認識的程艷學,就介紹給了四夫人。
游七抓到了四夫人的下人往這邊探頭探腦,所以已經審問,就都招了。
這是四夫人設的局,她知道遲重最心疼姐姐,向來看不慣沈修善,幾次揚言沈修善如果再賭,就要打死他領自己的姐姐回家。
于是四夫人買通程艷學來家里找五夫人麻煩,故意讓遲重看見沈修善和稀泥的一面,從而引導流血事件的發生。
這布局看起來天衣無縫,真的出了事,別人還拿她沒辦法。
至于原因,不管是沈老夫人還是沈天嵐,甚至是游七,都能有所感覺,跟沈修貞的去世有關。
沈天嵐聽完后找程艷學一對峙,程艷學是慫包,都沒有嚇唬,就全都招了,四夫人給他的一百兩銀子他都交出來了。
所以這是一個自家人禍害自己的人的事。
沈天嵐把所有人都趕出去走到隔斷后,對著沈老夫人大發雷霆:“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兒子,帶出來的好兒媳,一個賭博,一個不知是非。
都跟她說過很多次了,老四的死,就是意外,是那些土匪太惡毒,哪有人帶一次貨就要打要殺的?
老五他知道什么?他就知道錢,怎么可能故意害死他四哥。
把人帶過來,我有她好看!”
沈老夫人早已經聽不進去沈天嵐的辱罵,反正孩子是她帶大的,不管出了什么錯,別人都會怪在她身上,誰讓男主外,女主內,人家外面的事情干得好啊,是她沒有主持好家。
這些聽不進去,也都聽膩了。
她感覺晴天霹靂的事情是神醫小姐說的家破人亡,禍起蕭墻,禍起蕭墻,或許就從老四和老五之間的矛盾開始。
這不就是嗎?!
這就是啊!
她不想相信,不想接受,這是家破人亡的大事。
自己的四兒媳雖然這些年對老五刻薄了一些,但是絕對絕對不會心有怨念的。
她必須聽見四夫人否認,否認是她做的,這樣家破人亡的預言就不會準,
必須!
馬上!
沈老夫人推開沈天嵐,走到門口一聲高喊:“把四夫人給我叫來!”
“娘,娘,不好了……”
一個破鑼一樣的聲音哭著而來:“娘啊,不好了,四弟妹她死在祠堂里,畏罪自殺了!”
說話的,正是沈老夫人的三兒媳,沈修仁的夫人!
老夫人好像聽到六歲的孩子哭天搶地的叫爹娘:“我的孩子!”白眼一翻,人事不知。
信了,必須信了。
就算別人不信,沈老夫人也信了。
禍起蕭墻,他們家很快要敗了。
李光塵給四夫人驗完尸體,就回到了客棧,她說沈家晦氣。
沈老夫人暈倒之后醒來,貪黑來找她,一進門,就跪了下來。
“小姐,我們家晦氣,晦氣啊,求你救救務觀,救救務觀!”
首輔的夫人,給一個小丫頭下跪,還不是迫不得已,陳嬤嬤差點哭出來。
老夫人說完之后也嚎啕大哭。
睡覺碰到了這種事,都難免要心灰意冷這樣恐懼了。
李光塵一開始沒出聲。
老夫人想到了什么,忙道:“那個張月梅我來的時候已經送走了,連夜送走的。”
李光塵道:“其實,我不太看重她。
我說了,我就是要救她兒子啊!不然我很多事的,哪有這個時間管你們?”
是,你現在說什么都對。
沈老夫人道:“小姐,指點迷津啊!”
李光塵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很好辦的,你回去跟沈大人商量,把沈唯卿從族譜中除名就行了。”
除名?!
正說著,外面傳來嬉笑的聲音:“沈唯卿,你太祖父去世,你四嬸被人害死了,你怎么還不回家?親人去世都沒有一個女人重要嗎?!”
聽人說沈大少爺飽讀詩書,是至賢至孝之人,為了一個女人在這跪著不回家,家里都死了人了不知道嗎?!”
“白讀那么多書啊,我如果有這樣的孩子,我干脆打死他算了。”
“是啊,也太不孝順了,還不是看那位小姐長得好看啊,原來是這么一個人……”
李光塵回頭看著沈老夫人:“你都聽見了,我這是救他。”
只要沈唯卿到了萬人唾棄的地步,沈家人把他家族除名,這人就算救下了。
可是沈老夫人聽著外面的罵聲,想著溫文爾雅的孫子,還是忍不住心疼。
一臉老淚縱橫,一邊卻要笑著給李光塵磕個頭:“多謝小姐相救!”
李光塵嘆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你看你們家,根上爛了。”
老夫人跪在地上,頭深深的埋在雙臂間。
沈老夫人走后,書生從屏風后走出來:“你這算辦完事了?那咱們是要走了嗎?我接個活再走吧。”
李光塵道:“我們確實應該走了,但是那個三公子,怎么跟他辭行呢?!”
書生頓了下道:“哦!他恨用心,也很聰明,輿論的事情,都是人家幫的忙,小姐,三公子只是要找你看病嗎?”
方才外面的議論聲,顯然是有人刻意說的,不然這晚上,下小雨,怎么會有人經過?!
有心人啊!
李光塵道:“我看不止!”
書生點頭,你心里有數就好。
李光塵道:“這人不事生產,閑得很,所以他大把的時間,都可以用在保命養生上面,我看他這么費心,絕對不是只讓我幫他看一次病而已,他估計是想招募我到麾下,就可以一直給他看病了。”
書生:“……”
他咳嗽一聲道;“小姐,我去接個活哈!”
李光塵認真的點頭:“是啊,一定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