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塵將董咚咚和米嬅,送進幻影的后車廂。他則坐在莫叔駕駛位旁邊。一路之上,三個人都一言不發,似乎各自想著心事。無論是誰,如今都有騎虎難下之感。
忽然之間,靜默如水的董咚咚淡淡發聲:“莫叔,麻煩您,請先送我回檸檬派。”
米嬅驚住了,她扭過身子,皺著眉,瞪著閨蜜,焦急道:“咚咚,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都去西樓,住幾天。”
“莫叔,先去檸檬派。”白一塵斂住眸光,同樣冷靜而清淡。
“老白,你沒事兒吧……你不會也被葉晴朗給氣糊涂了?”米嬅震驚的大張著嘴,看看董咚咚,又忍不住用手拍了拍白一塵的座椅后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急切。
莫叔偷看著白一塵的臉色,見老板不茍言笑,認真決絕。他只得恭敬的點點頭,在前面的路口轉彎,駛向了檸檬派的方向。不多時,已經來到小區樓下的停車場。
“你們不用送我上去。”董咚咚輕輕拍拍米嬅的手臂,輕聲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稍晚我們在西樓見。白一塵,不如你先送米嬅回去。謝謝……”
“好,照顧好自己。有事,就打電話給我。”白一塵并不驚愕,他的語調波瀾不驚,還隱匿著一絲關切。
“不行,咚咚。你這個樣子,我怎么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檸檬派。老白,你自己回去,我跟咚咚上樓去。反正,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米嬅剛想推開車門,卻被白一塵喝住了。
“爆米花兒,你煩不煩啊?信不信我把你塞進后備箱,老老實實給我在車里呆著。”他回頭,紅艷艷的唇瓣與遂黑的桃花眸,閃著森冷而陰鷙的威脅。
“你嚇唬我啊?我……我可是你小嬸嬸,再說,我還有亭歌……”米嬅不甘示弱,舔舔嘴唇。
“他,打得過我?”他淺笑,露出冷白的一點兒牙尖。
“我在幫你,你傻啊。”她不由自主靠近他,著急的低語。
“不怕豬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白一塵哼了一聲,他率先下車,動作優雅,為董咚咚打開車門。
“小妞兒,處理好你的事情,馬上電話我。”他忍不住,伸出頎長手指,輕輕撫摸了下她柔軟發頂,寵溺道:“不許……偷吃冰淇淋,不許……背著我喝冷水,行不行?”
董咚咚抬眸,眼神中第一次充滿了感激與首肯。她微微點點頭,從米嬅手中取過背包,朝著門口走去。
白一塵凝視著她走進大廈,又上了電梯。自己方才轉身,又薅住米嬅的胳膊,把她推進了幻影。
“莫叔,送米小姐回西樓,再回來接我們。不用太急,晚上過來吧。”他不動聲色,朝著莫叔示意。
“你要在這里等?”米嬅愣住了,她匪夷所思:“我就不明白,那你還放她回去,自己又在這里等?你這么肯定,真的能等到嗎。萬一,我說萬一,葉晴朗來找她呢。那你今天就望夫崖吧,等什么等啊,等著哭還差不多!老白,你腦袋不會被門……擠了吧?”
白一塵斜了一眼米嬅,她不得不把后面的風涼話,生生咽回了肚腹,嘀咕著:“我可都為了你著想,別不識好人心。”
“當著你我,她如何哭得盡興……”他點燃了一支香煙,依舊動作優雅,風度翩翩,語氣清淡:“葉晴朗若今天來,他們就徹底完了。”
“我不懂,難道你又暗中做了什么手腳……”米嬅囁喏著。
白一塵吸了一口香煙,又輕輕吐了出去。
煙霧繚繞中,他眸色如同冰冷湖面,似乎結了薄薄的冰渣,他低低道:“還用得著我?那個陸家的私生女,就足夠葉晴朗喝一壺了。回去吧……我和咚咚肯定一起回西樓。”
“好,那我先回去。對了,老白,你以前不吸煙的……至少在女人面前從不吸煙。”米嬅咳嗽了幾聲,捂住口鼻。
“被你氣的,不得緩緩啊。等你把自己的腦子,帶在身上,再跟我講這些道理。”白一塵起身,重重關上了車門,不客氣道:“我真為你和亭歌的孩子智商擔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再見!”
米嬅偷偷翻了個白眼,拍拍莫叔的座椅后背:“莫叔,我們走……我也納悶了,好心還能被當成驢肝肺,簡直狗咬呂洞賓,不識……”
她眼尖,看見白一塵劈過來的犀利眼神,立刻捂住了嘴巴,哂笑著招招手。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消失在茫茫車海中。
白一塵踱步走到露天的咖啡館旁,點了一杯美式黑咖啡,沒有喝只拿在手里把玩。他靜靜的凝視著頂樓窗口,等待的姿勢也嫻熟而安靜。
董咚咚疲憊的走進家門。
聽到門響,對門的大門刷的就打開了,露出了夜洄擔憂的俊臉。
“你回來了?老頭兒呢……沒跟來啊。”他戒備的巡視四周,并沒有發現那個彪悍的老家伙,放下心來。
“我回來取幾件衣服,一會兒就走。”她似乎沒有精力,應承這個好奇的少年。
“你看起來,臉色很差。用不用,我給你煮點稀粥之類的……要不,我過去陪你聊聊天?小姐姐。”他從門后的陰影里一躍而出,躍躍欲試。
“不用,我馬上就走。”她斬釘截鐵拒絕:“夜洄,以后別再招惹白一塵了,你打不過他。”
“誰稀罕跟他干架啊?董咚咚,你知道好馬不吃回頭草的道理嗎?我在挽救你,避免重蹈覆轍。老男人,那可是自然界里最狡猾的生物,吃人不吐骨頭的,離遠點兒,沒壞處。”他義憤填膺。
“少年,幾十年后,你也會老。”她若有所思:“好馬不吃回頭草,說得精辟。但,今天我實在沒時間跟你扯淡……等我忙過了這陣兒,再請你喝啤酒,少年,回見吧……”
他還想再追問幾句,但她已經走進電子門。一聲關門的巨響,他被堂而皇之,攔在了大門之外。
他用手指揉了揉鼻梁上的青腫,桀驁不馴的狹長眼眸中,劃過一絲狐疑。
他自言自語,自己解嘲:“我不會老,董咚咚。有我,你也不會老……你知道最長青的愛情是什么,楊過和小龍女啊。妥妥的姐弟戀,永遠保鮮!”
董咚咚走進客廳,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然后頹廢的倒在灰色沙發中。她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一陣一陣發著愣。
她并不相信,葉晴朗會真的出軌。但今日此情此景,米嬅與白一塵的參與,已經把她和葉晴朗直接推到了,直面離婚問題的邊緣。這怪不得誰,誰又能犟得過宿命?是啊,就那么巧,把她最后一絲心懷僥幸的幻想,撕得粉碎。她的自尊與驕傲,已經再無法承擔,今天突發事件帶來的新壓力。鴨梨山大,如今滿腦袋都是梨。
當葉晴朗擋在陸呦呦面前,剎那之間,她幻若隔世。曾幾何時,他不也曾如此義無反顧,擋在她面前,為她遮風擋雨,披荊斬棘,成為她最溫暖最有力的浩瀚大山嗎。
凄涼的一陣傷悲,從丹田直涌出來。她再也按捺不住心底酸痛,把臉靠在沙發里,忍不住淚流滿面。
也許,只有自己獨自一人時,她才能放下所有的自尊與驕傲,盡情宣泄自己的脆弱與委屈吧。
她不得不感謝白一塵,是的,他懂她,知道她要有獨自療傷的空間與時間,或許……他也這么走過來的?
傷害,從來都是雙刃劍,在乎的人永遠逃不脫折磨。當然,無論背叛,或者被背叛,也都不會好過。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盡情流著淚,想把內心積攢的憋屈隨著眼淚,發泄得干干凈凈。恰在此時,敲門聲有條不紊的響起來。
董咚咚愣了幾愣,抓出幾張餐巾紙,擦擦眼睛,終歸還帶著幾聲抽噎:“別敲了!夜洄,今天我不想見你。”
門外的敲門聲寧靜了幾秒鐘,又有節奏的輕輕響起。她狠狠的把紙巾盒扔到門上,暴喝著:“滾開!”
然而,敲門聲仍舊在遲疑了幾個呼吸后,再次不甘心的響起,那人似乎充滿了耐心與毅力。
董咚咚忍無可忍,她沖到洗手間,狠狠捧了幾把涼水,拍在紅腫的眼睛上,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狼狽。然后,她又捂著傷口,一陣風沖到門前,狠狠拉開門。打算給這沒眼色的家伙,一個漂亮的飛膝。
她劈頭蓋臉怒喝著:“死孩子,有意思嗎?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她和那人,四目相對。兩人,同時無言以對,她倒退了幾步,精疲力竭。
葉晴朗站在門外,手里提著保溫桶。她沒想到,他能找到這里來。他沒想到,她會哭得這么難看。
對,他們都沒想到。一時間百感交集,卻又異常尷尬。
葉晴朗還未開口,他身后的門也打開了。狐疑的夜洄朝著這邊走過來,葉晴朗回頭瞥了那少年一眼,還未開口。他已經被董咚咚一把拉進了房間。
大門哐當一聲再次緊閉,夜洄差點兒被碰到了鼻子。
他不可思議的揉揉眼睛,無奈道:“太他么精彩了吧!還是老子眼花了?前任走了,怎么前夫……也來了?小說都不能這么寫吧。娘的,一個情敵就夠鬧騰了,現在居然有兩個!行,董咚咚,你還真是有故事的女人。我喜歡!”
夜洄朝著董咚咚緊閉的電子門,不吝贊嘆的伸出了大拇指,雙手點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